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戒指就代表订婚了?当然不是!
订婚了就表示一定能结婚吗?更加不是!
顾晨曦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会因为戒指和男人的一句话就心生希望,心存幻想,恰恰相反,她在叶君陶求婚之后,更加心神不宁起来,因为她意识到,这是叶君陶打算和家里人摊牌的一个讯号。
叶君陶说过,他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公开两人的关系,将她推到风口浪尖的。但这婚一求,戒指一戴,她离风口浪尖的距离又能有多远呢?到底是什么让他生出这么大把握,信心满满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顾晨曦猜不到他的想法和打算,却直觉的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问了他好几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君陶没有否认,但也并不承认,每次都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你安安心心等着就是了!”
她怎么可能安心!等着,等着被许大市长收拾吗?!
叶君陶还在身边时,有他时不时的安抚,顾晨曦情绪的浮躁倒还不显,但等到他开学,去了南沙,她一个人在家,面对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心里的不安、寂寞、烦躁便压也压不住地开始往外冒。即使叶君陶每天一个电话地嘘寒问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又什么解释都没有,只知道说让她放心,讲电话的时候是被安抚了,但电话一挂,便又恢复了原状。
顾晨曦不是个会随意迁怒的人,即使情绪再不好,面对同事和朋友的时候也都努力表现如常。但脾气是能控制,由心烦焦躁引起的各种身体症状却在人的控制之外。想得多、心神不宁,引发失眠,精神不好了,胃口也受到了影响,不是完全不想吃,就是有暴饮暴食的冲动。饮食不正常又睡得不好,没到半个月,顾晨曦整个人就有点浮肿的倾向。
她自己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有心想调节,但心里揣着事又怎么可能静下心来,想倾诉发泄,她和叶君陶的事又哪里是能随便拿到外头去讲的?
唯一能让她放心地发泄情绪的郝相思,最近却突然忙碌起来。
打电话给她总是说不到两句就要挂电话;到医院去找她,看到她忙得手脚不停的样子,也歇了扯着她聊天的心思;不死心跑去她家里,她不是不在家,就是一脸的疲惫,说没几句话就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顾晨曦有次在她家里,毫无头绪地乱七八糟地说了半天,说到后头把自己都说迷糊了,抬头一看,郝相思那样子比她还迷糊,两眼茫然一片,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她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忍不住地爆发了:“你到底干嘛了啊?天天忙忙忙,也没见你拿钱拿好处,累死累活的是和谁拼命呢?累病了累坏了,你就不怕我们担心啊?他妈老杜也不管管你!”
郝相思像是吓了一跳地回过神,猛眨着眼平复了情绪,才板着一张苍白疲惫的脸,淡淡地说:“认真工作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又不是没加过班,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我不是小孩子,自己有分寸,累不死的,你不用担心。”
确实,谁没加过班?顾晨曦当初加班加得比她还狠的时候都有,她应该是最能体谅包容她的才是,怎么现在反而不能容忍了?
说到底,还是积压已久的暴躁情绪得不到宣泄所致吧……
顾晨曦不敢再去找郝相思,让郝相思在忙得要死的时候抽空出来花心思安抚她,别说郝相思没那么神,她自己也觉得拿那些莫名其妙的纠结骚扰她有些无理取闹。
郝相思做的财务工作,顾晨曦不懂,也知道这些事不好去打听,但见她从没出正月忙起,都大半个月了还没消停,气色也越来越差,担心自然是一定的。
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理清头绪,顾晨曦又忍不住替郝相思操起了心。
郝相思这么忙,杜行云身为男友应该会更郁闷纠结吧?
顾晨曦不是爱打电话聊天的人,平时没事情都不会打电话,反倒是在网上和人聊天瞎扯比较多。这么一想,才发现,过年这段时间,她除了大年初一群发了一条短信,情人节那天和杜行云通过一次电话外,便没有再和他有过联系。
他们关系也算是好的了,年前几乎是每周都有好几通电话的联系,还有聚会,但不过是过了个年,就被她抛到了脑袋后头,朋友做成这个样子,也无怪顾晨曦老是被郝相思吐槽没心没肺。
想到这,顾晨曦不由地心虚了一下,趁着还记得住,连忙拨了杜行云的电话,问候,顺便和他谈谈郝相思的事。
杜行云听她说完郝相思的近况,沉默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豆豆说得对,她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她这是工作嘛,再辛苦也不得不做的!”
顾晨曦听完,立马跳脚:“靠!她知道归知道,工作归工作,你就不关心一下啊?!就放任不管了?!”
“我管得到吗……”杜行云语气有点自嘲。
顾晨曦默然,郝相思那就是个认死理的人,她认定的东西,不管你怎么说,她都不会改变想法的,她这几十年的闺蜜都不能让她听话,杜行云这才上任没多久的男友,怕是确实没那个本事让她听话……
“行了!”杜行云晒然一笑,“你别操心了!我回头再去看下她就是!”
顾晨曦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其实也是关心过的,心里舒服了一点,口气也缓和了,“就是嘛!她不听你的,你强硬点就是啦!死缠烂打上去,不怕她不从!”
“呵呵……你这是经验之谈?”
顾晨曦干笑两声,“算是吧……”
杜行云便顺势轻笑着调侃,“情人节过得不错吧?”
他是除郝相思之外的第二个知情人,顾晨曦在他面前也没必要矫情,但这个问题,却让她有点纠结。说好吧,她这大半个月的焦躁可不是假的,说不好吧,她那天又的确有过感动,中和一下,也只能算是,“不好不坏吧……”幽幽地说完,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杜行云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和压抑,猜想可能是和叶君陶之间闹了不愉快,不由苦笑一声,倒起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犹豫了一下,提议道:“过几天他们要去爬山烧烤,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他们,指的自然是杜行云那一票朋友。顾晨曦多数都见过了,还一起玩过几次。想了想,她最近情绪失控的次数是有点多,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便干脆地答应了,“好啊!到时候你来接啊!”答应完,顺口又补充了一句,“豆豆那边你自己通知啊!”
她是习惯性的这么一说,说完才反应过来,以郝相思目前的忙碌程度,肯定是不能赴约了,便连忙干笑两声,“哈哈……忘记豆豆要加班了……”
“是啊……”杜行云附和地笑了声,“那到时候联系了!”
顾晨曦挂了电话细细一想,觉得杜行云提到郝相思的时候,语气总有点怪怪的,他们两个,不会是因为郝相思加班的事吵架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是男人就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被女朋友因为工作而冷落,很少有男人能不介意!发脾气都是小事,闹分手都有可能!
而且郝相思说话不会转弯,直来直去地难免让人觉得她态度不好。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俩凑一块了,要因为这误会分了,就有点冤枉了!
说通郝相思她是不指望了,但说通杜行云还是能行的!
顾晨曦下定了决心要帮他们解决问题,心思这么一转移,失眠之类的症状倒也缓和了一点。爬山前一天,她难得心思放松地睡了一个好觉,精神奕奕地跟着出发了。
……
怀市地处丘陵地带,最不缺的就是山,和省内其他几个地市相比,周边的自然环境好不少,风景点也多。但就是因为山太多了不稀罕,怀市的大坡山森林公园虽然和越山森林公园一样是位于城市内,却没有像越山公园一样被另外取了什么雅号,但事实上,大坡山才是真正的在城市中央。
越山在南沙市四环附近,虽说还没出市区,但其实也已经比较偏远了。怀市市区大小不到南沙的一半,大坡山正好在一环和二环之间。
因为地理位置绝佳,环境好,大坡山山势走向也比较平缓,怀市有名的别墅区就坐落在大坡山东麓,依山而建,足足圈了大半面山区。别墅区入口紧邻公园入口,据说别墅区内还有一条专门的山路直通公园大道,方便别墅区的住户爬山锻炼身体。
别墅区里的小别墅一栋栋的都修得像个小城堡似的,能在这里拥有一套别墅的人,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权!里头的警戒堪比军区大院,而且为了保证住户隐私,别墅区的格局都是特别设计过的,虽然就在山脚边,但无论是从山腰还是山顶看,都没办法看清楚别墅区里的情形,所有小别墅都被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之后。
顾晨曦气喘吁吁地爬到半山腰休息区坐下,远远地看着下方林影重重间露出的几片白色墙壁,忍不住语带怨念地道:“尼玛有钱人就是会享受特权!”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同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她,似笑非笑。
嘶……踩地雷了!顾晨曦尴尬地转开头看向另外一边,不敢与他们对视。杜行云这些朋友,实在是没什么架子,倒让她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这些人尼玛都是有钱人啊!
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出来一起玩,众人对顾晨曦的性子也都了解,见她尴尬,便知道她不是有意讽刺,随意笑了笑,便又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情了。
半山腰的这片休息区,不但有遮阴休息的长廊,长廊下还有一大片空地,有二十多张石桌石凳散步其中,有几排树隔开,下到空地上近距离看,才能看出那些石凳都是类似灶台一样,中间一个凹陷的洞,洞底部又有一个横向的小洞,在上面的凹洞处放上金属网,或是架上烧烤架子,从下面的小洞放柴火木炭生火,正是烧烤的绝佳场地。
他们这一行是早作好了准备的,在公园门口下车的时候,几个男人便是大包小包地背着,一路爬上来,顾晨曦都替他们累得慌。一到目的地包袱一放,掏出来的全都是烧烤工具,还有各种预先处理过的食材。
生火,支架子,串食材,刷油刷调料上架,一个个都动作干脆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烧烤了。
第一批东西烤好后,众人一人一点地抢着吃了。
顾晨曦不好意思动手,杜行云便出手帮她拿了,他人高马大,动作又快,出手抢到了两串鸡翅,免不了让没抢到的人调侃一番,说什么“见色忘友”“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之类。
每次和他们一起出来玩,总免不了要被他们找机会这么调笑一通,反正说说也去不了一块肉,郝相思在的时候,他们两个正主都没出声反驳过,她这个外人更是懒得费口舌解释。
顾晨曦很是坦然地接过杜行云递过来的鸡翅啃了一口,当即惊讶地瞪大了眼。
这手艺,比那些专门做烤鸡翅生意的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些大少爷大小姐的,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两个鸡翅啃完,顾晨曦看着他们烤,手也有点痒了起来。
烧烤,图的就是自己动手的气氛,但她是空着手来的,其他人的动手兴趣也大,几个人为了霸占最佳烧烤位置还打闹了一通,她更不好意思过去说要动手烤一烤了,便只有心痒痒地凑到他们身边看,不时插个嘴说“要翻面了”“要涂油了”“该撒调料了”之类,倒也能自娱自乐。
前面几批烤的都是鸡翅鸡腿什么的肉类,东西受欢迎,人又多,没一会就被抢了个干净,之后烤的是一些蔬菜类,大家的热情就有些下降。有人提议说到附近再走走去消个食回来接着吃,烧烤台前头瞬间便空了好几个位置下来。
顾晨曦两眼一亮,便迅速补位就座,翻了东西继续出来烤,对其他人挥爪子道:“你们去玩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回来就有吃的了!”
“哈哈!看你手痒了吧!”
“那你可要看好了啊!烤焦了的可不行!”
……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各自散了开去,只余下了四五个人,干脆凑了一桌,找了个没生火的烧烤台,把还没用的铁网架在上头,打起了扑克,只有顾晨曦一个人还乐滋滋地守着火眼,烤的起劲。
杜行云见她自己玩得高兴,旁边又还有人在,便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
顾晨曦先把放在外头的一些韭菜、土豆、茄子之类的烤了,没一会烤好了,觉得不过瘾,便在还没打开的几袋子食材里翻找起来。
火腿、猪牛肉、鸡脚、鱼……竟然还有人奇葩地带了一条羊腿!
顾晨曦自己爱吃鱼,看到鱼了,自然不想放过,高兴地把装了鱼肉块的乐扣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盒子就要夹鱼肉出来烤。
谁料盒子一开,一股鱼腥味迎面而来,熏得她当即就干呕了两声。
“这谁家的鱼,这么腥!”她不满地低声抱怨着,另外拿了瓶水过来,捏着鼻子往盒子里倒了点,算是洗洗腥味,感觉似乎味道淡了一点,才重新夹了鱼肉出来,用铁签子串好了架在了火上。
鱼肉架上去被火一熏,似乎味道又重了,顾晨曦强忍着反胃,用扇子扇了扇火,想把味道扇开,但力气没控制好,扇出了明火,鱼肉被火苗一舔,鱼腥味伴随着一股烟味迎面扑来。
顾晨曦再也忍不住,丢开扇子,捂着嘴跑到一边蹲下,呕声连连,把胃里的东西哗啦啦地吐了个干净,还是止不住胃里的翻搅。
“小顾这是怎么了?”在打扑克的几个人闻声走了过来,着急地围着她,递水又拍背的,“刚吃坏东西了?”
“不会吧……我们吃的不都是一样的!”
“赶紧给老杜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顾晨曦听了,连忙抬手摇了摇,想表示自己没事,但手才挥到一半,胃里又是一阵纠结。胃里的东西已经被吐空了,这次吐出来的都是苦胆水。呕吐物的酸腐味和苦胆水的苦涩混合在一起,让她更加的难受,想挪开个地方,又已经吐得有些虚脱,完全没了力气,只是不住地干呕,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这样子,倒像是对鱼腥味严重过敏,但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啊!
顾晨曦慌乱地想着,反胃得简直是难受到了极点,恨不得干脆晕倒了事。
才这么一想,便觉得眼前有点发黑,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连忙慌乱地探了手出去,想要抓住点什么。
千万别倒在那一堆吐出来的东西上啊!虽然是自己吐的,但也一样恶心!
顾晨曦昏倒之前悲催地期望着,然后如愿地感觉到伸出去的手被人拉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