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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母女


杨宗云终于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倒下了。自从那次不太成功的汽车逃亡以来,他只休息了很小的一段时间——不是他不愿意休息,而是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追兵一度已经离他只有不到两三里的距离,他中间还不得不变更了好几次方向——现在连他都有点迷糊自己的方位了,他只知道自己大致应该还在新香山那条碎石山脉的南边附近。

失去了打火机,也失去了方便的火源,除了指南针和小刀空无一物。为了躲避追兵,他远离了公路,也远离了可能的人家。公路是这个荒原地区唯一联系文明的纽带。不像小说里到处可以见到的村落或者隐居的高人,在这种人类的禁区,没有公路联通的文明资源来维系的生存环境是脆弱的。

草原荒地上连续两天的暴雨彻底耗尽了他储备的一点点精力。从第二天晚上他便开始发烧,发烧和饥渴使得他精神愈加萎靡。暴雨带来了一年一度的洪水,脚下原本的荒原旱地正在爆发的水流中变成泥浆和泽国。随着水源的注入,荒野里顿时生机勃勃起来——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和自然之道。不过这些滋润了万物的雨水现在成了他的敌人:泥泞和沼泽地延缓了他的速度,消耗了他的精力。唯一的好处是,大雨也掩盖了自己的踪迹,失去了自己去向的敌人似乎已经放弃他了。

在发烧最厉害的时候,他一度想走出去直接投降算了,但是最终还是没能下这个决定。离开公路之后的第三天晚上,他发现了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大树下有水,还有一些浆果。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了树,吃了一点浆果之后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雨后初晴,天空万里无云,气温也随着太阳的出现回升了。自己的身体经历了几天的发烧之后疲敝不堪。杨宗云刚要下树喝水,却发现自己正在被树下一个小姑娘盯着看。

这个小姑娘穿着红色的亚麻布裙子,褐色的头发凌乱地扎在脑后。还没等杨宗云确定这个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小女孩突然就大声尖叫了起来。杨宗云一下子慌了神,他蹭地一下滑下了大树,自己疲倦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动作,他的膝盖感到了一阵剧痛。杨宗云踉跄了几步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对着小姑娘做着手势,嘴上用哄孩子的口气连连说着英语:“becool,I’mnotabadguy!”

小女孩显然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她一边转身想跑,一边喊着什么叽里呱啦的话,手里的玩具也丢在了地上。

杨宗云刚要抬脚追上去,却听见自己的背后响起了步枪上膛的声音。他连忙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双臂张开,开口说:“don’tshot!”

“turnaround,slowy!”背后的声音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道。

杨宗云慢慢转过身,手也垂下了。面对他的是一个同样褐色头发的西方女人,这个女人拿着一支温斯特的大号双管猎枪,身穿背带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褐色的大头皮靴,草黄色的上衣布满了泥浆。与之毫不搭配的是这女人还戴着一付黑框眼镜,眼镜背后的一双蓝色眼镜正打量着自己。

“letmeseeyourhands!”女人扬了扬黑洞洞的枪口。

杨宗云依言缓缓举起了双手。他有点憋屈,自己难道是要被这对母女“义勇军”给俘虏了么?以后还不得被笑话死。

“中国人?”女人看了他一眼后居然用比较标准的帝国官话发问了。

“是,我-是-志-愿-兵。”杨宗云说得很慢,毕竟能熟练说和听帝国官话额老外还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现在的局面不容他制造任何的误会。

“飞行员?”女人没有放松警惕,枪口指了指他穿的飞行员特有的裤子问道。

“是的。”

“你就是前两天约翰逊来找过的人吧。”女人扶了扶自己的镜框。不过杨宗云没敢动作,这女人的拒枪的姿势一看就是个老手,即便单手拿枪他也不敢冒险。

仿佛知道了杨宗云内心一闪而过的小算盘,这女人笑了起来:“算你聪明,我父亲可是把我教成了一个神枪手。”

“你叫什么名字?”

“杨宗云。”

“你可以叫我潘妮,现在在你后面的是我的女儿凯特。”自称潘妮的女人扬了扬手示意她的女儿到身边来。凯特已经停止了尖叫,她捡起自己的玩具飞快跑到了妈妈身边。

杨宗云没有再说话,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静待发落。

“被你这么一闹,我今天的计划完成不了啦。”潘妮笑了,然后对自己的女儿说了几句杨宗云听不懂的话。凯特于是走到附近的草丛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根绳子,扔在了杨宗云的脚下。期间没有需要母亲的叮嘱,凯特很小心地保持了距离,真是一个机灵的家伙。

“现在,把自己捆起来,双手在前。”潘妮一边说一边吹了一个呼哨,不一会儿,一匹栗色的马出现在了附近。

潘妮叽里呱啦又说了几句,凯特拿起草丛里的包袱挂上了马匹,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绳子扔过来吧。”潘妮看着杨宗云用嘴打完了绳结命令道。

“然后呢?”杨宗云问道。

“然后小心脚下。”潘妮笑了笑。她把猎枪夹在腋下,然后用绳子在马鞍上打了一个结。做完这些,她又对杨宗云说:“希望你的脚板够力气,我们要走15英里。”

“我脚上有伤!”发现了企图的杨宗云抗辩道。

“我们会知道的。”潘妮回头一笑道:“如果你真有伤的话。”

说完潘妮也跨上马背,吆喝一声,栗色马开始走了起来,潘妮调整了一下速度,回头看了看行走如常的杨宗云,发出了胜利者的笑声。

杨宗云休息了一晚上获得的精力很快就被消耗一空了。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口干舌燥的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自己的喉管和肺上就像有火苗在烧灼一样难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2英里不到,杨宗云感到自己一阵眩晕,身体开始失去平衡。

就在杨宗云跌在地上开始被马拖着走的时候,前面的母女喝住了马匹。那个红衣服叫凯特的小姑娘跳下马朝自己走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皮质的水囊。

“我建议你慢点喝,我们现在只走了三分之一呢。”潘妮看着大口灌水的杨宗云说道。

“你要打算杀了我现在早点动手,别折磨我!”杨宗云扔掉水囊吼了起来。凯特连忙跑出去捡起水囊,心疼地盖上了塞子。

“你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潘妮皱眉道:“好吧,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也不会邀请你坐我的马,清楚了吗?”

杨宗云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刚才他确实有点憋屈,现在想来,这两母女的反应也算正常,自己看起来确实更有危险性一点。

“作为对你的惩罚,本来这里还有半块面包的,现在取消了。”潘妮像个法官一样宣布道:“水囊你拿着吧,我可不想反复停下来伺候你喝水。”

等凯特重新上了马,潘妮又回头道:“你要想活命最好乖乖跟我走,这里方圆百多公里是没有定居点的。”

有了水的滋润,杨宗云恢复了一点精力,当两母女没一起说话的时候,他也抽空插了几句话进去。

潘妮没有对他的问题作出什么回答,这个女人也试图多问一些他的情况。当然,现在杨宗云也只是按照事先准备过的说辞应付一下——他说的大部分情况是真的,他的部队番号以及职务军衔什么的,都是在澳洲政府那里有登记造册的,他也不担心什么别的这方面的麻烦。

他并不觉得这两母女特别的危险,这些在野外谋生的洋人都十分的彪悍,但大部分人也不是传说中的西部强盗。况且现在逃跑也不太合适——别人一马鞭下去,自己就能被拖死。自己一个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如果这里真是她说的那种几百里无人区,自己最好还是跟着她到了居民点再说。不过杨宗云立即又想到潘妮说的15英里的路程,这个和她说的100公里方圆的无人区是矛盾的,也即是说,她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多半是一个临时的营地。再进一步的想,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两母女会出现在无人区,难道自己见鬼了?还是这两母女又什么其它的特别原因才来到这里?

杨宗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跟着母女俩走着,他的双腿已经发有点麻木,自己不得不咬牙机械地动作着跟上前面的步伐。就这样直到中午时分,烈日下已经有点昏呼呼的他被一阵狗叫声弄清醒了。一睁眼,发现两条猎犬正在围着自己大声示威呢。

一声响亮的呼哨吹来,猎狗们又兴致勃勃地围住了小女孩。小女孩摸着猎狗的脑袋笑得很开心。潘妮卸掉了连着马鞍的绳子,冲他勾了勾手:“过来吧,欢迎来到爱丽丝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