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湘月冷笑道，“为了安全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不顾夫妻情意滥杀无辜了？难道在你看来统统有告密嫌疑的人都要被杀人灭口吗？这样和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r
“这都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事情难免多疑敏感，这也是正常情况。”李雷在湘月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接着说，“陈小姐是女流之辈，从来就心软，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要提醒您的是，干咱们这行的容不得半点心软，否则是会坏大事的。”r
湘月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下：“我看李先生是杀人杀得太多了，杀得手脚麻木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缪论。”r
李雷“霍”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湘月大声喊道：“陈湘月，我对你已经够忍让了，你不要逼我，要不是看着郑司令的面子，我是不会把你留到今天的，你实在太可疑了。”r
“郑司令的面子，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吧。其实我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大家都心知肚明，事到如今，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湘月冷冷地在三个男人脸上绕了一圈，继续道，“郑司令当初确实给我了一份地下管道图，但现在并不在我身上，我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拿。”r
“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李雷摊开了手，向她逼近。r
“对不起，在没有得到‘二叔’亲口命令之前，我是不会把图纸交给任何人。”看到李雷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湘月装做无奈地解释道，“这是郑司令在我临行前亲自吩咐的，如果不信，可以向‘二叔’查证，他也是知道的。”r
“恐怕你是怕我得到之后杀你灭口吧。”r
“这个原因当然也有，你杀人实在太多了，我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湘月实话实说，“李雷，我也想提醒你一句，现在你手下已经没几个人了，如果还是疑人就杀的话，以后不就成光杆司令了吗？”r
“这些不用你担心，人马兵器我一样也不缺，我缺的只是机会，只要机会一到，我就有信心把这个城市改头换面。”r
“你有武器？难道你真的发现了当初日本人留下来的兵器库？”r
“当然找到，而且很顺利。”李雷得意地看了一眼有些吃惊的湘月，“当初日本人投降之后，有些战俘没有回国，留下了一份秘密图纸，经过仔细研究，我才发现那个军火库居然是在一个寺院的地下室里，而我自然就选择了这个寺院作为我的临时指挥部。”r
听了她的话，湘月感到震惊：“你是说军火库就在这个白云寺？”r
“不错，就在这里，而且我已经验过货了，那些武器足够我们和共产党干一仗的了。”r
“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们验验货？”一直没开腔的唐德忽然问道。r
“放心，唐先生，这些东西是迟早要摆在你们面前的，那么多的东西，我也私吞不了啊。”李雷对唐德一直有怨气，自从他来到这里，自己就失去了和“二叔”单独交流的机会，一切计划都是由唐德代替“二叔”下达。“只要‘二叔’在电台里下达了命令，我立刻带着二位进去参观。这些，可就拜托唐先生您了。”r
“这个自然，我的分内工作一定会努力做好。按照约定，我和‘二叔’下次联络的时间是明天晚上11点，到时候我会在各位的监督下与‘二叔’联系。”唐德说完，又特意看着李雷，强调似的说，“根据我和‘二叔’上次的约定，不论今天行动成功与否，呼叫频率、呼叫暗号甚至密码都要改变，秘密本在我手里，为了不引起‘二叔’误会，李先生还是不要自己单独和他联系，是不会有回音的。”r
听了这样的话，李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挤出一个还算让人看得过去的笑容，拍拍唐德的肩膀：“唐兄真是多虑了，对于您，我是绝对相信的，所有的一切全凭唐兄做主。”r
唐德见他如此，也不好再次冷嘲热讽，只是拱拱手，说：“都是为党国效力。”r
湘月见李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起先是捂着嘴巴，呵呵呵地小声笑着，后来忍不住，坐在那里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淑女之色。李雷当然知道她为何发笑，却不点明，也不生气，只是慢慢地走近她，笑着问道：“陈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赐教。”r
湘月止住了笑，看着他：“问吧。”r
“陈小姐的店铺里有个叫阿亮的伙计，我的记性没错吧。可是据我所知，公安局在搜查店铺的时候他已经不见踪影了。陈小姐曾说过这个人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试问，一个傻子怎么可以那么迅速地逃离呢？”r
终于问到阿亮了，这似乎是湘月一直等待的一个问题。她知道阿亮的身份一定会受到李雷的怀疑，如果解释不好，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所以她早就准备了一套严谨的说辞，今天终于用上了。“你以为那个阿亮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吗，如果他是傻子，我把他放在身边，我岂不更傻？他的身份其实是郑司令给我的一个帮手，别看他每天装聋作哑，知道的比你我都多。”r
“也可以这样认为吗，阿亮是郑有才派来监视你的？”r
湘月微微一愣，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别看他在旁人面前是我的伙计，可实际上我参加的所有行动都要向他汇报，据说他有一个秘密地点，可以发报，直接和台湾联系。”r
“这些情况我怎么不知道？”李雷半信半疑。r
“当初我走的时候，郑司令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怕我在这里被保密局的人欺负，得不到及时的情报，就让阿亮留在我身边单独与台湾联系，或者单独和他联系，说白了，不过是想抢功罢了。实话告诉你，你想要的那个管道图现在就在他手里。”湘月说着看向李雷，“很吃惊吗，我也没办法，他是我的上级，我只有听他的。”r
李雷知道现在冲着湘月发火根本无济于事，弄不好关系恶化，他更是得不到东西，平和一下心情，问道：“他要怎样才能交出东西？”r
“很简单，‘二叔’发话。”r
“好吧，我会及早向‘二叔’请示的，希望你不要食言。”事到如今，李雷只有暂时妥协，对湘月的怀疑又在心中加深了一点，但表面只能不动声色地给予配合。r
湘月当然清楚李雷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话，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她认为只要自己不把东西交出来，李雷就不会对她怎么样，至少可以得到他的保护，更可以监视他的所有动作。现在看来，她把图纸交给阿亮似乎是明智的。r
回到自己住的那间禅房已经是后半夜，湘月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她想到文茹的死亡，没想到张木居然那么狠，难道他发现了文茹的秘密，如果真是那样，他刚才就不会不说；看来真是文茹自己惹祸上身，她暗骂文茹糊涂，可有什么用啊，人已经死了，现在只希望阿亮能够尽早把遗信交给姚士成，好让吕一泰为姐姐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