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凰似不曾听见夙栖的话语一般，走向一株老树，弯腰细看，半响后起身前行。r
t“公子曾言自幼看着兰凰长大，用的可是水镜？”r
t“呵……”夙栖轻笑，跟在兰凰身后，“栖只于水镜中见过公主二次，其一是公主离开魔界后的第三日，其二则是……”说着却收了声，嘴角浮起十分神秘又奇异的笑。r
t“其二……”兰凰口中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喃喃，容上闪过淡淡光华。r
t接着夙栖又道，看向兰凰的目光似在探究什么，“往后也只是听着师云诉念罢了。”r
t一刹那万籁俱寂，世间只余这一缕话语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r
t兰凰猝然一颤，猛地一掌挥向夙栖。r
t霎时，一股劲风扫出，扬起两人衣袂。r
t“公主这是作何？”夙栖似十分惊异，收步，横右臂挡住兰凰袭来之掌。r
t一滴汗珠自兰凰额上滚下，足下一动，似欲后退，他却比她更快，手成爪迅速抓住兰凰欲收回的左臂，一抹雅笑凝在凉薄唇角，平静的脸上眸光如针若刺，脱口道，“风兰凰，别想逃！”话出却一恼，他说这话作何？抓住这女人又作何？……定是……哼！r
t轻舒口气，一刹那，息若兰熏，俊美面容再度浮现温润雅笑，极尽温柔的话语却渗出丝丝的凉，“公主，你我既……公主是不可离栖而去的。”r
t这人近在咫尺，兰息拂在身前。r
t狭长的凤目，墨黑的瞳，宁远的眉，薄淡的唇。r
t明是初见，却在第一眼便知是他，却似看了一世般熟悉，似早已久久流连于她的指下……可识与不识又有何区别？他与她早成定局，四目僵持不过片刻，她已淡淡笑道，“公子日后有二嫂相守，且以公子身份之尊贵，自有佳人无数，又何需兰凰？”r
t夙栖似十分无可奈何，“公主为何定要说栖为公主之二哥呢？”r
t“公子既不承认，那你我便毫无关联！”兰凰马上接口，话落手又动了。r
t一语入耳，却无由得在夙栖耳中炸起一声巨响，凝眸，眼前面容优雅从容，难测之深却堪比瀚海……眸光一冷，面上笑意却不减分毫，话语仍是淡淡的，“公主可知，初见时栖自公主眼中看见何物？”r
t兰凰闻言一呆，看着眼前这张从容淡定、温雅雍容的面容，猝地睁大眼瞪着他，脸上突地涌起一股潮红，眸光瞬息万变，夹着是怒！是恼！是愤！是哀！是悲！是痛！的心绪毫不留情地钉在夙栖面上，“呵……兰凰自公子眼中看见何物，公子也自兰凰目中看见何物，”语气淡淡缓缓的，话语却是血淋淋的，“兰凰想要的，也是公子欲得的，兰凰得不到的，也是公子不可得的，永生永世、倾尽全力，也不会得到的，是不是，公子？”r
t夙栖默然静看她，眼前容颜眉宇流岚，双颐苍浅如雪，却双眼寂平，长睫如水影，流连间竟无波无澜……纵算这夜再冷，但他有内力傍身，并不觉冷，可望着眼前这双眼这抹笑，却是满心满身的寒。似万物天地皆于这一瞬远去，独剩他一人于这空旷世间。r
t“公主，两万年很长，长到足够发生一些事！”温柔凝视她，声音轻柔如羽却又似隐带一丝急切的不安。r
话脱口而出，话出却一惊，只是惊的是什么？r
天际银钩斜落，月色穿过枝桠在地上打下片片光影，交绽的星子渐显黯淡，似欲归去。r
墨衣雪裳广袖冰凉垂地，时交时合，如此兼容相分。r
“夙栖公子，你我之间……”兰凰浅笑，“与父皇母后之间的关联不同，公子自兰凰五百岁那年伊始至如今将近两万载的关视，此则是一种……一种……”话至嘴边却消了声，转而唇角绽起一缕笑，飘渺犹青烟，净澈如晨光里的天空，轻得便是苍茫天地也无法挽住，“可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关联？且日后……公子与兰凰之间便无必要……”r
夙栖闻言，看着兰凰的双眼似疑惑什么，又似猜疑什么，首次，心头滋出一缕迷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