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加,震耳欲聋。r
楼适自然听见了,连天地大老爷都被他的真情感动的痛哭流涕,他当然笑的合不拢嘴了,也顾不得自己被淋的像个落汤鸡形象尽毁。r
水玲珑又急又怒:“混蛋!你故意把我引来这里受罪是不是?啊……啊嚏……”一把甩开他的手,脸色骇白,仰头时声音打着哆嗦,却还是嘹亮的盖过了雷声隆隆。r
“藤野七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见异思迁始乱终弃无情无义!我水玲珑真是看错你了!啊嚏啊嚏……”r
楼适张了张口,愣是惊的全身石化。r
水玲珑怒指头顶一寸天,任由雨水倾盆淋下,和着泪水在面颊上汹涌流淌,放声大喊:“藤野七郎!你给我听着!你欠我的不只是十三年!如果你以为找个美人充娘子就能彻底摆脱我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不会允许!绝不允许!”r
眼看着她娇弱的身子就要瘫软下来,楼适忙伸臂接住她,用早已湿透了的衣袖为她遮挡雨水,急赤白脸的喊:“说什么傻话呢?这世上又不只有藤野七郎一个男人!让他听到你这些话非笑掉大牙不可!”r
玲珑气急败坏,双掌并用的推开他,踉跄的退靠到身后的泥壁上,浑身湿透的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同样吓人的是她字字如刀厉斥:“是啊!先笑掉大牙的就是你楼适吧?我水玲珑闹了个天底下最大最无聊的笑话!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我还怕再添那么一个两个吗?”r
被她这么一吼,楼适突然有些后悔闹这么一出戏。老天爷也真不.厚道,适量下点雨撑撑场面也就罢了,竟然给他玩真的!再这么下去,不被淹死也该冻死了。r
看着玲珑虚弱的随时都会栽倒下去的样子,楼适不管不顾的上前抱住她,温柔昵喃:“玲珑,没人笑话你,镇上的百姓不会,我更不会!你不要生气,那种人根本不值得你生气。十三年中至少有三年你没有白活,因为有我陪着你。”r
“不管你心里装着谁想着谁念着谁,我都会一如既往守着你,你相信我!玲珑!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我们的幸福!好吗?从今以后,不管还有多少个十三年,哪怕地老天荒,都有我楼适陪你一起走!”r
玲珑突然觉得很无力,任由他紧紧将自己箍进怀里,微微扇动着眼睑,眸中晶莹浮动,脸上却是满满的讥讽之色,“幸福?呵……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病糊涂了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藤野七郎欠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千倍奉还。”话落,她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奋力的将他推开,“至于你,最好还是早点滚出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r
蓦地,“啪”的一声,楼适义无反顾的一掌掴了过去,一道闪电骤亮骤灭,将二人彼此怒视的目光耀的光怪陆离。r
片刻的对峙后,楼适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面色凝重却掩不住眸底的悲痛,“你清醒吗?你真的清醒吗?也许我这一巴掌能让你更清醒一些!我问你!爱是什么?情是什么?别以为你等了一个人十三年,就表明你爱他多深,用情多重!十三年算得了什么?如果因为这场等待没能让你得到相应的回报而使你觉得委屈了不值得了,你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别的道路,何苦强逼着自己去等一个未知的幸福?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r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我没有后悔!没有后悔!”r
“可是你不甘心了!甚至生出了报复的念头!你这叫什么爱?爱一个人是一种缘分,可爱上一个人却要将他不择手段的占为己有,就是孽!”腿浸泡在污水中行走有些困难,但他还是一步一步直逼的她退到死角,每个字都用尽全身的力气,“你根本就不爱藤野七郎!从头到尾你只爱你自己!为了你的自尊骄傲,你拒绝所有对你示好的男人,你总拿那些男人和你的梦中情人相比,总以为除了藤野七郎,再没人能配的上你……”r
话犹未了,又闻“啪”的一声,这一回,玲珑毅然的将刚才的一巴掌讨了回来,声音中带着凄厉的哭腔:“闭嘴!你给我闭嘴!”r
楼适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步揽她入怀,任由她痛哭不止。片刻就心疼的连连告饶:“好好好!我闭嘴,闭嘴!你不许哭了,也不许再说傻话!我不逼你!绝不逼你!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也要我等够十三年,我也无怨无悔。”r
一记秀拳猛地抵上胸膛,水玲珑哭骂:“十三年!我还有多少十三年跟你耗啊?”r
楼适一时哑然,恍惚间慢慢展露笑颜。r
与此同时,耳边隐约传来嘈杂的呼唤,由远及近。r
楼适暗暗叫屈,一定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促使飞翼不得不提前按计划带着伙计来救人了,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么重要的时刻来搅局,真真是急煞人也。眼看着玲珑破涕为笑,正欲张口回应时,楼适灵机一动,俯首迅速吻上她的唇。r
她全身猛地一悸,欲挣脱时,覆在腰上的手突然一紧,他深情卷入她的贝齿,在粘香的舌间温柔游离,忘情的允吸着她的芳泽。她茫然迎和着他的吻,缓缓闭上了双眼,这一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r
雨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飞翼怔怔的凝视着深井下彼此缠绵拥吻的两人,污水几乎漫过了他们的腰,偶尔有“滴答”的水声清脆悦耳,在污浊的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竟也美的如梦似幻。r
飞翼动容的扬起唇角,白皙秀丽的脸上微微咏起温婉笑意,如雨后白荷,清丽脱俗。r
一连几天,蓬莱客栈的生意几乎天天爆满,人人欢声议论着那两个到处出双入对的老板,暧昧的言谈举止无不昭示着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即使这二人守口如瓶未透露出只言片语,镇上的百姓也早已传开了。r
显然那个风度翩翩的楼公子已化铁心为柔情,喜抱美人归了。r
看着人人雀跃兴奋的喝酒夹菜,飞翼眉梢上长久的喜色却在独自默默饮酒间,缓缓淡去,复又染上愁伤,心头莫名的怅惋。r
告别了楼适和玲珑,她没有急着上马,而是背着行李牵着马儿一路缓慢的走,偶尔回头时,正巧看到老槐树下,楼适解了外套给玲珑披上,小心翼翼的捻去她鬓发间的一缕飘落的枯叶,彼此相视而笑,眸中温情缱绻。r
飞翼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行去。r
上午的街道人流涌动,各类小贩不厌其烦的叫卖。远远的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吆喝:“各位大伯大叔,大姨大婶,这是我爹今天早上刚网到的鱼,很新鲜的,看一看!看一看吧!还活蹦乱跳呢!”r
飞翼看这摊位生意不济,反而很有兴趣的走过去细瞧。摊主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此刻眼明手快的忙捞了一条白鲤,笑的明媚动人:“姐姐,买鱼吗?”r
飞翼低头一看,发现圆木桶里只注了半桶的水,各类鱼儿却挤的满满的,倒真是活蹦乱跳,只怕是在做着垂死的挣扎吧!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时辰这些鱼必死无疑。飞翼想了想,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递给她,立刻吓的她手一抖,鱼儿顺势滑入了水桶里。r
天蓝海阔,坐在礁石上迎风微笑,飞翼白袂飘飘,将桶中的鱼儿一个个放归大海,看着它们欢腾游弋向海水深处,眸子沉静无波,却闪着灵动的笑意。r
抬头时,望着远方一朵白云,恍惚失了神。r
敢问情为何物?r
却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r
而她的水在哪儿?云又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