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曦裹着被子,浑身赤裸地坐在床上,脸色铁青。
宿醉带来的头疼让她不断地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可是私密处异常的酸痛感,裸露的肩膀、胸口处的青紫痕迹,又实实在在地点醒她,这并不是幻觉。
大床的另一边,赤裸着身体趴睡着的少年好梦正酣,那张恬静迷人的睡脸瞬间刺痛了她的眼。
一把抓过枕头,她恶狠狠地朝着那张脸砸下,发泄地厉声尖叫:“叶君陶!你禽兽!”
少年吃痛地皱眉,抬手揉着眼醒了,满脸迷茫地看了过来,那副平时会萌到她,让她忍不住揉着他头发表情,此时招惹来的是又一次狠狠的枕头攻击。
少年眼神渐渐清明,翻身坐起,一把截住她胡乱挥舞的枕头,不耐烦地喝道:“顾晨曦!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你怎么不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你个混蛋!变态!流氓!白眼狼!禽兽!”顾晨曦口不择言地骂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发胀发酸,要用力地睁大了,才能不让溢满眼眶的泪水滑落。
少年总算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眉眼间闪过一丝懊恼,神情渐渐凝重,最终却是别开眼,皱眉冷哼道:“别拿那种眼光看我!我才不是禽兽!”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做出这种事,还不禽兽?你连禽兽都不如!”
少年脸色青白不定地变幻着,猛地转眼哀怨又愤怒地看着她,重重地呼吸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顾晨曦,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她抢过枕头,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去,“你趁人之危,污人清白,还有脸说我过分!”
少年狼狈地躲过枕头,翻身下床,愤怒布满了整张脸,一边拾起衣服穿,一边冷嘲:“禽兽的是你才对!”
“我?我禽兽你?!”她怒极反笑,“我醒着都推不动你,醉得不省人事倒有这个神力了?”
少年脸上羞恼交加,狠狠咬了咬唇,略带窘迫地道:“你起的头,我没拒绝而已!”
“胡说!”她尖叫,她怎么可能对他有那种念头?她是把他当做亲弟弟般疼爱的啊!
少年眼神幽暗地看着她,略带自嘲地道:“只要是男人,哪怕是我这种毛都没长齐的,都会有冲动。更别说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你不要太看得起我的自制力了!”
喜欢的人?他喜欢她?怎么可能?!他是为了推脱责任吧?
顾晨曦瞬间心神大乱,抓着被子的手都在抖,少年那专注又认真的眼神竟然让她无法直视,狼狈地撇开眼,哑声说道:“是啊,我就是太看得起你了!看你可怜,看你乖巧听话,我真是白痴了才会收留你!”狠狠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冷冷地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满室静默。
猛然间,少年粗重的喘息声响起,伴随着磨牙的吱吱声,“顾晨曦,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冷冷一笑,“真抱歉,我这个禽兽让你的美好初夜幻灭了!你不就是怕被我这未成年赖上,要负责任嘛!你放心,不就是一夜情?你们成年人玩得起,少爷我也玩得起!你要实在想不通,就当做被狗咬了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怒火止不住地上扬,抓起枕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他,怒吼出声:“滚!!!”
少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大门关上的声音重重地砸在顾晨曦的心上,她浑身一颤,顿时全身虚脱地躺倒在了床上。
她隐约还能记起肉体交缠的滑腻火热,撕裂般的疼痛,和让人止不住全身颤抖的****快感……这一切她以为是梦的,以为是她这个老处女欲求不满的春梦,结果,竟然是真的?!
天啊,地啊,她竟然会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少年“酒后乱性”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昨天和游戏公会的网友聚会,她喝多了,是闺蜜郝相思送她回家的,然后呢?
似乎,是有人照顾她的,似乎,她还发了酒疯,胡乱说了些什么?
越是回想,脑子里越是乱成了一团麻,宿醉后的头疼和愤怒冲得她头昏眼花。
顾晨曦挫败地躺平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来,下床洗澡。
蓬蓬头喷洒下的温热水流划过酸痛的私密处,竟让她不由自主地脸上发烧。
该死的!她应该感到羞辱和气愤,为什么会脸红?
洗完澡出来,她恼怒地将染血的床单被罩全都换了干净,然后疲惫地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和少年叶君陶相处这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地回放着……
顾晨曦第一次见到叶君陶那天,是七月十六日。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27岁的生日。
……
七月十六日,周末,小雨。
顾晨曦一向不喜欢下雨的天气,因为她老是会走得小腿位置溅满泥,要稍微一走快,泥甚至还能溅到大腿甚至以上某个位置。所以,下雨天,她走路需要格外的小心,走得会比寻常慢很多。
她提着自己给自己买的生日蛋糕,打着伞,出了蛋糕店磨磨蹭蹭地走回家,平时十分钟能到家的路程,这天走了快一刻钟才走到了巷子口。
这条巷子叫天平巷,位于怀市老城区,中心一环以内,地段着实是不错的,巷子前是条主干道,巷子后是曾经的护城河,现在管叫沿河风光带。几年来因为城区规划,拆迁了很多,像天平巷这种老式的巷子是越来越少了。
巷子不长,还不到两百米深,一边是某机关单位的家属区,围着两三米高的围墙,另外一边是老城区里常见的一排排老旧私房,尖顶盖青瓦、宽屋檐的那种,最高的才七层。前两年搞市政美化,巷子口的几栋房子重新粉刷了下,也不知道是偷工减料还是怎么的,没到两年功夫,粉刷的颜色就掉了大半,斑驳陆离地更形老旧,可之后没有市政大检,也就一直那样难看下去了。
她住在巷子底最高的那栋七层楼的五楼,会在这里买下房子,还是她偶然间的发现。房价并不贵,她当时只以为是是捡了个大便宜,住进来之后,她才知道房价便宜是因为根本不对外销售,普通人也不会想住进这儿。她确实是捡了便宜,可也实实在在地擦了把汗。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猜到,附近一片都早早拆迁了,独留了这紧挨着的两三条巷子,像个大疤痕一样地贴在市区中间,固然有附近几家老牌机关单位驻守的原因,这巷子本身怕也是不单纯的。
好在她运气从小就不错,住了快五年了,也没发生什么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事的时候她都没碰到……
她自己是住久了,混熟了,也就安心了,可县里的父母却一直没放下心,还是会不定时地打来电话问平安,特别是附近又出了什么大事时,更是打得勤快。
说到大事,唔,前天隔壁巷子貌似又不太平了,过两天老妈又会开始电话轰炸了吧?
顾晨曦才这么想着,包里的手机就响了,熟悉的“吉祥三宝”的调子一出,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老妈就听到消息了?
一手提蛋糕,一手拿伞的,实在是不方便拿东西,她想着马上就到家了,就没急着接。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一百多米的巷子,她楞是走了两三分钟都还没走到底,顾家太后的坚持也是常人无法比的,这两三分钟的时间,电话楞是没停响。
她要再不接电话,估计太后就该骚扰闺蜜郝相思让她上门来看自己还活着没了,要是知道郝相思不巧正好出差了,估计她就得自己杀到市里来了。
于是顾不得还有几步就到家门口了,她闪身进了隔壁楼的屋檐下,把蛋糕盒子往地上一搁,伞一丢,摸出手机来接了。
电话那头,她老妈果然是着急了,还没等她开口,一连串的问话就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传了过来:“喂喂,晨曦呀,打家里座机你怎么没接啊?是不是还没到家啊?你在哪儿了呢?”
“妈!有什么事啊?我已经到楼下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我走丢啊?”她无奈地应着。
许是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她妈不高兴地数落道:“我问下,你就不耐烦了啊!电话不接我当然会担心!”
“我好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嘛!妈你可别咒我!”她翻了个白眼,对自家太后的过度担心表示吃不消。
“呸呸呸!”顾妈在那头连声啐了好几口,“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没个轻重!莫(方言:什么)叫咒你?你存心气你老娘是吧?我还不是听说你那附近又出事了,怕你也出事!隔壁新苑巷知道吧?你小时候和我们住一个院子,后来搬走的唐伯伯家的女儿,你叫唐姐姐的还记得吧?我也是才知道她也住你那块。说是前天晚上加班回家,在新苑巷家门口被人抢了包,还捅了三刀!造孽哦!还好没伤到当紧的地方,人没厥过去,要不等被人发现,血都要流干了!你看她在新苑巷住了快十年了,老公还是从小那儿长大的老住户,都遭了事!你这才住进去的,又是懵懂的性子,你妈我不给你拎着点,等真出事了就晚了!”
竟然真是为的这事,看来老妈的消息真的是越来越灵通了啊……
她无奈地叹气,拖长调子安抚道:“妈……别的巷子是别的,我们这巷子可太平得很,还从来没闹出过事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又没在外乱逛,天一黑,我就是打车回来的,我们这院子还有围墙铁门,杨叔还养了两只大狗。我又不是才住进来,左邻右舍也都熟的,能出什么事啊?”
因为是改建重修过的房子,她住的这栋楼的格局和巷子里其他的楼都不太一样,三个单元,每个单元每层两户,围成了一个凹字形,空着那一边又围了一圈围墙,正对巷子这边开了个小铁门,就这么给整了个小院子出来。她买的三单元正对护城河,是三个单元中位置最好的单元。楼里的大住户,占了整个一单元的杨老板,据说也是这整栋楼的幕后老板,巷子里人都管叫杨叔的,义务兼了这楼的保安物管于一身,还在院子里养了两条大狼犬,据说一条是纯种的德国黑背,一条是军用配种的昆明犬,如此一来,这栋楼相比巷子里的其他房子,是要安全许多。
除此之外,这个巷子的太平似乎还有其他原因,不过这些猜测她没和家里说,怕说了父母不但不会放心,反而会更不放心了。
听她这么一说,顾妈语气也缓和了点,只是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是不当娘不知道当娘的心!没心没肺的!”她嚷嚷完,顾晨曦隐约听到自家老爸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听顾妈“哎哟!”大喊一声,又唠叨开了:“你爸不说我差点忘了!打电话可不全是为这事!女儿啊!今天你生日啊!有没有人给你庆祝啊?别又是和相思那丫头两个人过了?你上次不是说,过生日你们同事都会给买花买蛋糕庆祝的嘛,今天出去是不是庆祝去了?有活动就多出去玩下,整天窝在家里都要长霉了!要我说啊,你赶紧找个男朋友给你过生日才是正理!你看你都二十七了,再不找,就要三十了,都成那个什么,剩女了!”
“哎哟!”顾晨曦一听她妈说到这话题,赶紧大叫了一声,急急说道:“妈啊,不和你说了啊!下雨呢!和你讲电话没注意,我生日蛋糕都要泡汤了!你快祝我生日快乐吧!赶紧说完,我得拎蛋糕回去收拾了,不然可浪费了!”
顾妈闻言在电话那头无奈笑骂:“多说你几句你就不耐烦了?你爸还没说呢,你就要挂了?算了算了,你今天过生日不和你计较了,生日快乐!你忙你的去吧!挂了啊!”
挂了电话,顾晨曦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七月十六日”的字样,摇头苦笑。小时候是提到生日就兴奋,可现在,生日可算不得什么兴奋的好日子了,每过一个生日,就是在提醒自己又离三十近了一步,更加地坐实了“剩女”的名号。
再说,这要过生日也没人啊!父母在县里,虽然要进市区来看她也方便,可也不是能常来,过生日的时候一般都是一个电话。这几年一起过生日的也只有同在市区工作的闺蜜郝相思,可若是郝相思像今天这样出差或者有其他事,生日过不过就无所谓了。至于同事一起过生日这事,那得正好碰上是上班,要像今天这样是周末休息的时间,别人也不会特地记着,专程约出来帮过这个生日。所以说,这生日啊,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顾晨曦拎起蛋糕盒子,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才会买了这个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