张婶问道:“还没有醒呀？”
“还没有呢，赵叔说吃过药之后，至少还得两个时辰。药得到镇上去抓，我家里也没个人，赵叔也不方便，就等着你们来呢。”
“那你快去吧，病人可不好耽误。啊，也真是，原先你张叔说过之后我就该过来的，可饭煮到一半半，云彩手又笨，一时也不好放开手。”
“没事的，赵叔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对了，这个给你。”张婶递过来一个布袋。
“这是啥？”李全生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边是约摸两斤的大米:“张婶，这个……”
“这不是给你的，我想着，这病人吃大米粥总比那玉米面好些。我家里也不多，就给你匀点。还有，你娘原先的那些衣服都好几年没动过了，我也不知道那姑娘的身量，就把云彩云朵的衣服都带一套过来，先将就穿吧。”
“张婶，还是你想的周到。”李全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女子一身血污的，他也没有什么衣服给她换。
“大生，我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鸡蛋你拿去。”朱二媳妇也递过来一个竹篮。
“这怎么可以。”李全生看着那半篮子鸡蛋推辞:“这些你怕是攒了好久了吧。”
“别啰嗦了，又不是给你的。”朱二媳妇不由分说把竹篮塞到他手里。
“那我先替那个姑娘谢谢你们呀！”
“好了，你要去镇里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家里我们给看着。”张婶挥手赶人。
李全生见家里有了人照看，抓药的事也刻不容缓，也不再迟疑，招呼上赵大夫，背上几样野味与毛皮往镇上去了。到了镇上，先往相熟的酒楼送去野味后，李全生便来到陈记熟皮店。
陈记里挂着各色皮毛，有帮人熟好等人来取的，也有往出卖的。他们不但帮人熟皮，也收熟好的皮子或生皮。这生皮的价钱可比熟好了的差上许多。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店里人来人往，生意相当不错。往常，李全生也只是让他们帮忙熟皮，再找时机卖给北方来的客商，这样能多得上几个钱。可现下，能得现钱，少点就少点吧。
陈记的掌柜也不是那种黑心的生意人，他与李全生也算是熟人:“大生呀，你这狐狸皮毛色油亮，蓬松柔软，也没有任何伤痕，当真就卖生皮？”
“是呀，现下急钱用。”李全生回答。
“你这皮要是熟好之后，卖给客商，十两银子往上也是有的，这样吧，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我也不能让你恨亏了，六两……算了，我给你七两，你觉得怎么样？”陈述平对李全生还是很有好感的，要是别人，他绝不会出这个价钱，六两银子也就撑死了。
李全生从前也卖过生皮，知道这个价钱虽然不如熟皮的，但也确实不错，便索性把几张兔子皮也卖了，总共得了快八两的银子。
从陈记出来，李全生轻车熟路地往药店走去，好像自他有记忆以来，他每次来镇上都要走这条路。最开始，是爹爹领着他，后来便只剩下他自己了。打爹爹去世以后，他已经很久没走过这条路了。
“伙计，抓药。”李全生走进店里，把手里的药方掏了出来。
原先在一边磨药粉的伙计抬起头来，见到李全生有些意外:“大生，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不是听说你爹他老人家已经……今天是给谁抓药啊？”
“给一个朋友。”李全生把药方递过去:“有些药赵大夫那儿有，就不在你这抓了。”
店伙计接过药方，里边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写得一目了然:“这药里都用上人参了，这是赵师伯开的方子吗？”赵大夫是他的师傅兼东家兼父亲的同门师兄。
小伙计狐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赵大夫不但医术不错，医德更是让人交口称赞。能用便宜药的话绝不用贵的。在其他药店想要赊账的话不说比登天还难，但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可在赵大夫那里，赊账就像吃饭睡觉般简单。实在是给不起药钱的话，用些农家里自产的玉米，大蒜什么的抵账也可以。因为这样，赵大夫虽然天天都村里村外到处跑，可也没能攒下什么钱，日子也只是比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好过上一点而以。
“是呀，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李全生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照顾了两个病人，对医理却不甚精通。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赵师伯他向来不会开这么贵的药，你这朋友病得不轻呀！”伙计边说边麻利地包好药材:“你点点，共是六副药。药费嘛！”把算盘拨弄得“啪啪”一阵乱响之后:“一共是六两二钱又四分银子，我们都这么熟了，零头我也不要，你给六两银子就好了。你也识字，这药该怎么熬，赵师伯写得清清楚楚，到时你跟你朋友的家人说吧。”他怎么说也是小东家，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李全生把六两银子递了过去，不禁庆幸，还好他把皮子给卖了，要不然现在哪有钱抓药。出了药店，李全生顺带又去了趟粮店，虽然家里还有些玉米，他自己成天吃，都有些腻烦，给病人吃这个也太不是个事了，刚刚张婶说的话他还记着呢。这大米的价钱真不是玉米面能比的，足足贵了三倍。往常一百文钱，玉米面能装大半口袋，这白米就只有口袋底那么一点。
买了米之后，李全生想了想，还是到成衣铺里买了两件衣服，张婶虽然带了衣服过来，也不能一直穿着不还呀。
边快步往家走的路上，李全生边在心里计算，这从家里带出来的和卖皮子剩下的加起来，大概有个四五两，要是这些药那姑娘吃了还不好的话，就只能再抓四五副了。家里的玉米要是只有他自己的话，顶多能吃一个月，这家里多了两个人，虽然一个小一个病，但也是要吃饭的，这玉米面能撑上二十天就算多了。本来还打算趁这个冬天，把房子修缮一下，这下看来，可不能了。不知道今年连工长那还要人不？他别的不会，力气倒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