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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物(6)


翌日,晴空万里。r

上午的盐镇热闹非凡,到处可见小贩摆摊叫卖的身影,街道上的人们摩肩接锺,喜悦之色溢于言表。r

两道身影在其中游走驻足,前方的背影高大颀长,锦带束腰,如玉树临风挺拔。他牵着身后的白衣女子兴奋的穿梭在各个小摊前,一会儿拿起胭脂粉盒回头对女子笑问着什么,一会儿又随手摘下一个虎头面具,回头张牙舞爪,逗的白衣女子捧腹大笑。r

不远处的雅致阁楼上,正有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锁着那两道身影,拳头捏的咯吱乍响。r

一个小家碧玉的少女走过来,低头一看,顿时惊愕的瞪大眼,几乎脱口而出:“玲珑姐,那不是楼公子吗?他怎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啊?”r

整个盐镇的老百姓几乎都知道,楼适楼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为了追求铁心女水玲珑,多少美丽佳人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如今,他竟和一名女子这么亲密的逛街,实在让人叹为观止。r

水玲珑一拳轰上桌,捞起酒壶就是一阵恶饮,再次垂眸望去时,那两道身影并未走远,而是就地一处小面摊坐了下来,吩咐了老板几句话,二人竟当着众行人讶异的目光交头接耳,笑的乐不思蜀。r

水玲珑气的火冒三丈,登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而正当她愤愤然的立起身来时,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人群中一道身影。r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天青色和着墨黑相映的条纹宽袍,阔袖飞扬间隐现一把银芒熠熠的剑鞘。他束着蓬莱人特有的发笄,举步沉稳刚劲,目如鹰隼锐利坚韧。r

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水玲珑如临梦境,抖着嗓音昵喃了一声:“藤野七郎……”r

脑海中轰然一声乍响,她顷刻像着了魔似的飞奔下楼。r

麻木的拨开人群,她脚步飞快,一路追随那道格外醒目的身影,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眼看着他的背影触手可及,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曼妙地旋到他的身前,揽着他的胳膊笑的娇俏可人。r

水玲珑只觉得双腿像被大地粘住了一样,除了一双脉脉辗转的翦水双眸,身体已不受控制的呆住。耳边竟然还能清晰的听到那女子银铃般的笑语:“七郎,你去哪儿了?”r

他的声音浑厚却不失温柔:“十几年没来中原了,随便逛了逛。玉儿,饿了吗?”r

女子冲他调皮的挤挤眼,亲密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揉着肚子娇笑:“好饿好饿呀!”突然指向前方的面摊,笑的格外舒畅,大叫,“七郎!我想吃面!”r

这一叫非同小可,刚吞了一团面条的楼适顿时釜底抽薪的吐了出来,惊恐的抬头张望,飞翼也随之一愣,二人的表情瞬间石化。r

街上的百姓不知何时纷纷退到了路边,更有甚者还好奇的指指点点。街道中央正相依相偎的二人显然已被现场的阵容惊愣住了,茫然的四下张望时,顺理成章的看到了身后如磐石屹立的女子。r

藤野七郎这个名字几乎和楼适一样,早已深入这座小镇的百姓心中。前者是背信弃义的虚伪小人,后者却是至情至性的好男儿。如此强烈的对比下,积怨颇深的百姓中已有人扯着嗓门痛骂起来,一浪掀起,众浪滚滚。菜叶臭鸡蛋如暴雨肆虐抛掷来时,那传说中的蓬莱剑客竟狼狈的抱紧怀中女子撒腿便逃。r

可不过三两步就被人伸手拦住,藤野七郎愤怒抬眸时,正对上水玲珑漠然的双眼。r

她轻启唇,声冷如冰霜:“她是谁?”r

他目光锐利,口气不容置疑:“我的妻子。”r

她静静的凝视这张脸,她魂牵梦绕了十几年的脸庞,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幻化成虚无的泡影,唯有他二人彼此相对。r

“那我呢?”水玲珑咬牙,字字如刃。r

“对不起……玲珑姑娘……”r

眸中杀气骤闪,她突然放声大笑,“好!很好!念在你还记得我的份上,我水玲珑今天就给你一具全尸!”r

话落,她一出手,直扣对方琵琶骨。藤野七郎不动声色,身体蓦地一震,未出手已成功逼退她的掌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二人同时腾空跃起,杀机四伏。r

众人仰脖噤若寒蝉,人人捏了把冷汗,唯有楼适蹦跳着呐喊:“玲珑!小心!”r

屋顶上,水玲珑足尖轻点,身形灵敏一转,扬手抽出腰间软鞭,甩手一挥,气势滔滔。r

对面的男人却没有拔剑的征兆,只是默然而立,眸中有丝懊恼。r

一攻一守,瞬间在屋顶缠斗起来,无数的碎瓦扑次次滑地,惊的百姓们跳脚逃窜。r

飞翼缓缓站起身,仔细捉摸玲珑的武功路数,意外发现她的招式步法竟和独孤如出一辙,遂问向一旁忧心如焚的男人,“她的七步鞭法跟谁学的?”r

楼适一心惦记着玲珑的安全,语气焦躁,“当然是以七步鞭法闻名天下的任雷前辈,她老爹。”r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飞翼反倒喜笑颜开,一掌拍向他的肩膀,“哦!原来是你的未来岳丈啊!”r

“瞎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楼适郁闷大叫,赶鸭.子上架似的的推着她,“你别杵在这儿啊!快去帮帮玲珑!快快快!”r

飞翼摩挲着下巴,明亮的眸中闪着精芒,“放心!这一撇,我风间飞翼今天先替你画上!”r

话音未落,空气中陡然盘旋出一股飓风,飞翼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凌空高高跃起,剧烈的狂风铺天盖地,迷茫了人们的视线……r

刚入夜,蓬莱客栈破天荒的关门拒客,诺大的厅堂里,十来个小厮正战战兢兢的收拾着桌椅板凳,空气有些凝重。r

飞翼刚倒了杯茶凑近嘴边,某人已愤怒的咆哮开来,惊的众小厮腿脚一阵哆嗦。r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帮玲珑,还是帮那个蓬莱人?”楼适一掌拍上桌,直指眼前白衣女子,怒目圆瞪。r

飞翼保持莞尔的微笑,优雅品茶,肚子里却早已笑开了,“子夜,稍安毋躁嘛!我是在帮你呀!”r

楼适欲哭无泪:“帮我?大小姐!你把玲珑伤的都躺床.上了,这叫帮我?”r

飞翼无奈摇头:“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还记不记得,玲珑受伤后,那个蓬莱剑客是什么反应?”r

楼适纳闷的转了转眼珠子,气急败坏又是一掌拍上桌:“抱着他的娇妻跑的比兔子还快!”r

飞翼轻弹指,郑重点头,“对呀!看着曾经的恋人如此决绝狠心,玲珑就是再痴心不悔,也该彻底死心了吧?她一死心,你不就可以乘虚而入了?”r

闻言,楼适有一瞬间的愣怔,片刻脸沉了下来,看着飞翼的目光阴冷的骇人,“你这就叫帮我?”r

飞翼微愕,张着口一时说不出话来。r

“让我亲眼看着最爱的人身心俱伤?看着她濒临绝望的痛苦样子?丫头,难道你以为爱一个人需要用这样的心机才能得到吗?”r

飞翼困惑的眨眨眼,“子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