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殇犹豫了片刻，幽然叹道，“秦相是元鸷的太傅，自然不会同意废黜。还是戏儿想的周到。可是，就算是当今天子，杀人也得讲罪证吧。”r
戏子摩挲着下巴，回头俯视着脚下的金碧辉煌，阴险残戾的脸上是极地般的冷漠：“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这个秦淮当年是如何辅佐你陷害冷家的，你依葫芦画瓢便可。”r
夜殇听出了他话中的仇恨，“你想替冷家□□？”r
“可以这么说。”戏子蓦然回头，森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三番四次救过我的命。如果没有她，孩儿早已不在人世了。”r
“她是谁？”夜殇的心里隐隐透着不详的预感。r
戏子倾身，戏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她就是冷惜岚，你的岚姬娘娘啊。”r
夜殇羞愤地避开他的目光，“你明明知道，岚姬，不是冷惜岚。”r
“我知道，那不过只是传闻。不过那个女人一直隐姓埋名，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也没人知道她是冷家的人，可是却被秦淮下令一路追杀。显而易见，这个秦淮是想让冷家片甲不留。所以，孩儿不但要替冷家□□，还要替这个女人报仇，顺便除掉自己的绊脚石，简直是一举三得。”戏子侃侃而谈，眼底的杀意渐渐转化成玩味的笑意。r
夜殇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想不到，这个冷惜岚在戏儿的眼中如此重要。可你也应该知道，陷害冷家，朕是主谋。戏儿是不是连朕也要除掉呢？”r
戏子笑的狂妄：“除掉你？那得孩儿掌了权才行啊。老头你可是当今天子，岂是说杀便杀？”r
他果然想杀他，而且还不着痕迹地告诉他听。r
夜殇哭笑不得，明明知道他在向自己宣战，却又无力驳回他的要求。r
只是因为，他是岚姬和自己唯一的孩子。r
他爱岚姬入骨，几欲疯狂。为了这个唯一的孩子，就算让他失掉江山，他也在所不惜。r
可是现在，他要的是自己的命。r
而他，竟然会动摇着想把自己的命给他，只是希望他得到满足。r
这，难道就是他的报应吗？r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卧在龙榻上辗转难眠。如手臂粗的红烛还在滋滋燃烧，南珠金瑞兽喷吐着馥郁的玉兰花香，在空气中潺潺浮动，令人闻之欲醉。r
“常德——”老皇帝突然觉得力不从心，手撑着软塌，有气无力地唤着。r
好半晌，都没有人回应他。r
他颓然地瘫倒在□□，目光涣散，他张开嘴，长长的深呼吸。戏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困难地闭上双眼，脖子坚硬地摇晃。半晌，他睁开眼，却已是老泪纵横。r
老了，他真的老了。r
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叱诧风云的夜殇了。r
曾经，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他逼迫自己一步步地踏进权利的漩涡。只是，为了得到她。可惜，得到了她的肉体，却永远也无法拥有她的心。可叹那浩瀚的江山，却还不如她莞尔一笑的一瞬间。r
他悲泣地大笑，可能真的是善恶到头终有报。r
也许，是时候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