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柒柒舒服的在她的加厚小软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套上陌生的女装,簪上别扭的发簪,踩着箍脚的杭绸织锦女绣鞋,带了周亚楠神气活现的往郑嬉媛所住的院子去。
整老娘,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看了看右手指甲,大拇指里藏的是麻沸散、食指里藏的是痒痒粉、中指里的是狂笑半步颠、无名指里的是巴豆浓缩粉,小拇指里的倒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蜈蚣蝎子蚯蚓干碾碎成的粉,除了恶心些,没什么坏处不说,还排毒除风湿呢。
今儿个让你丫的通通都尝尝,看你还有胆没事就招惹姑娘。
两人风风火火的过去,没成想才走到半路就被叶夫人拦了下:“孙嬷嬷身子不舒坦,学礼仪就先免了。今儿个天好,三皇妃请咱们一起去普济寺走走。”
拜菩萨?
魂穿的人再无神论也不敢不敬神佛。去了庙里当着各路神仙的面整人?
呃,想想也头皮发麻。
“我爹不准我出门,你们去吧,我回去接着睡。”
叶夫人就点了头:“行,你守着规矩乖乖的在家,爹娘也就满足了。”
得了赦令,叶柒柒转身就走,没成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绿柳竟又挡在了她的面前:“三皇妃诚邀你也敢不去,还真的是目中无人。”
挑衅?
叶柒柒胸脯一挺就要回嘴,叶夫人赶忙将叶柒柒护在身后,陪着笑解释:“柒柒正在受罚,我家老爷不许她出门。”
绿柳就拖长了尾音尖利的讽笑:“如此不知好歹,真想不明白三皇妃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她将手里盛着天麻鸡汤的白瓷小暖盅没好气的塞进叶柒柒手里:“三皇妃亲手炖的天麻乳鸽汤,为你压惊了。喝了它,我好回去交差。”
叶柒柒不喝,六七个膀大腰圆的带刀侍卫就凶神恶煞的围了上来。
“想打架?”
老子正有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呢,她一把摔碎了白瓷盅,麻利的使着扫堂腿清对方的下盘。
可她娘的今天穿的是女装啊,是强调女生婀娜秀气的马面裙啊。
所以,腿还没有压下,侍卫手中的刀就架上了她的脖子。
绿柳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盏暖盅,嚣张的递到叶柒柒面前:“我可不像皇妃那样好脾气,喝,若是不喝……”
她扫了一脸焦急的叶夫人一眼,突然就轻笑起来,那挑高的尾音是说不尽的威胁和嘲讽:“抗旨不遵理应痛打三十。叶小姐才受了伤,这板子不如让叶夫人帮着挨。”
当真有侍卫上前去按叶夫人,亚楠拔出金错刀眼睛泛红,狼犊子般的挡在了叶夫人面前。
“哟,还有个武林高手?你动一下试试看,看本姑娘敢不敢一回宫就告你叶家目无尊上意图谋反。”
你丫的不乱扣帽子能死?
亚楠眼冒绿光,握着刀柄一步不让,叶夫人却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大大方方的从亚楠身后走了出来,笑着对叶柒柒说:“喝吧,好歹是三皇妃的心意。”
绿柳就斜挑了一双杏眼看着叶柒柒:“三皇妃的心意,除了皇家谁都不敢糟蹋。不喝,打到你喝为止。”
尼玛,叔叔能忍他婶婶也忍不了了。
叶柒柒打开盖子,闻着浓郁的****味一口就灌了下去,然后朝亚楠使了眼色,打开架在脖子上的大刀,二人合力朝绿柳攻去。
金错刀一刀削掉了她挽得精致的回心髻,浓密的黑发浩浩荡荡落了一地。
‘啊’的一声惊叫还没收尾,肘击又袭上左脸,她一个没站稳‘咚’的一声就摔倒在地,嘴巴磕在石板路上,两瓣门牙骨碌碌的滚落出来。
叶柒柒刚收手,金错刀一个斜挑往她前胸一划,衣帛乍裂,刀锋就顶住了她圆润的小下巴:“威风?再给姑娘我耍一个试试。”
侍卫又围了上来,叶柒柒也学着绿柳的样笑得不可一世:“姑娘我好歹是县令千金,教训个卖身为奴,没有品级的小丫头谁他娘的敢来拦?”
适才还无限威风的绿柳就煞白了脸,感受着金错刀的冷、利浑身都忍不住抖。可她终究是三皇妃身边的丫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她知道叶柒柒再怎样嚣张也不敢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又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叶小姐这样任性,总有一天会为叶家招来灭顶之灾。”
亚楠手上一用力就要破她的相:“只会喷粪的嘴,拿来顶屁用?”
吓得不轻的叶夫人赶忙按住了亚楠的手,她作势拍了叶柒柒两巴掌骂:“三皇妃说你不知进退没规矩还真是没说错,好在娘娘知道你是个没规矩的,她人又和善不爱计较,不然,看你要怎么收场。”
骂完了叶柒柒,又将绿柳扶了起来,赔着笑道:“柒柒是野惯了的,您别和她一般见识。三皇妃就是看她没规矩才让孙嬷嬷教她礼仪,等她学好了,我带着她去给你敬茶赔罪。”
绿柳待要发作,叶柒柒一个眼神瞪过去就瞪灭了她所有的气势,吓得她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
在路过叶柒柒身旁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的咬牙切齿:“三爷和六爷在普济寺上演的戏码可比绘春堂的牡丹亭还精彩,叶小姐竟然没有兴趣去看?”
她冷哼一声迈步就走,心想道:你说不去就不去,那暖盅里的除了****还有迷药,等你晕倒发情,好戏才真的要开锣。
回想着那天麻乳鸽汤的味道,叶柒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白瓷暖盅,拉着周亚楠就往屋里跑。
转过弯,先用手抠了嗓子眼催吐,然后摸出金针对准了自己的眉冲和魄户穴就扎了下去,拈尾数下之后拔出,金针竟变了颜色。
她抢过周亚楠别在腰间的金错刀,咬牙划开了十指顶端,看着流出来的血液泛黑,叶柒柒让亚楠拼了命的帮她挤,直到血色终于泛红才停了下来。
她从袖子里翻出一瓶清毒丸,倒出两粒往嘴里一抛,然后带着亚楠去房间拿了一瓶‘千娇百媚’,跳上马车就往普济寺赶。
王八蛋,竟下了能药死十头牛的量。等老娘救回了三爷和六爷,定也让你尝尝个中滋味。
叶柒柒怒了,真真的怒发冲了冠。
而追着六皇子去的范三爷也就觉出了不对劲。
老六君子风范,连当小人都没有忘记君子作风,麻晕了自己给了叶柒柒逃跑的机会。时隔一天怎么可能如此疯狂的掳人?掳了人又往普济寺跑做什么?
威胁叶柒柒要出家?
别逗了,他丫的要能舍得出家,我割下脑袋来给你当球踢。
尽管觉出了不对劲,三爷还是坚持不懈的往下追,他倒要看看这又是谁弄出的幺蛾子,看看谁她娘的竟敢装作叶柒柒。
张忠胜追了上来,范三爷就更放了心:“李淮安又不老实了,你回去带人好好的给我守着他,等我跟上去抓了引我过来的人再回去和他算账。”
张忠胜却有些不放心:“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引了你过去,总不会是和三爷玩笑。属下还是跟着三爷过去吧,知州府那边有兄弟们守着,一时估计也出不了大事。”
范三爷不允:“快去,无论是什么幺蛾子,总是想为李淮安寻可乘之机。在甘支能打败我范三爷的还没生出去。你守紧了那边,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张忠胜就飞身往后退去,可他并没有依言率兵守住知州府,而是瞧瞧的跟在了三爷后面。
他觉得,三爷将要遇到的危险,比让李淮安算计了粮草被劫案严重多了。
这次抓不到太子的把柄,往后总还有机会抓,可若三爷有了个三长两短……
满头是汗的六皇子揽着‘叶柒柒’冲进了她说的禅房,而后一把将她甩在了蒲团之上:“你竟敢骗本王,人呢?说!”
‘叶柒柒’看着空空的禅房也是惊讶:“六爷先等等,绿柳真的给叶小姐下了药,让两个大男人绑到这里。”
六皇子柔和的眉峰就带了霜雪:“那人呢?”
‘叶柒柒’就瑟缩成了一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她用安魂香让三皇妃长睡,又拿了媚药带着皇后娘娘给的侍卫去绑叶小姐来这禅房。她说她是皇后的人,一定要帮着李淮安扫除芙蓉城的异己,别的奴婢也不知道啊。”
半真半假的谎言最有说服力,六皇子虽然听着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
医女脸色就和缓了些,看到一旁的矮几上放着茶壶就上前为自己和六皇子倒了杯茶:“先喝杯茶吧,一会儿等人来了,估计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六皇子没有接,医女就自己喝了一杯,然后将给六皇子倒的茶水泼到了墙角。
她端坐在一边等,等六爷自己去倒茶喝。亡命奔波数十里路,怎么可能会不渴。
可无论是她喝的,还是泼到墙角的,其实都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现在的茶水。在她倒完两杯茶的瞬间,借着袖子的掩盖,两颗红色药丸瞬间落入壶中,遇水即化。
六皇子当真是渴得嗓子冒烟,她见医女并没有什么可疑,倒了杯水就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