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说:吃亏是福,话是这么说,可有几个人会真心认同这点,都是自我安慰的居多。但这话到了顾晨曦这儿,倒应正得实打实,她从小到大就没真正吃亏过。
她前两个月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连叶君陶也有看不下去,吐槽过她自找罪受。但眼要看到了国庆节,新一波的营销活动又要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她反倒清闲下来。
“唔,只能说我们领导深知劳逸结合的重要性啊!”她忍不住得瑟。
“是你耍心眼提前请假了吧!”叶君陶随口猜测。
“是啦!”她不情不愿地承认,竟然一猜即中,他要不要这么聪明啊!
她上个月底的营销方案和这个月初的高校营销效果都超出了预期,手下的业务全年收入已经超产了,又不会多给她奖金,她又没笨到真亏了自己帮别人赚钱,自然是要躲掉国庆节的加班的,正好她年假和补休都还没休,干脆就直接提交休假申请了。不过说实话,她提交了,领导不批她也休不了假,但幸运的是,她休假时间加起来能有大半个月,而公司要求员工年休和补休必须在十一月前全部休完,她要不十月份休完,到了十一月正好是收入冲刺的时间,更不可能让她休了,但不让她休假,就不要指望她会用心帮着完成收入,两厢权衡之下,她的休假申请自然就通过了。
她这次的公休和补休一起有两个星期,加上国庆节,她能从九月最后一个星期休假到十月中旬,正好避开了九月底和十月初的忙碌高峰。
“之前的加班,是为了现在清闲!加班有奖金,休假我也到手了,年轻人,记住吃亏是福!”顾晨曦满心得意的总结。
其实对宅女来说,休假也就是宅在家里打游戏上网,前几年她就没有这么计较休假的事,有一年直接都没休。不过今年,山口山里玩得好的那一群计划着趁国庆搞一次聚会,之前两次她忙着做营销没去成,这次一听说这事,她就心痒难耐,想着好歹认识了这么七八年了,竟然都没见过一次真人。有心想去,但又不放心把叶君陶一个人丢家里,纠结了好久,还是郝相思说,反正先把假请了,到时候去不去再说。
休假申请一批下来,她就忙着做休假前的布置,和同事交待一些紧急处理方案,一边和郝相思商量着到底要怎么办——主要还是叶君陶的安置问题。
郝相思吐槽她瞎操心,“他自己会做饭会做家务,比你能干多了,你都能一个人好好地过了这么多年没病没灾的,他就不能一个人过这半个月?”
她还是很犹豫,后面干脆问了叶君陶,“我打算十一出去旅游,你一个人在家待一个星期没问题吧?”
“没问题,反正要补课,一天没多少时间在家。”他这么回答的,但是之后就再没露个笑脸给她。
他这么一来,让她莫名的有一种“抛家弃子”的心虚,郝相思问了她好几次要不要订票,她都犹豫着没给个准信。
连续受了他好几天冷脸,她觉得还是不要太刺激他已经很不平衡的情绪——他上课就是被她逼着去的,更别说还要补课了,和郝相思商量着,把约好的九月底出发改成了十一再走,好歹多陪他一个星期。
对此,郝相思很是头疼,“十一出发,你是真不想去了吧?那个时段的票可不好买啊!”
“不好买就不去了呗!”她回答。
郝相思只有大翻白眼,“随你!”但之后还是不死心地找熟人也预定了九月底的机票。
九月二十三日,顾晨曦假期前上班的最后一天,大中午的,她正准备在办公室眯会午觉,又接到了李卉的电话。
“哎,出事了,你来学校一趟吧!”
她心中一凛,睡意全无,顾不上细想,匆匆收拾了东西,就闯进主任办公室请假。
他们主任也正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吵醒了有点不高兴,但见她满脸不掩饰的焦急,还以为她家里出什么大事了,连声安慰她别急,也不交代什么了,直接放人。
大中午的,学校里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好在来过一次不需要问路,顾晨曦直接去了教职员办公楼。
李卉的办公室在3楼,她才从二楼拐上来,就见有三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等在三楼口上,很眼熟,仔细一瞧,果然是上次在KFC里碰上的那群里的三个,板寸头的大高个好像是叫许寅,戴眼镜的娃娃脸叫侯小金,还有个瘦高个的是叫方宽宽——名字和人就是两个极端。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问。
三人收了懒散姿态,侯小金笑嘻嘻地凑上来打招呼:“在等你呗!曦姐,你来的可真快!”
“能不快吗?”她哭笑不得,“不是说出事了?”他们三个会等在这里,应该和叶君陶关系很不错吧,怎么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难不成是李卉夸大其词了?
“那算什么事啊!”方宽宽一脸桀骜不驯的不屑,“曦姐你别听人乱扯!”
看他们这样子,应该不是叶君陶出事了,那就应该是他惹事了,他就不能消停几天吗?
顾晨曦觉得头痛,语气不耐烦地严肃喝问:“到底什么事!?”
三个男孩子似乎是被她的严肃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许寅道:“他们在会客室,我带你过去吧!”说着往前走带路了。
侯小金和方宽宽也跟了过来,侯小金跟在她身边讨好地道:“曦姐,你别生气!不是多大的事!就是他犯桃花了而已!”
她满脑袋黑线,“他欺负别人女生了?”
“是啊,别人要他负责呢!”方宽宽幸灾乐祸般的嘿嘿笑道。
许寅瞪了他们俩一眼,“曦姐,别听他们胡说,就是和同学有点小矛盾。”
这说了还不如不说!顾晨曦暗里翻了个白眼。
侯小金和方宽宽不服气地在一旁窃窃私语,“什么小矛盾!那花痴敢污蔑叶子的宝贝女神,我就不信他忍得下这口气!”
“那女的绝逼是脑残,竟然还跑去找老师告状,我打赌她下个星期就不会再来学校了。”
“嘿嘿,我打赌她今天都待不完!”
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会客室。三个男孩子把她推进去,自己就闪了。
她看了眼会客室里的情形,就只有李卉、叶君陶,一个坐在一旁抹眼泪的女生和坐在她身边安抚的中年女人。叶君陶背着双手,微微岔开腿站着,像是在罚站,但那气势却傲然得很。
“晨曦,你来了!”李卉站起迎了过来,拉着她悄悄道,“真不好意思,还让你跑一趟。本来道个歉就完了的事,偏你家那个根本不低头,那个也不松口,我是两边都说不通,只有叫你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午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起了争执,女孩子不小心把餐盘打翻,把他身上弄脏了,他倒好,二话不说把饭菜从人女孩子头上倒下来,据说还动手了。当着全校那么多人的面,让人女孩子怎么受得了!喏,给她换了衣服洗了澡,让她先回家也不肯,哭了一个多小时了,把她妈妈叫来了,说要赔偿。我好说歹说先安抚下了。”
她摇头,“这事我觉得还是叫他爸妈来的好,我可负不了这个责任啊……”叫她拿什么身份和对方家长对话啊……
“别啊!”李卉急道,“别的学生要叫家长就叫了,他家里哪里敢随便惊动啊!你现在反正是代理监护,让他先道个歉,回头私底下我再和对方家长说说。”
“道歉就行了?”
“嗯!”
“那好吧……”
李卉又去安抚女孩子去了,顾晨曦走到叶君陶身边,犹豫着怎么开口。
他冷冷地低头看着她,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她硬着头皮道,“你老师说你用饭菜倒了人一身,对不对?”
他不说话,只是伸出手往脚下一指,白底蓝条纹的NIKE鞋上都是油渍。
她顿时结舌,这双半旧的NIKE鞋,他说是他外公给他买的,宝贝得很,几乎没见他穿过。最近几天说是要打球赛,才翻出来不舍地套上了。被糟蹋成这幅样子,她可以想象他的恼怒。
她无奈地叹气,“那你也不能那么对一个女孩子啊,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学校里待下去?”
“待不下去那就走人!”他冷然道。
那边女孩子的哭声霎时一停,接着便听她带着哭腔叫道:“叶君陶!你太过分了!”女孩子的妈妈也气得直嚷嚷,“欺负人还有理了!真是没家教的!”
顾晨曦皱眉,“这位家长,孩子之间闹出事也是有原因的,咱们就事论事,不要人身攻击可以吗?”
“哟!你是他家长啊?还真年轻啊!”女孩子妈妈怪声怪气地道,“这么大年龄就有这么大的孩子,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贱人养贱种!呸!”
顾晨曦结舌,她口才其实不错,但这种泼妇式的争吵,她还真是难以接口。
身后叶君陶突然上前了几步,阴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两母女,她们下意识地抬头,突然,他勾唇对着女孩子笑了笑,像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一般,让女孩子顿时停了哭声,眼神痴迷地看着他。
他缓缓收了笑,毫不掩饰厌恶地,冷冷地嗤道,“到底谁贱?看到男人就流口水的脑残花痴!让人恶心!”
顾晨曦和李卉目瞪口呆。
女孩子和她母亲脸青白交错,想反驳,但刚才女孩子的痴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女孩子“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她妈妈气得抖。
叶君陶若无其事地退开了一步,掏了掏耳朵,淡然地道:“你们告我伤害吧,正好,我可以告她对我性骚扰!”
女孩子妈妈噌地站了起来,扬起手就要打过来。
顾晨曦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佯怒地朝他叫道:“怎么说话的呢?还不快道歉!”
“她?”叶君陶冷笑,“配么?”又对李卉道,“想怎么处分随便!”说完,抄着裤袋朝门外走去,临拉开门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顾晨曦道,“你还在这干嘛?等着别人骂?”
她顿时体会到了刚才女孩子妈妈的感受——气得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