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了,你知道吧?”郝相思突然语带深意地说道,“黄文波被人揍了!”
“吔?真的!”她惊喜,进而幸灾乐祸,“打得好!终于有人替天行道了啊!”
“呵呵……”郝相思笑而不语。
她高兴过后觉得不对劲了,“等等!你这话意思,该不会说是我找人下手的吧?”
“我可没说。”郝相思否认,解释道:“只是就我所知,他这人表面工作还是做得挺到位的,没听说得罪什么人,真要说起来,最近几个月他惹到的除了我们院长千金,也就只有你了。”
“你们院长千金财大势大的,找几个人揍他一顿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干嘛非往我身上找?”
“话是不错,不过总感觉打人这种事不是院长千金的风格嘛!”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她不屑道,“揍他我还嫌脏手呢!再说了,”不太甘心的抱怨道,“我就是想揍他,也找不到帮手!”
“哟!看来你还真动过这念头啊!”
顾晨曦咬牙切齿,“你是不知道啊,他今天早上恶心得我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当即把早上碰到黄文波那事给说了,“……我当时恨不得上去就甩他两耳光!但想想,我要真下手了,不就如了他的愿了,显得确实和他有牵扯,给他缠人的借口,没办法只好忍了!”
郝相思笑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就算这事和你没关系,他应该也不敢再缠你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解,“对了,你哪儿听来的这消息?”
“才不是听来的,是我亲眼看到的!”郝相思说着,扑哧一笑,“你是没看到他那惨样,我看着都替他疼!”
“怎么怎么?快给说说!”
“今天不周二嘛,他们外调的每周二会回院里述职。我今天刚碰上他们述职会开完,看着他们一群人人说说笑笑地走了,结果没到半小时,他就顶着一身伤回来了。门诊值班的小护士估计是他的爱慕者,好心办坏事,大惊小怪的,把半栋楼的人都惊动了,只要有空的都跑去看了两眼,直到午休吃饭那会围观的人才散了。那脸被揍的,眼睛鼻子都分不出来,肿的至少大了一倍,上完药青青紫紫的,远看就一花皮球。身上的伤我倒没见,不过听说肋骨还有手都有骨裂,腿好像是轻微骨折。伤倒不是很严重,就是看起来特惨烈,最后是坐轮椅上被推出来的,脑袋,手脚都包着,穿了病号服直接送住院部去了。”郝相思平时不是多话的人,更不会关心这些八卦,但事关顾晨曦,她还是从头到尾关注了的,更何况看黄文波倒霉,心里确实也畅快了一把。
“嘶!”她也忍不住同情了一下,但随即被忍不住的笑道,“我不想这么恶毒的,不过真的太解气了!”
“呵!”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短促轻笑,她转头看去,叶君陶站在书房门外,眼神闪烁。
她连忙放下蜷在椅子上的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着,确认没有走光的迹象,才皱眉怒瞪他,嘴张开,无声地嘴型夸张地说了一个“滚”字。
啧!她还真是不怕他了!
叶君陶撇了撇嘴,吸拉着拖鞋回了房。
电话那头,郝相思还在说着:“他也真够倒霉的,说是刚出医院大门没多远就被人蒙了脑袋拽走了,从头到尾连打他的人有几个都没看到。那下手的人也厉害,不但没给门卫看到,连监控录像里也没看到人影子。他被推去住院部的时候,我正好吃饭回来,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好像很怕我似的,瞟了一眼就歪过头当没看到了。要不是他这举动,我也不会想到你身上。”她和黄文波在院里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唯一的交集就是顾晨曦,以前不知道她们两关系时,碰到了还会点个头,后来还会笑容满面的打声招呼,这会反倒避讳起来,也不怪她往顾晨曦身上想。
“管他呢!”她才不想那么多,“不管谁下的手,我都谢谢他帮我出了口恶气啊!”
郝相思笑骂,“你和那打人的一样幼稚!”
幼稚?可不是么!打人毕竟只是解一时之气的做法。有这种监控底下逮人的本事,还只是把人随便打一顿了事,怎么看都像是闹着玩。
想到这里,她心中莫名的一凛,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闪过叶君陶刚才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挂了电话,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很可能和叶君陶有关,想到早上他看黄文波时的眼神,还有问她两人关系时候的语调,当时不觉得怎么,现在心里有了怀疑,便觉得他那眼神和语调都颇有深意。
但他今早才是第一次见黄文波吧,能和他有什么过结?
难不成……是因为她?
她完全不认为叶君陶有动机和理由帮自己出气,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直觉让她忍不住地把事情往叶君陶身上套。
纠结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索性去了客房,打算直接问他。
客房不大,一眼就能扫清楚里头的摆设——一张靠墙摆在正对门口的窗户下的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占了窗户另一边墙角的三门衣柜,还有在床尾、衣柜边上靠墙排开的四五个大收纳箱。
床边摆着张椅子,一看就是餐厅里摆的那套桌椅。叶君陶正背靠墙,拉长了腿横坐在在床上玩手机。单人床比较窄,他那么坐着,小腿有半截会在床外面,这会就正好搁在了椅子上,时不时抖一下晃一下的,很是惬意。
客房空调没开,但窗户开着,站在门口就觉得有一阵阵的凉风往身上扫。
她想到自己一人住的时候,也是这么把门窗四处敞开着吹天然空调,现在却不得不大热天的关着门睡觉,又看他现在舒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叶君陶穿着背心加沙滩短裤,规规矩矩的让她找不出借口让他闭门不出——毕竟很多男的出门逛街都是这打扮,不过现在空调装了,关门还是开门也没差别,真要算起来到底是她占的便宜比较多。
她站在门口半天没吭声,倒是叶君陶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过来,“有事?”
“我刚打电话,你听到了吧?”她犹豫着开口。
他反问,“我能听到什么?”问完,又低了头看手机。
她其实问完就觉得白痴了,刚才多数都是郝相思在那头说,她这边只顾着乱笑着落井下石,他就在门口站了那么一会,能听出什么……
正觉得尴尬呢,他的无视无疑让她的尴尬升级,恼羞成怒了,上前几步到床边,伸长手夺过他的手机,“和人说话时要直视对方,你不知道吗?没礼貌!”眼睛不受控制地瞄了一眼手机,啧啧,果然是苹果!国内还没有的款,少爷们就拿着玩上了,想不通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买台电脑呢!
他被抢了手机也不恼,如她所愿地抬了头静静看着她。
她将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甩手把手机丢还他。
迎着他专注的视线,她顿时有点后悔,刚才怎么就头脑发热地让他看着她说话了,害她现在被他看得发毛。
叶君陶的眉眼无疑是整张脸上最出众的,甚至偶尔会让人淡化其他五官,只注意到这双眉眼。那眼,说是凤眼,却有道像是刻出来的双眼皮,于是稍稍带点笑意,又弯成了桃花眼。不管笑也好不笑也好,眼睛都勾人得很,衬着一对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便压下了眼角的些许迷离,多了一份威仪。
被这么一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哪怕眼神平静无波,也只让人觉得深邃得像要吸人魂魄似的。
她冷不防地一阵心慌,来不及细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他眉毛一挑,无声地询问。
“就是今早上碰到的那人,被揍到住院了。”她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没道理,但来都来了,又已经问出口了,不问个明白,她心里实在安不下来,“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你怎么会以为是我干的?”他好奇反问。
“直觉!”
“女人的第六感么……”他失笑,一耸肩,拿起手机继续玩起来,“你说是就是吧!”
他这话听起来不过是懒得和她争论的应付,但她就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竟然真的是他干的!她目瞪口呆。
“为什么?”她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在帮她出气,但就是忍不住问这么一句,因为她怎么都想不透他的动机,难不成还是无聊?
“为什么?”他抬起头,皱眉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我觉得他恶心,害我早饭都没胃口!”
明明是很严肃冷酷的话题,她却因为他的语气中的抱怨不满而忍不住想笑,像是小孩子做了好事反而被家长责怪时的忿忿不平。
她板着脸强忍着笑意,“你逃课去堵的人?”
“我找别人下的手!”他眼神闪了闪,冷笑一声,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破了功,在他讶然地注视下,伸出手,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入手的发丝柔顺细滑,让她又是忍不住感慨他这幅皮囊真是无一不精致。
又揉了两把,她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笑道:“虽然你这行为是在犯错误,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过这不代表我赞同你的做法,你下次可不要再犯了!”
他顺着被她揉乱的头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她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怕他了,有心把他当小辈来训,但也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只得退一步,“就算犯了,也别让我发现,不然我照样要批评你!”突然又觉得很讽刺,“哎,你揍的可是你救命恩人啊……”
他脑袋上的伤是黄文波处理的,严格说来可不就是他救的。
他撇嘴冷嗤一声,正想开口反驳,她却猛地双手一拍,“棉签药水纱布在哪里?我帮你清伤口吧!”
他愣愣的放下手,指了床头柜上的塑料纸袋,任由她指挥着,挪到床边,乖乖低下头。
他乖巧的样子让她不自觉地更放轻了动作,天真的以为他混黑道和找人痛扁黄文波的举动不过是叛逆期的顽劣,又哪里会知道,要说危险程度,他远远超出黄文波不知道多少倍,可她那时却没看出这点,完全被他无害的外表给迷惑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