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前的场面蔚为壮观，各个部队的协同看起来都很到位。现在虽说阳光有点不利于自己这一边，但是总体来说也可以接受。
早上预定攻击的时间一到，火力准备就开始了。扬宗天先是站在指挥塔上欣赏了一场持续时间2个小时的炮击——这次调用的大炮五花八门，从180毫米到80毫米都有。最开始轰鸣的是180毫米的重炮，集团军调集了大量的火炮在这个方向，重炮轰击完之后正好转移到南线进行支援。现在重炮炮击已经停止，远处望远镜里的敌军阵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笼罩在烟雾和尘埃中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毫无疑问，第一线的敌军防御工事已经被系统地摧毁了。炮兵干这些事情驾轻就熟，他们的父辈们就在1914到1918年间干了很多次这样的工作。大炮摧毁了堑壕和铁丝网，也开辟了一个安全的前进地域。接着开始轰击的是105毫米的榴弹炮和直属的120毫米迫击炮，他们开始摧毁那些重炮照顾不到的地方。天上的飞机搭载着观察协调军官，他用电台不停地矫正着射击诸元。
第一线的敌军能力有限，实际上敌军指挥官稍有常识都会主动避开一线的炮击。对进攻者来说，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是可能隐藏在第一道防线之后的威胁，尽管有飞机侦察校射，因为射程的原因，能够系统摧毁第二甚至第三道防线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侦察机已经报告说，对面的敌军只有两道堑壕系统，看来这几天他们并没有积极扩展自己的防御纵深。
要么现在敌军已经筋疲力尽了，要么他们有多余的机动防御兵力——这是扬宗天的想法，苏辰想的也差不多。
炮击过后，3连的坦克带着步兵开始列队出击。敌军的炮火稀疏，基本没有什么威胁。在吕思志的指挥下，3连的坦克排成一个钝楔形队，楔形的后面和中间包夹着DK251和其它很多运兵的装甲车。整齐的队形轰鸣着开向敌军阵地，在这个队形的后面，加强的装甲连部队带着更多的步兵和器材等待着第一次冲击的结果。有几辆装载了迫击炮的装甲车正在后面快速地投掷着火力。
“3连汇报情况。”苏辰在无线电里喊道，与此同时，扬宗天的连已经开出了阵地，排出进攻队形。
无线电有点干扰，通过断断续续的声音，苏辰了解吕思志的先锋排已经接近了第一道堑壕，敌军“抵抗微弱”。
“就这么完成了吗？”苏辰自言自语地说道。
扬宗天带着自己的两个排快速运动到了右翼的位置，吕思志的部队正在自己的左前方前行着。扬宗天从望远镜里面看过去，一切都像演习一样不真实。这也太轻松了点，难道敌军都已经撤退了？昨天的炮击就是撤退前的处理弹药？
答案很快揭晓，就在吕思志的23号车开始翻越废弃堑壕的时候——步兵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下车占据第一道堑壕，装甲车挤在了一起。3连后续的部队和坦克发生了抢道的低级失误。
“太着急了。”扬宗天摇头道。这个时候的3连就像敌军在独山的部队一样犯了错误。苏辰也许看不见这个情况，现在硝烟还很浓重。于是扬宗天直接呼叫了吕思志。
“装甲车赶紧开走，别挤在堑壕那里了。吕思志，控制一下你的后队！”
无线电里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没有接收到还是什么原因。
远处似乎想起了沉闷的炮声，一辆3连的坦克突然歪向了一边，接着就燃烧了起来。
“索敌，索敌！”扬宗天急忙命令打头的坦克观察是否有敌军坦克或者反坦克炮，回答却是不清楚，没看见。
吕思志还是没有回答，23号车似乎发现了什么，扬宗天看见23号停车，然后车身一动，射出了一炮。与此同时，3连排头的另外两个坦克也先后燃烧了起来，其中一辆的炮台都爆开了。
没得扬宗天报告苏辰，苏辰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后撤，打出烟雾弹，后撤！”
扬宗天的排立即倒车释放烟雾，于此同时他看见吕思志的3连也开始了倒车后撤。其实扬宗天更想的是直接开足马力冲上去，速度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东西，直接倒车的话，有很长一段时间坦克的投影都会呆在瞄准镜里面。
过了几秒钟，扬宗天看见了击毁3连排头坦克的是什么东西。就在他爬出上半身观察自己排后撤情况的时候，随着一声有点恐怖的呼啸，16号车旁边的地面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犁沟——这是速度极快的大口径炮弹贴地平飞引起的。他刚扭头顺着这道犁沟看过去，就发现自己侧后的17号车上骤然出现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洞，这辆坦克就像一个挨了一铁锤的玩具车一样马上分崩离析了，被炸得火红的炮台直接飞到了车身后面很远的地方，底盘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扬宗天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冒到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反坦克炮。随后他反应过来这种炮的体积不会小，但是为什么前卫没有发现呢？这门炮可能已经开火很久了，不被发现是很难的。
又一道犁沟出现了，这一发没有命中，但是炮弹在沙地上弹了一下，改变了方向飞到了旁边的装甲车队里面。一辆DK251当场停车，它后面的车厢被直接撕裂了，几截残肢一样的东西飞了起来，炮弹撕裂了DK251之后才爆炸，弹片横扫附近下车了的步兵。刚刚展开的3连机步兵倒下了一大片。
没过多久又是一道新的犁沟出现了，可能因为撤退车辆释放的烟雾越来越多，这次总算是真的失的了。
一边祈祷后撤的自己不要被这个恐怖的东西击中，他一边又尝试观察了一下前方。顺着犁沟的弹道方向，他觉得自己隐约看到了一点若有若无，一闪即逝的炮口火光，但是观测距离很困难，因为贴近地面的雾霾效应，所有接近地平线的东西都是处在跳动的朦胧热气中的。
进攻完全失败，战场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扬宗天也放弃了自己刚才快速进攻的想法。敌军难道装备了更先进的大口径反坦克炮吗？这种荒野里的战斗就像是在海上，手臂长的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高大显眼的坦克和装甲车无处藏身，遇到这种定位困难，威力巨大的射程又远的东西只能望洋兴叹。
他看见吕思志的23号车似乎也撤下来了，从凌乱的队形来看，3连可能折损了一半的坦克，加上装甲车就更多了。
一些步兵和受伤车辆被遗留在了战场上，现在没人能救他们。任何走到危险距离的车辆都会被那个神秘的火炮炮击或者摧毁。带着担架的救护兵上去的努力也宣告失败——敌军唯一的几辆轻型坦克和装甲车占据了堑壕后面的位置，压制着任何用步兵接近阵地的企图。
上午的进攻以悲剧收场，垂头丧气的军官们在苏辰的要求下紧急开会，第一次进攻的报告已经交到了营部，不知道上头会怎么处理。
“吕思志，你说说进攻的情况。”苏辰点名道。
吕思志的眼睛通红，手臂上还有不少的血污，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车组上什么人的。他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汇报说：“我们遭受不明敌军火炮的射击，损失很大。”
“那个火炮很厉害，一炮就能彻底打碎一辆坦克。”韩召心有余悸地点头附和道。
“射速大概6到8秒一发。”胡为群的意见则让扬宗天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个军官居然冷静地统计了敌军的火力频率：“当然，也可能是多门炮交替射击。”
“口径很大，射程很远，会不会是平射的榴弹炮？”有人提出观点。
“不可能吧，榴弹炮的话，飞机早发现了。”有人反对。
扬宗天觉得飞机还真就未必能发现隐藏的榴弹炮，不过他也觉得不是榴弹炮，首先射速太快了，而且那样的弹道，即便是平射的榴弹炮也不行，炮弹飞行相当平直，而且初速很高。他又想到自己观测的炮口火光，也是很低的。这样可以推导出很多信息。
“我觉得敌军可能预设了工事，炮是半埋在地下的，只露出炮管，炮的基座全部在地下。”扬宗天发言道：“从弹道来看，我觉得是加农炮。”
他的发言之后有了一阵沉寂，似乎大家都在咀嚼他的话，也许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苏辰没有再发言，他正在看营部发回的电报。看完长长的电报之后，他面色严肃的说：“这次我们遭遇的问题，7集团军曾经也遇到过。营部想办法咨询了一下当时经历过战斗的一个军官。这里是总结的情报和建议。”
苏辰看了看满脸疑问的属下们，继续说道：“今天你们遭遇的是88毫米的高射炮射击，7集团军曾经付出很大的代价摧毁过一门，但是没有想到敌军现在已经把这个当成常规手段了。”
部下们一阵窃窃私语，扬宗天心里也在思考：这是个聪明的办法，高射炮的初速和弹道性能做反装甲用途再合适不过了，而且高射炮的射速都很高。敌军利用了地面的雾霾原理设伏，可算是给骄傲的帝国兵们好好上了一课。
“好吧，我们已经搞清楚对面的敌人有什么杀手锏了。”苏辰挥挥手制止了部下的议论：“现在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破掉敌军的这个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