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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物(8)


这一夜玲珑睡的极不安稳,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睡着,却被一连串古怪的恶梦扰得一夜辗转反侧,冷汗直冒。r

翌日从梦中惊醒时,天刚蒙蒙亮,窗外雾霭迷蒙,正飘着鹅毛小雨。她浑身无力,强撑着卧榻起身,脸色比昨日又苍白了几分,正待下床,但闻耳边“嗖”的一声,定睛瞧时,一把雪亮的匕首正插在雕花楠木柱上打着颤,刃尖上还刺着一纸信笺。r

玲珑身上的疲惫立时一扫而光,忙下床取下信纸,粗略一阅,神色蓦然震惊,也来不及细想,愤怒揉成一团,恼羞成怒的冲了出去。r

入秋的海风凛冽阴冷,她在细雨中奔跑,身上只是单薄的一件蓝色中衣,长及腰的发丝被雨淋的湿漉漉贴在脸上,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远处的密林奔去。r

她怎么也没想到,楼适真像她所梦到的那样,跑去找藤野七郎拼命去了。这个不自量力男人,他当真不要命了吗?r

“楼适……”r

阴气沉沉的林子里,水玲珑一路寻觅,一路呼唤,淅淅沥沥的雨点打湿了她的面庞,显得愈加苍白憔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忐忑,脑海一片空白,唯独一个强烈的念头汹涌滋长,她要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r

“楼适……你在哪儿……回答我……”r

藤野七郎的字迹她还记得,绝不会有人冒名给她送来这样一封信。寥寥几十字,表面告知楼适找他比武并被他重伤的事,却欲盖弥彰的表达了他的决别之意。r

拨开层层迷雾,眼前蓦地清明起来。没错,她早该认清这个现实了,不是他绝情,一切只能怪自己太过幼稚。十三年的等待没有人在逼她,是她自己固步自封自欺欺人,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苦果,又怨得了谁呢?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楼适平安无事,仅此而已。r

当雾霭渐次散去,天地缓缓敞亮开来时,由远及近的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玲珑……我……我在这儿……”r

脚步猛然一顿,水玲珑愣怔了片刻,无言的欣喜溢了眼眶,快步向前跑去,却在奔跑的过程中脚下一空,纤弱的身影直线坠落。r

随着“啊”的一声,重重摔在的地面上,荡起一阵沉闷的回响。r

揉着摔疼的胳膊抬头一看,玲珑顿时傻眼了。r

好深的陷井!r

“玲珑……玲珑……是你吗……”r

虚弱无力的声音从附近传来,玲珑这才发现,除了她头顶上的那一束光亮,四周漆黑的不见五指,她只好摸索着向周围探去,心跳如鼓,“楼适,你在哪儿?”r

对方呻吟了一声,像在挪动身子,“我在这儿……玲珑……我在这儿……”r

两只手胡乱的摸来摸去,终于让她触到了另一双手,略显粗糙的厚实手掌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温柔的暖意瞬间自掌心递送全身。借着他的力靠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气息,玲珑的心莫名一窒,欲挣脱时他却箍的更紧。r

破天荒的,她竟不想再挣开了。r

时间仿佛一瞬间定在了这一刻,彼此相依相偎,从呼吸紊乱到渐渐平息静气。r

半晌,二人异口同声低问:“你没事吧?”r

一时清醒过来,水玲珑方才羞恼的逃离他暧昧的拥抱,胡乱的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鼻腔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全身陡然骇冷起来。r

楼适眼疾手快,忙脱了外衣给她披上。r

玲珑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抬眸便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和那双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心里没来由的窜起一团恼火,面色不悦的一把甩开他,毫不留情嘲讽:“我是叫你滚出盐镇去,可没让你滚到这陷井里来!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好意思挑战蓬莱第一剑客?简直是自取其辱!我水玲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r

楼适不怒反笑,这一笑似乎又牵痛到某处伤口,立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r

虽然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可看到他纠结的神色,玲珑还是不由的秀眉一拧,“他伤你了?严不严重?”r

楼适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那倒没有,他见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直接就把我扔下来了。可能腿折了,站不起来。”r

水玲珑啼笑皆非的瞪了他一眼,冷哼,“谁让你缠着人家要比武的?也不掂掂自己什么份量,自讨苦吃。”r

“冤枉啊!我可没找你那个蓬莱夫婿比武。我是看他身边那个小娘子长的纯真无邪的,不忍心见她将来步你的后尘,特地去揭发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不得已,才跟他打起来的……”真实的情况当然和他口述的大相径庭,目的不过是为了得到藤野七郎的亲笔绝书,好上演这出苦肉计。r

但见水玲珑满目羞愤,阴恻恻一笑,“是吗?该不会是你和风间那丫头合伙演的一出苦肉计吧?”r

楼适顿时吃瘪,这女人太聪明了也是一件麻烦事!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r

也许是老天爷故意想让这场戏演的更逼真一些,刚刚还只是绵绵小雨,眨眼的功夫竟然突变成滂沱大雨,“哗啦哗啦”宛如一盆冷水淋头灌下。r

水玲珑一个激灵,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向楼适怀里缩去。r

一时井中浓雾氤氲,污水湍急,不消片刻已淹没脚踝。玲珑来不及细想,忙拽着楼适倚着烂泥壁踉跄站起来,抬头被迫淋着豆大雨珠,用力大声呼喊:“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r

话落,只闻“轰隆”一声闷响,雨水非但没有减缓的趋势,反倒骤然加大了一些。r

水玲珑蓦地傻眼,都快入冬的天了,这老天爷又玩哪一出啊?正满腹愁绪时,却听到某人压抑不住的低笑。r

“楼适!你有病啊?这种情况你还笑的出来?快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否则我们都得淹死在这儿!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