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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籍籍无名


  桃源镇要乱了,显然黄巾贼已经做好了进攻的打算,可悲的是,镇子中的村民只会四散逃跑。在这种多事之秋,不参军便是对亲人们最大的不孝。

  街面上的左右屋舍,早已人去舍空,王越不再多言,牵着马往家的方向走,到了镇子腹地,又见一波人熙熙攘攘着结队前行,王越下意识躲起来观看,发现这波人是由刘鞋匠组织的,虽都是农民,但他们看起来义愤填膺,手中的锄头、木铲、铜犁,早就饥渴难耐。

  “刘鞋匠是个忠厚之人纳!”王越暗自赞赏,这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别人看他太疯癫,他笑别人看不穿。这不是鞋匠疯癫,而是镇子中的人太过迂腐!

  村民们闹着吵着涌向城门的方向,直到他们远去,王越才牵马坠蹬,晃晃悠悠的循着家里走去。

  进入院落,老汉爹早等候多时,由于老汉腿脚不便,只能坐在院中那颗桂花树下翘首期盼。

  “我儿,你怎么了?”老汉说完,挣扎着起身。

  王越苦涩一笑,院中漆黑,阿爹还是看到了自己走路踉跄的样子。王越有意掩盖自己受伤的情况,还是没能瞒过阿爹的慧眼!

  跟随王越进入院落的高头大马也仿佛见到了长辈一般,张开嘴轻嘶了数次,看马匹的悠然样,好像根本不关心他主人的生死。王越将马匹拴在树下,鼓足了劲拍了拍战马,心中暗道:此马果真跟绿帽英雄一般,英气逼人!

  老汉阿爹,此时心慌意乱,连爬带跪。王越心里一急,急忙忍痛过去搀扶老爹,柔声安抚道:“阿爹莫急,事出有因,我们回屋说去。”

  “呼呼。”王越将老汉背到床榻上,自己也躺在了安详柔软的草席上,心情是无比的踏实。半晌后,王越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跟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跟老汉说明,老汉伸出干枯的双手摸着王越额头,一宿彻夜未眠,拾掇草药给儿子止血疗伤。王越劳累不堪,早早昏然入睡。

  次日清晨,整个桃源镇陷入喧嚣之中,无论是府衙的士兵还是村民组成的防卫民兵,纷纷在街头游行,无一不想着唤醒镇子里贪生怕死的村民。府衙士兵将领被拥簇在前,受到村民们的万般爱戴。这将领也是忠厚之人,略领盛情后,当即说道:“大家莫要这般抬爱,我实则受不起,昨夜的黄巾之祸,全仰仗一位青年英雄,他才是我们桃源的救星。”

  村民们听罢,纷纷交头接耳,有的问道:“敢问将军,那救星在哪里?”

  “是啊。什么样的人才是英雄?我们见识见识。”

  “唉,那还见个屁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好胜心切,哪里来的什么英雄,说不定早被黄毛子乱刀砍死了,要不然,怎么连个尸体都没见着?”

  ……

  将领听得下方群众们五花八门的想法,无奈的摇摇头。人有百态,各有自己的志气,强求不来,也无需解释。不过将领说的倒是真真切切,几乎全体士兵都可以为他作证。

  且说,当时将领半途遇到王越,得知确切情况后,快马加鞭前往。可到了城门方向,还哪里能看得到活着的黄巾贼兵?从镇子外围到城门方向,都是黄巾贼的尸骸,三百多人遍及荒地,血腥味惨重,吸引了不少密林中的野狼,夜色下,狼群吞噬着黄巾贼兵的尸骨,发出惊悚的声音,府衙骑兵一个个脊梁发麻。将领派人四处搜寻,也没发现一个活口,想到城门空无一人把手,将领第一时间率领骑兵整顿城墙,堆砌的尸体,也让大家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将城门重新掌握在官府手中。

  城门失而复得,将领登上城墙瞭望,赫然发现一名壮士持刀策马,飞速东去。将领正欲喝止,就有下方士兵来报,仔细追问,才得知,那奔走之人正是厮杀黄巾贼的高手,他独身一人剿灭了贼兵,为了力保城门不失,故而在城门旁的废弃阁楼内守了一夜。直到今天官府兵丁前来换防,才让那绿帽高手伺机抢了一批战马溜走了。

  “我的娘啊!这么说来,那厮一个人单杀了三百多名黄巾贼兵?”将领一把拉住士兵的衣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去的单骑烟尘。

  上来汇报的士兵,浑身哆嗦,他不知将军此时是问他问题呢,还是自言自语呢,士兵只好迎合着笑问道:“小的去清理阁楼,见他夺门而出,嘴里囔囔道‘你们这些兵丁,行事太过缓慢,那些贼子已被我所杀,你们好生守护便罢。’将军,我们要不要去追?”

  将领松开士兵,拍了拍士兵的脑袋,欣然说道:“追、追个屁啊,那等壮士,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英雄豪杰,岂是我们能追得上的?”

  士兵听后,脑袋一耷拉,只有郁闷的连连苦笑。

  城门战神的传言,一点无假,就连随后前往的刘鞋匠也是惊奇不已,要说府衙的骑兵支援城门的速度就比临时组成的民兵快了半个时辰,可刘鞋匠到时,府衙骑兵无一损伤,倒是黄巾兵无一存活。此时再听将领这么一说,也就对那位英雄的存在深信不疑了!

  将领在镇中跟刘鞋匠寒暄几句后,便回府衙请命去了。刘鞋匠得到官府的褒奖,自然乐得合不拢嘴,于是当场提议,组建属于桃源镇的正规民兵势力;当然想法不错,可是要具体实行,还需要得到府台大人的批准。

  这一点刘鞋匠倒是毫不担心,他站在人群中,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接下来一连几天,整个镇子中都是关于那位守城英雄的传言,这些传言,王越也听的一清二楚,老汉爹几乎每天忙活完回到家里,就跟王越讲述他所听到的关于那位英雄的光辉事迹。

  且说,人言可畏!这倒是真的,现在的村民们,传出来的话,直接把那位英雄说成了是天王下凡,然后保卫了桃源后,又回到天庭去了!

  听的村民的评论,再到老汉爹也把那英雄给神话成了天神,王越也只有欣然傻笑的份。现如今,王越心中欣慰那位绿帽英雄能够安然无恙的同时,也为那青年傲人的手段给深深的折服。

  “阿爹,我要参军,保家为民。”休养了数日的王越,跳下床榻就说出了这些日子困惑已久的打算。

  老汉爹踌躇了半晌,最后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甚是僵硬。

  “阿爹,照此看来,黄巾贼兵进犯是早晚的事情,这一次三百多名黄巾贼说不定是他们的先锋,专门来试探虚实的,虽然现在府衙已经重新组织战士去守卫城门,可敌众我寡,要是没有人去参与的话,终归会落得个家破人亡。儿虽无大志,可甘愿参军,誓死守卫我们的家园;只有桃源安全了,您才能安度晚年。”

  老汉爹,脸颊颤动,抽搐数次,含糊不清的说道:“儿啊,参军的事情还是可以缓一缓的,你现在身体要紧,再说,刘先生已经向府衙申请,到时候官府披准组建民兵队伍了,你再去参军也不迟。”

  王越听罢,也觉得老爹说的不无道理,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也罢,就看看那刘鞋匠能否成功了!”王越无聊的打发着家里的时光,再次回到榻上。

  城门事件打破了桃源镇由来已久的宁静,现在整个镇子里的村民都在思考,万一黄巾贼兵下次攻打,那可怎么办?

  人们的顾虑总不是空穴来风的,在这里,正有两家人焦头烂额。一家是桃源府台大人,另外一家就是赵府了。

  赵家的宅院,是桃源的一处地标,比府衙还要阔大两倍。院墙高大威耸,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上,赵府是当之无愧的村中堡垒。

  可是自从城门黄巾贼事件过后,整个赵府再也没有平静下来,赵老爷子身为桃源首屈一指的富豪,同样也是府台大人的左膀右臂,赵老爷子的财力伸长到的地方,不单单是牢狱,还有部队跟衙门的开支。在和平时期,赵老爷子这样的人是官府的冤大头,可到了战争时期,赵老爷子就是响当当的财神爷。

  黄巾贼进犯,府台大人心乱如麻,出事的次日一早,便派轿子将赵老爷请到衙门议事。其目的当然是想让赵老爷出钱出力,扩充军费。

  赵老爷是个生意人,精明程度丝毫不比府台低。未曾多想,就借故家中有事,匆匆告别。现在,整个赵家愁眉苦脸,商议着日后的打算。

  赵府内厅,老爷子手中摇着一把禅香木扇,神情困惑。旁边是夫人孙氏跟儿子赵朔。

  气氛紧张了好一阵子,赵老爷扇子一折,开门见山说道:“现在,黄毛子那股祸水已经离我们桃源镇不远了,今天贾府台找我,劝我大力支持官府,朔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我?”庭中的赵朔突然间变得不知所措,一脸迷茫的说道:“爹,孩儿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老爷揉了揉双鬓,颇为无奈。

  孙氏上前替丈夫捏着肩膀,口中自语道:“自古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爷辛苦了大半辈子,这些年也没少给官府做过事,依老爷看,这次就不答应了?”

  “不答应又能如何?要是那刘府台狗急跳墙,来个强取豪夺呢?再说了,我要不答应,那正好被其他几个乡绅效仿,这个头,我可不敢担当。”赵老爷愤愤说着,手中扇子啪的一声扣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