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曦被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是实实在在的没能爬起来，可见叶君陶这火冒得之大。
她一觉转醒没看到身边有人，还以为他又要板着脸和她冷战好几天，谁料她这边才一翻身有了响动，那边叶君陶就推了房门进来。
“醒了？”他举止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将她抱了起来转了个身，让她趴在靠枕上，力道适中地在她腰间指压了起来。
麻木的腰间在他的按压之下先是有一股酸痛感扩散开来，然后僵硬渐渐缓解，穴位被按压的又麻又胀，肌肉不由自主地放松，酸痛变成了酸胀，细细麻麻，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便听到他在身后带着笑意地道：“舒服了？”
顾晨曦吃惊地扭过头看他，猛一用力之下，又扯到了还没完全恢复的腰，闷哼一声倒了回去。
“噗！”一声闷笑传来，接着便感觉到床垫振动了一下，脑袋调转了一边趴好，就见叶君陶爬上了床，一手撑着脑袋，半躺在她身边，一手还在她腰间按着，脑袋微微凑近了她，笑意盈盈地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再给你按按！”
他这幅样子让顾晨曦恍惚觉得昨晚上他的怒火好像是一场梦似的，但身上的酸软却又让她知道那并不是梦。
他什么时候这么大肚能忍了啊？顾晨曦觉得他现在的举动实在是虚得不真实，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她有一种想要揭穿早死早超生的冲动，加上不能动弹的闷气，张口就是没好气的一句：“你别靠近我，我就哪儿都舒服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连忙脑袋一转换了边，不敢再看他。难得他看起来没打算计较了，自己干嘛还要在这当口刺激他？真是自寻死路啊！心里郁闷地等着他发难，却半天没等到动静，他好像没听到似的，手还是在她腰上按着，力度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样都没反应？顾晨曦真心不解了，很想知道他现在作何表情，犹豫半天没敢转过头去，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了，突然觉得腰间一松，他移开了手。她心里猛地跳一下，不悦地腹诽着：果然是要秋后算账了吧！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脾气！
身后又微微震动起来，然后一个吻落在她太阳穴边，“你再躺一会缓缓，我给你盛粥去！”说完，翻身下了床。
顾晨曦猛地半撑起身子，几乎是目瞪口呆地扭过头看着他走出了卧室，趴着扭头望的姿势，活生生像是乌龟扭头。她错愕的表情一直到叶君陶端了粥进来，扶起她一口口地喂她吃完，都还没收回来。
一碗鸡蛋瘦肉粥喂完，叶君陶，收了碗出去，没一会又进了房，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扶着她重新躺好，“再睡一会吧！”翻身上床，侧躺在她身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
顾晨曦终于忍不住地苦了脸，“我错了还不行嘛！你要干嘛就直说了吧，别精神折磨我了好不？”
叶君陶动作顿住，脸上先是闪过疑惑，接着是错愕，最后是无奈的苦笑，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闷闷地道：“你就巴不得我生气啊……”
“不是啦……”顾晨曦扭捏了一下，“就是……觉得你反常得太过了！”想了想补充道，“昨天明明那么生气的，今天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我要不奇怪才不正常了！”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你真没生气？不会烧糊涂了吧？”
叶君陶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身子一翻，半压在她身上，挫败地将脑袋埋在她耳边，“我脾气很坏对不对？小心眼，爱吃醋，冷暴力……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还控制不住……”
“噗！”顾晨曦冷不防笑出声，“你还真了解自己啊！”
叶君陶支起身子哀怨地盯着她看，顾晨曦连忙拍了拍他的脸安抚道：“你生气吃醋是你在乎我嘛！也没见你对其他人这么喜怒无常的！放心，我不会和你计较的！而且……”她讪讪的笑了下，“是我自己太粗线条，老是会惹你生气，也不能全怪你……”
她老是不经意的就忽略他，不注意他的情绪也就算了，毕竟那会她对他只是认命，还没那么上心，但昨天那事，她是明明知道他也许会生气的，还是那么说了。她本意其实是想告诉他，不要太勉强，即使两人真的无法在一起了，分开了也还是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但她没有先琢磨下用词用句，又在那当口上说出来，倒像是她早已经预谋着要离开他一样。特别之前还提到了杜行云，他对杜行云的心结之深，看他对郝相思和杜行云的事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就能知道。
这说话的时机把握得真是一塌糊涂！
她好像在他面前经常会是这样，想到什么了，便口无遮拦的直说了出来，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说得不对，用词应该再斟酌下，委婉一点，也不会让他误会生气了。
“我以后说话前一定先从脑子里过一遍再说！”顾晨曦信誓旦旦。
“你确定是在安慰我，不是想又惹我生气吗？”叶君陶不满地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又不是你客户，你要真用应付客户那手应付我，我才真的会生气！”
“这叫谨慎好不好！还不是怕惹你生气！”顾晨曦不悦地嚷道，小心伺候他大爷了，他还挑三拣四的。
“我生气你哪次真怕过了？”叶君陶没好气地哼哼，“说句好话服个软，都敷衍得很！还别说最近几次都是我哄你了！”
“哈哈……”顾晨曦干笑着，“这不是次数多了，就皮厚了嘛！谁叫你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话一出口，她自己便楞住了。
她是因为笃定了他再生气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吗？仔细想想，这种不怕说错话做错事的随意，以前也只有面对自家爸妈、七叔公和郝相思时才会有，什么时候她在他面前也是这样了？！
她不是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把他的感情太当真的吗？为什么表现出来的却又是对他全然的信任了？她有时候明知会惹怒他，还故意那么做，难不成是在试探他？试探他对自己的底线到底有多深，试探他到底会不会一怒之下离自己而去？
哈！她才对郝相思说了不要轻易试探男人的感情，自己竟然一直都是在这么做的？！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晨曦心里猛地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继而是情绪翻涌过后的虚脱无力。
叶君陶吃惊地看着她表情突然呆住，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里面有很多情绪交织在翻涌。
他担忧地抚着她的脸，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翻身坐起，伸手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按压过，碰到肌肉僵硬的地方，便缓缓按摩起来，垂着眼，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我太过分了……”
顾晨曦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低头垂眼，神情专注地伺候着自己，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那片浪潮不断地拍在她心上，似乎是把心口坚硬的一角拍决了堤，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从那口子里哗地一下涌了出来，混在那片海浪里，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刹那间明朗起来，那些纠结都被融化了。
珍惜当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心里有声音这么说着。
于是顾晨曦顺着自己的心意，笑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叶君陶，“陪我睡一会！”又用力拉了几下，将他拉在身边躺下，然后无比自然地偎进了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的腰沉沉睡着了。
……
接下来的几天，顾晨曦表现的尤为任性。
是的，就是任性！好像是故意为难叶君陶似的，明知道他即使回来了，还是有事情需要赶着完成，偏偏就爱支使他。在家里的时间不说，爱挤在他身边坐着玩，动不动就让他给自己端茶倒水递零食，就连上班时间，也要打个电话骚扰他一下，点名晚上要吃什么，让他赶紧去买，前一个钟头才决定了的菜单，下一个钟头又马上改了之类。
叶君陶虽然觉得她最近突然幼稚任性得奇怪，但也只是认为自己那天的放肆惹恼了她，把她的刁难归结于报复，任劳任怨的听候差遣。他本以为她会闹腾到他离开为止，却没料到，在他生日那天，来了个大逆转。
顾晨曦这天专门请了假，从早上起床忙到下午，出门买菜，给他买蛋糕，整治了一桌子的饭菜——虽然手艺是不及他，但心意确实足够了。
叶君陶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团团转了一整天，等蛋糕上点了蜡烛，饭菜终于全部弄好上了桌，他都还有些愣愣的没回过神来。
顾晨曦催促他，“快吹蜡烛许愿！”
叶君陶愣愣的照办了，眼前火光一闪一灭，刺了下眼，才让他反应过来，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地笑，“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确实隆重，蛋糕定的是12寸的，菜做的八菜一汤，这么多，两个人根本就吃不完。
“当然要隆重点了！”顾晨曦挑眉理所当然地道，“你这可是20岁生日哟！”
二十岁了，在古代是要行及冠礼的岁数，代表着终于是独当一面的成年男人了，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下呢？
“说起来，还是不够隆重！”顾晨曦有些黯然地道，“上次我过生日，好歹你们几个都回来了，这次才我们两个人一起过……你如果回家过的话——就算是在学校过，也肯定不止这场面吧！”有谌林那个能闹腾的在，肯定会帮他办的热热闹闹的。
“说什么傻话呢！”叶君陶伸手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那些虚的有什么好在意的？我要是在意那些，还会跑回来吗？我就是想和你两个一起安安静静地过生日才回来的！”
“管他呢！”顾晨曦恢复得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安慰了，举着筷子大喊一声：“开动！”便埋头大吃起来。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得肚子滚圆，饭菜都还剩了大半，顾晨曦这会才有点后悔了，“好浪费……”
叶君陶忍着笑看她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径自起身收拾了起来，“没事！这天气饭菜又不会坏，慢慢吃就是了！”
顾晨曦挣扎地坐起身，“哎哎！放着放着！你今天过生日，说好了不让你动手的！”
叶君陶推开她，“你坐着吧！老计较这些干嘛？还不如用点实际的犒劳我！”说着，暧昧地眨了眨眼。
顾晨曦没好气地瞪他，哼哼唧唧地挪到沙发上躺下了，真是吃得太多了！
叶君陶收拾好饭菜后，坐到她身边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顾晨曦两眼一瞪，直接不客气地抓过他的手，让他给她揉着肚子消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看着电视，气氛倒也和谐的很。
但揉着揉着，叶君陶手上动作的味道就变了，顾晨曦也觉得自己身子不对劲起来。
她是真没想着要勾引他还是怎么的，但是！饱暖思淫欲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剥光了压在身下了。
这下好了，消食消到床上了，这一番剧烈运动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消化不良……
顾晨曦脑子最后清醒的一刻，如是悲哀地想着，身子却自有意识地紧紧地缠绕上了他。
多少看在某人是寿星的份上，顾晨曦的表现虽然称不上主动，但配合度那是前所未有的高，于是叶君陶欣喜激动之下，又失控了。
又是一夜痴缠。
第二天，顾晨曦身不由己地再次请了假，瘫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心里泪流满面。
叶君陶本来是预定好了飞机票，打算这天走的，这下也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倒是让顾晨曦先急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耽搁飞机了啊！”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叶君陶这次走可不是回学校，那是要跟着他导师去参加全国的建筑业发展年会的。他趁导师在外出差，偷偷跑回怀市就算了，反正也没耽误事情，但他要是把年会这难得的机会耽搁了，那可真是打了他导师的脸了。
“你都不能动了……”叶君陶还是不放心，她翻个身都要呲牙咧嘴的，怎么能让他放心？他真的是折腾过头了……一碰上她就容易失控……
顾晨曦老脸一红，停住想要翻身的动作，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摆摆手道：“我这是人老了骨头硬，躺一天也就好了！你守着我也是一样！”见叶君陶还是犹豫不决，冷着脸哼道，“你再不走，我可生气了！”
“好吧……”叶君陶无奈妥协，出了房门，又端了一堆东西进来放在床头柜上，什么水壶水杯保温壶碗筷，水盆毛巾之类的，“东西我都放这儿了，粥你一会记得喝啊！”又交待再三，才提了前一天就收拾好了的行李箱出了门。
……
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叶君陶到底不放心，又掏了手机出来给顾晨曦打了个电话，被她没好气地骂了。听她骂人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反倒安心了一点，松了口气，脸上带了点笑意。
“咦？你不是……”身后突然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
叶君陶回头一看，顿时冷下了脸。
杜行云探究地看着眼前冷着脸，充满敌意的大男孩，挑眉一笑：“你是晨曦家的小弟弟叶君陶吧？你这是要回南沙？晨曦没来送你？”
“不是！”叶君陶不欲和他多言，简单地回答了，便转过了头了。心里再对他不满，但看在他和顾晨曦是朋友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全不理会。
杜行云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拒绝一样，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了，瞟了一眼他放在行李箱上的机票，眼露惊讶，“你要去京城？不是还没放假吗？”
真烦！他们没这么熟好吧！叶君陶皱着眉，看着手机，装作没听见。
杜行云看着他冷凝的侧脸，反倒呵呵笑开了，“小弟弟，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们也不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我那飞机晚点，干坐着实在无聊，咱们就聊聊天呗！”
“没什么好聊的！”叶君陶硬邦邦地回他。
“怎么没聊的了？”杜行云笑道，“我听晨曦说起过你几次呢！想必她也应该和你说过我吧？闻名不如见面，咱们何不正式认识一下？”
“没兴趣！”
“那……”杜行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我们就聊聊晨曦？”
叶君陶神色一凛，缓缓抬起头来。
杜行云坦然地回视他，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眼神却幽深起来。
“你确定只是想和我聊晨曦？”叶君陶突然笑了起来。
杜行云摊手，“聊别的也可以！”
“例如？”
“我知道另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
“然后？”
“他们家似乎没姓顾的亲戚，所以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他。”杜行云探究地看了叶君陶两眼，一摊手，“现在我倒是可以肯定了，你就是他！”
杜家在怀市司法界很有名，家里老老小小或是在检察院，或是在法院，或是全国都有名的律师，中立于怀市政界几个派系之外，哪一边都不得罪，却哪一边都能说得上话。
杜行云要查叶君陶的底细，着实不是很难的事。
被他挑明底细，叶君陶也不意外，淡然地道：“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杜行云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看似悠闲，眼里却藏着锋利，“只是这样一来，让我很好奇，你和晨曦，究竟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