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影讽刺的笑着,她止不住泪水,这一颗一颗冰凉的珠子她已经控制不住,她又哭又笑,又笑又哭,最后终于还是双手抱膝呜咽着哭出声来。
为什么要这么迟,为什么要这么迟,为什么要等到心都枯了,为什么她已经觉得那么无力,为什么她明明盼了十年,可是此刻她却那么灰心,那么那么无法抑止的灰心!
雷烈紧闭双眼,心底的柔情再也止不住的泛滥开来!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告诉她,小影,其实他爱她,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爱她,可是也许他们不能相爱,所以他懦弱的避开她,所以他选择伤害她,所以他选择伤害自己!
可是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没有什么理由能说服自己,这十年的相伴,任他如何掩饰和逃避,对她的情感却与日俱增,他害怕失去她,可是他却发现也许他就快失去她了,也许他连自己也失去了!
所以小影,他绝不会再抛开她!
希望,他还可以,将他这十年的空白,一点一点填补起来!
若是违背誓言真的会不得好死的话,那么,就让他放纵一回吧,爱上她,他愿意不得好死!
他愿意,不得好死!
“小影!”
他又低低唤了一声,眉目间隐忍的痛楚几乎就要撑不住。
叶清影不敢抬头,她好怕,她怕看到他那么宠溺得几乎要融化她的目光,她害怕他的一切,连同他的声音和气味,她都该死的害怕,她再也不要重复过去十年的疯狂,她害怕了,这一生的热情,早在过去的十年消失殆尽,她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唔—”
感觉肩头突然一痛,雷烈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被推向一旁———
叶清影惊悸的抬头,却正好看到韩思磊将手中的匕首从雷烈的肩部拨出来!
好多血,好多,那一瞬间,叶清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么锋利的匕首,那么可怕的森寒的刀身,那么可怕的伤口,这一切,突如其来令她无法招架!
明明前一秒,他还那么深情地唤她,他还温柔地,叫她回家,可是,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为什么思磊会这么疯狂,为什么他要刺她,他是烈啊,他是养育他们十多年的“义父”啊,他那么严厉,可是他也那么慈爱啊,他把他当成弟弟,当成他的孩子,他那么那么辛苦,他独自撑起一个家,他给了他最稳定的生活,可是他在干什么?
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叶清影一个箭步便冲过去,双手猛地一推便将韩思磊踉跄的身体也推向一旁!
“烈,烈你有没有怎么样?”
叶清影哭泣着奔过雷烈的身边,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来,“你有没有怎么样?”
“唔,没事!”
雷烈摆了摆手,每说一句话,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他这强忍的样子,直看得叶清影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他真是好傻,他为什么都不晓得避开?他定是疼极了吧,哪怕他忍得再好,他的额上此时已经有点点细汗渗出来。
“为什么?”她泪流满面,面容疲倦已经无法再撑下去,身上地上,全是血,他的,思磊的,他们的血,这些腥红妖娆的颜色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喉间像是被扼住了一样,想吐又吐不出来!
“告诉我,为什么?”她的语气麻木,面容麻木,她整个人麻木得像是失去了知觉,除了疼,除了一波一波锥心彻骨的疼!
那么那么的疼!
韩思磊被她推倒在地上,整个人重重的咳嗽不停,他手中的匕首还在,那森寒的刀尖甚至还沾有雷烈的血,那么冰冷那么刺眼,妖冶的血渍亦是洒满了他一身。
他的双腿都已经失去了力量,整个人只是无力地趴在地上,在听到雷烈痛苦的闷哼后,整个人突然大笑个不停!
“义父?”他冷冷的嗤笑一声,整个人慢慢的转过头来,“很疼,是么?”
“你也会疼,你也会,所以你一定知道,一个疼了十年的人,他该有多么可怜!”他恨恨的抬起目光,阴鸷仇恨的样子直令叶清影全身发颤,有一瞬间,叶清影是害怕的,在看到思磊那么仇恨的目光后,她整颗心突然狠狠地揪起来。
那该得有多么深刻的仇恨,他的样子才会令她只看一眼便心惊胆寒?
“你是最后一个我感激的人,可是,在这之前呢?”他讽刺的笑起来,眼底的痛楚也快要承受不住,“在这之前呢,雷先生,我可不可以称你一声,凶手?”
“也许你曾经对我有天大的恩赐吧!”他苍白着脸,额际亦是冷汗涔涔,
“十年前,当你将我捡回去的时候,我曾经想过用这条命来回报你!”
“可是你知道吗,这该死的世界太小,太小了,你自认覆手为雨,所以这些年来惨死在你脚下的人,到底有多少?
十年前,当我才11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母亲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杀,很遗憾,他们死于非命的原因,只是因为跟随了当初三合会一个小头目,意思就是说,他们就算是死,也只不过是你脚下众多蝼蚁中的一个,他们至死,也从未见过你一面!
你知道你是谁么?你是神,被众人高高捧在云端的首领!
那么,也让我自我介绍一回吧!我是你的养子,人前我是少爷,人后我也只不过一个无名姓氏的小卒,在所有人唾弃的目光里,卑微如同你的一只小宠,可是如果没有你,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你的话,我再怎么低下,我也还是个人,我还是个真真正正的人!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
我恨你,十年后,我终于一天比一天恨你,恨你的自以为是,恨你的强势和慈悲,恨你给我营造的一切,恨这里所有人像条狗一样恭敬地叫我“少爷”,恨你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地,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及得上你,所以我更恨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恨,如果当年你不捡回我,也许我就死了,也许我就再也不会有今天这些该死的光环,也许我只是街头一具暴尸,也许,我也就变成一捧黄土了!
也许,你真的不该救下我!
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知道吗,暮光岛那边,早已经变天了,你的人,所有人,也许,一个也不会剩下,当然,除了那个被你们救出的男孩,可是我听说,他也已经快要死了,可怕吧,千川雪真的就是一个魔鬼,他比你可怕,因为他比你更无情!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便是你总是一副心慈手软的样子,今天,你便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你知道吗,这刀上有毒,在我来这之前,可是花了好一翻功夫喂的毒呢。
你一定会意外,你一心教我治病救人,可是很遗憾, 我对杀人更有兴趣。
尤其是,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