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市自古是中南地区兵家必争的交通枢纽之地,别的不说,单在吃食上,全国各地的口味都能在怀市找到地方品尝,各种美食更是应有尽有,草根美食层出不穷。
打着让老K见识怀市特色美食的名号,顾晨曦厚着脸皮把老K带去了夜市街旁的一家大排档。这家大排档口碑在外,门面收拾得干净整洁,每天都是座无虚席,味美价廉,是顾晨曦和郝相思常去的打牙祭的店子。唯一不好的就是来光顾的客人大多市井气重,大厅里一桌桌的半数以上都是光着膀子甩开了大吃大喝的抠脚大汉,划拳喝酒说重口味笑话的声音闹哄哄一片,能吵得人耳朵疼。
老K温文尔雅的气质,似乎再热的天气也不会出一丝汗的惬意,一身名牌休闲套装的高端人士打扮,和排档里的一群大老爷们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在这地方想不惹人注目都难,才进了大厅,就听见整个排档的安静了那么一瞬。
顾晨曦才不管老K会不会不自在,她选这地方本来就存了让老K意识到两人差距的打算,除此之外,这种地方也让她更自在——在那些高级餐厅里,说话都不敢大声,她哪里能有气势的坚决的把话说出来?更何况她还打算借酒壮胆,万一喝醉了耍酒疯,这地方也方便点不是?
这大排档没有包厢,他们三人找了个角落点的位置坐了下来,老K那一身格格不入的气派当即引来了周围几桌的围观。市井气重的人有这点好,直来直往,围观光明正大的看,打量完了,满足了好奇心,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不会遮遮掩掩地再偷偷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老K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被人围观了半天也不见丝毫窘迫,倒是顾晨曦和郝相思两人没料到周围人反应这么大,觉得对老K有点过意不去。
顾晨曦不想给自己机会后悔换地方,才一坐下,就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点完四菜一汤,又豪气地点了一打啤酒,说是:“这地方不喝酒没气氛!大热天的喝点也降暑!”
老K笑了笑没有任何异议,郝相思有些头疼地小声提醒她:“酒点多了吧……”
“反正要喝到醉,多一瓶少一瓶没差!”她今天是打算豁出去了!
酒菜上齐,顾晨曦举杯道:“来来,热烈欢迎老K同志来怀市一日游!”说完,先干为敬,一大杯啤酒眼都不眨一下咕嘟下了肚。
老K和郝相思见状,也只得跟着干了一杯。
敬酒喝三杯,她又倒满了一杯,举起来还要喝,老K连忙拦了,“咱们这么熟了,这些虚礼就不用讲究了吧!”
顾晨曦存心要借酒壮胆,哪里能不喝,“你不和我计较是你的事,我们做东的可不能不讲礼啊!何况上次去渝州你那么关照我们,没别的可以谢你的,就敬几杯酒,都还是我占便宜了!”豪气地举杯,“我干了!你随意!”说完又是两杯酒下肚。
老K无法,只得随她了,自己跟着也干了两杯。
三杯喝完,满桌子菜菜终于被记起了,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我们小地方小人物,大场面招呼不起,就只能带你见识下我们这儿的特色了!”顾晨曦说着,又一杯酒下了肚,老K看着有些担心,但郝相思也在,不怕她喝醉了没人照顾,也就没再阻止。
顾晨曦只要她想,天南海北的都能扯出来和人聊,还很能带动气氛,不会冷场,不然当年也不会在一众名嘴中脱颖而出。
他们三人聊的主要还是山口山这游戏,开服四五年,不单是他们公会那些事,其他有的是话题可以拿来说。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一打啤酒就没了,顾晨曦当即拍桌,又叫了一打。
郝相思没喝多少,只看得心惊。一打啤酒,顾晨曦和老K差不多是一人喝了一半,顾晨曦酒量不差,差不多能喝七八瓶,但也要慢慢喝,这么一杯接一杯的猛灌,早就脸蛋通红,目光迷离了,老K却还是醉意全无。
两人又干掉了七八瓶啤酒,正好他们聊到他们公会里那几对夫妻档的囧事,有两三对都是从游戏里发展到现实的。
顾晨曦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再不说估计就没机会说了,话题也刚好切题,强忍着醉意,晃悠悠举了杯子和老K又干了一杯,“他们,这几对,让人羡慕嫉妒恨啊……可惜,我没这福气!我胆子小,瞻前顾后,别人一片真心我也不敢信的,才拖到现在,成了,大龄剩女!哈哈!”
“谁说的!”老K浅笑道,“你这大咧咧的性子,喜欢的人可不少!”
“你别哄我!我自己是什么,德性,我自己,知道!”她干笑两声,“好多样子,都是,作出来的!”
郝相思看不下去了,一把抢了她杯子,“你还是少喝点吧!”
“不要!”她断然拒绝,杯子被抢了,直接抄了瓶子喝,一瓶下肚,六分醉意成了九分,眯着眼,贼兮兮地凑近老K,大着舌头道,“哪,老……老K,听说,你,你……喜欢我?”这一醉,终于不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了。
郝相思松了口气,赶紧把其他酒瓶子挪得离她远了点。
老K看着顾晨曦迷蒙的醉眼,有些无奈,低低的温柔地应了句:“是!”
“不好!你不要喜欢我!”这句话她大着舌头竟然还说的十分顺畅,不知道是在心里练了多少遍。
“为什么?”老K问。
“因,因为,我,我……我不,不对!”她摇头,皱着脸,苦恼的样子,“是,是我,没,没办法,喜欢,欢……你!我,我试过,真的,真的,没,没……办法……”说完,头一歪,趴桌上醉倒了。
老K和郝相思面面相觑,老K轻笑,“其实我早知道了,不过不愿意死心……”
郝相思道:“喜欢她,要直接说的!”
“是啊!”老K叹气,“我明白得太晚了,明白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激情了,知道她不可能回应我了,干脆就这么吊着,自己骗骗自己了。”
郝相思笑,“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你下次可别忘记了。”
两人笑而不语,半醉半醒之间的顾晨曦终于放心地彻底昏睡了过去。
顾晨曦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是坐在计程车里,正靠在郝相思肩膀上。
郝相思正在打电话,“……她喝醉了……还几分钟就到了……你下来接吧,我就不上去了……”
又迷迷糊糊了一阵,感觉自己被半扶着往外拖,拖的人不够有力气,拖拖拽拽了半天,也没动上几分,反而让她扭着身子很不舒服,她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便有一条坚硬有力的手臂环了她的肩膀往上一托,就把她拎着站了起来。
她腿软绵的很,用不上力,身子一直往身边的人身上靠,硬硬的,靠起来没郝相思身上软绵绵的舒服,但厚实有力,很有安全感。
她隐约听见郝相思在说什么:“……照顾……酒品……吐……”
脑袋靠着的地方便突然传来闷闷的震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会照顾她的。”
啊!是叶君陶!她意识到自己靠着的是谁了,更是放肆地将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靠去,连走一步都不愿意了。
他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她好像被背起来了。她稳稳地趴在他还有些单薄的背上,轻微的晃动让她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猛然间,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上拉扯着,心中一凛,顿时清醒了两分,猛地睁眼一看,头顶是熟悉的绘着风车花样的圆形顶灯——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拉扯她衣服的是嘟着嘴、眉头皱的死紧的叶君陶,见她睁眼了,没好气地把手一甩,“醒了自己脱!”就要走人。
她平时就喜欢逗到他嘟嘴憋气,觉得这样子特别萌,趁着酒意,胆子更是大了几分,直接耍赖地抓了他衣角,醉眼迷蒙,可怜兮兮地道:“没力气……口渴……”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甩开她手出了房间,她倒在床上不满地胡乱叫着:“叶君陶!叶君陶!”他不应,她就换着法子叫,“小君君!小陶陶!小君陶!小宝宝!……”
“行了!大半夜的别鬼叫了!”他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拎了条湿毛巾走进来,直接把毛巾捂在了她脸上,揉了揉,满是讥讽的道,“还说你酒品好,真看不出好在哪儿!倒宁愿你吐了!吐完了看你还有力气折腾不!”
“谁说我酒品不好!”她躺在床上踢腿舞手,甩开脸上的毛巾,瞪着他大叫,“我酒品最好了!”
“是!你酒品好!”他很是无奈地嗤笑一声,举了手里的杯子递到她眼前,“还要不要喝水!”
“要!”她翻身跪坐起来,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大杯水,半眯着眼,称赞道:“真乖!”
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温柔的表情,她心中一动,突然捧住了他的脸,在他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咧嘴笑道:“奖赏乖宝宝一个亲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