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三皇妃对范三爷是不是假意是不是算计,她一个爱上了人老公的小丫头要正式去见,怎么想怎么都不得劲。
虽说她守着底线不当小三,可,她娘的还是心虚啊心虚。
再说了,初见情敌怎么都得有气势如虹的姿态,威武雄壮的打扮吧。她拎着草药,踏着皂靴,一身男装还裹了胸,这模样进去又得跪拜又得磕头,还得拍着马屁阿谀奉承……
噫!
叶柒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脚底抹油就要溜。
可她母亲也是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后脖领:“怎么,没胆量去见?紫禁城长大的三皇妃的确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喜欢上的淑女,你个野小子不敢去见也正常。”
激将法?
切,我叶柒柒吃这套?
她朝着母亲嘿嘿一笑,将草药包塞进叶母手里:“知女莫若母,您接着去伺候,我自卑得心痛,得回去躺一躺。”
“想得美。”
叶母揪着她后脖领子的手一用力,发力要跑的叶柒柒就差点被勒断了气。她停下步子装可怜,声音无限发嗲台湾腔:“娘亲,你捧在手掌心的闺女儿让人比得不如泥,您脸上不是也无光。”
那小尾音拖得哟,叶柒柒自己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日夜幻想着女儿端庄大方的叶母却有些受用,那腔调虽说听着别扭,可好歹是女儿家说的。比叶柒柒一出口就‘姑奶奶’、‘老娘’、‘你丫的’……强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若在她没有撞见叶柒柒和三爷那啥啥啥之前,不用叶柒柒求,她也恨不得把这女儿藏起来,可……
哎,她也年轻过,也知道爱情是个嘛滋味。不让柒柒看见差距看见痛苦,她就是磨破了嘴皮子,叶柒柒也铁定了听不进去。
所以,脸面再重要难道还有女儿的终生幸福要紧?被人笑话就笑话吧,谁让她就是养出了个不男不女的疯丫头呢。
叶母一咬牙,就无视了叶柒柒朝她疯狂放电的大眼睛,严肃了面容下令:“说什么都没用。快走,三皇妃还等着茶呢。”
叶母将草药包往跟出来的丫鬟手里一递,再将茶壶往叶柒柒手里一塞,拽着她拖着就走。
躲是躲不过了。叶柒柒叹了口气。
好吧,早晚要交锋,今儿个让爷瞧瞧你是母夜叉还是孙猴子。
叶柒柒向来是遇钢即强,遇强更强的体质。
寻常一嬉皮笑脸绿色无害小美妞,探索到敌人气息不用咒语也能瞬间化身美少女战士。那气场招式,也是寻常人难以消受的。
她用手潇洒的一拂额前掉下的碎发,拎着绿地粉彩小茶壶踩着方步大方而入。
她做足了看见虚伪女人的心里准备,想好了揭人短板的全方位对策。
可才入门,她自己就被眼前那美得勾魂的女人震住了。
端坐在上首的那个女人有着让所有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惊人容貌,芙蓉面,杨柳姿,眉如远山藏翠,眼若星子含情,肤如美玉琼脂,指若葱根削成。
此时水灵灵俏生生的往那儿一坐,无论喜怒都是风景。
叶柒柒脚下就灌了铅,怎么走都挪不动步。
她从来都不妄自菲薄,寻常往镜子面前一站,也会挑了自个儿下巴啧啧的叹:“哟,这是谁家的小美妞,往大街上一站准能迷倒哗啦啦的一大片。”
可此时和面前这位一比,这简直……
简直就没法比嘛!!!
她输的倒不是五官,叶柒柒那小模样不管是分开了还是合起来都有绝对的美感。她输的是气场。
比如现在的郑嬉媛,她就只端庄的坐在那里,简单而官方的瞥了叶柒柒一眼,就给人一种尊贵优雅的感觉。
尊贵优雅这个词天生就不接地气儿,和普通老百姓有着天然的距离感。
可很违和的,郑嬉媛不是那样的,她高贵着优雅着又奇异的平易近人着,就像九寨沟震撼人心的美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能让你感觉能触手可及。
这功力,非同小可。
叶柒柒收回心神为三皇妃蓄了杯茶,不情不愿的要向郑嬉媛磕头请安。
可她刚作势要跪,郑嬉媛就出声阻止:“妹妹快别客气了,妾身一个出门在外的妇道人家哪里能受你的礼,往后妾身还要在府上叨扰,你这样客气,让妾身于心何安?”
黄莺出谷的嗓音,真诚恳切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悦耳。
叶柒柒爽快的站了起来,她原本也不习惯给人下跪见礼。
周到的给客人倒了茶,叶柒柒就要往外退,被人踩的感觉不好受,她可不是受虐狂。叶母就想让叶柒柒看看三皇妃的气度,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强留。
郑嬉媛却在叶柒柒快退出去的时候出了声:“妹妹才来怎么就急着走?看面容,我们应该是年纪相仿,妹妹不如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这一路走来,没有个说话的人,我也是闷得慌。”
堂堂三皇妃如此低姿态的相留叶柒柒她能走吗?
可丫的你没病吧?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没错吧,你丫一女神和我这个穿着男装一身野气的穷**丝有共同语言,话题能停留在同一层面?
老子可没工夫作践自己无限衬托你的女神范儿。
她回身一笑,学着郑嬉媛的淑女腔文文雅雅的回道:“三皇妃相邀奴家自不当推辞,可家父还在书房等着奴家去研磨,实在也不好耽误。”
大雍朝以孝治天下,以照顾父亲的名义,就算是三皇妃也得让步吧。
郑嬉媛满是失望的看着叶柒柒,不过片刻之后唇角就带了宽容的笑,而后朝坐在一旁的叶夫人扫了一眼,檀口轻启:“叶老爷果然出众,既然回来了,三爷也该到了吧。”
叶柒柒话一出口,笑得和蔼的叶夫人就满脸通红如坐针毡,如今三皇妃质问,哪里还敢装糊涂,赶忙起身卑微的跪在三皇妃面前,小心翼翼的解释:“她今天才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老爷已经去知州府寻三皇子和六皇子了。”
这次,郑嬉媛没有让叶母免礼,而是惬意的端起叶柒柒刚添好的茶轻抿了一口,食指来回摸索着钧窑五彩小善盅的杯身,好像被茶香陶醉,又好像对小盅爱不释手。
她把玩着,陶醉着,好像完全忘了还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跪着。
叶柒柒心里不舒坦了,这是装的哪门子高深?一来就摆这姿态,是想给谁下马威?
叶柒柒要发作,郑嬉媛就像受了惊一般站起了身,赶忙将茶盅放在一旁,奔过去将叶夫人扶了起来:“瞧我这粗心的,只顾着口渴喝茶,竟没发现夫人跪了下来。咱们不都说好了别跪别拜了吗?你看你……哎,都是我的错,您快起来。”
作践了人还想让人点赞给好评?
呵,活脱脱的奥斯卡影后级人物啊,要不是我叶柒柒电视看得多,这语气表情还真就骗过了我。
才刚对你丫的有点好感,才刚觉得有点自卑,你丫就不能多装一会儿啊?
哎哟,真是受不了了,不做点什么浑身都痒痒得难受啊。
叶柒柒上前一步扶了叶夫人往边上坐,看着三皇妃满是真诚的担忧:“不如我帮三皇妃把把脉?”
无视郑嬉媛疑惑的眼神,叶柒柒热情又真诚的道:“人的眼睛视野能看清上方56度,下方74度,鼻侧65度,颞侧91度,你刚才的角度应该能看清我和母亲的所有动作。
当然如果精力太过集中于旁的事情,也有可能注意不到。可膝盖碰地的‘扑通’声和说话的声音都应该能拉回人的心神。
三皇妃或许是旅途劳累身体有恙?我医术在这一片还算可以,是不是处女把脉都能把出来,您要是身体不舒服,找我绝对没错。”
恢复了痞子本色,叶柒柒浑身都觉着舒坦,她大咧咧的往边上的扶手椅上一坐,翘了二郎腿来回的抖:“哦,忘了三皇妃还没赐座。”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眼睛一眨,无限自责:“你看我,太不懂事。三皇妃都说了是借住在我家,在自己家坐自己的椅子,哪里还用三皇妃赐座。我这样诋毁三皇妃的端庄识礼,实在是该打。”
她竟敢这样挤兑她,竟敢装着天真无辜对她公然嘲讽,竟敢在皇妃面前说这是她叶柒柒的地盘?
郑嬉媛是久居高位的人,谁在她面前不是规规矩矩、逆来顺受、卑躬屈膝?敢在她面前野蛮放肆的,活着的也就只剩下叶柒柒了。
她将藏在袖中的绢帕揉搓得不成形状才强忍住了没有下令将叶柒柒拖出去,她默念着来这里的目的,一遍又一遍之后才做出了可怜又自责的表情:“妹妹这是在怪我了,可妾身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或许是太渴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茶水上,柒柒,你不要误会我行吗?”
一旁的叶母就一巴掌拍在叶柒柒背上:“上哪里去找比三皇妃更随和不摆架子的贵族?别说她是一时没有注意到才这样的,就算当真让我跪那也是我的本分。
我们这样的人,能见上三皇妃一面都是天大的荣幸,你怎么敢对她这样说话,还不快给三皇妃磕头谢罪。”
战斗的时候,最令人伤心的就是队友叛变。
可不就是装吗?以为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