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清气爽,蔚蓝的天空明净澄澈。r
暖阳普照,耀着满园春色旖旎。r
阁楼临栏处放着一架画框,白衣儒衫的男子正聚精会神捻笔作画,蓝天白云,青山幽幽,茂密丛林点点花红。他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举止从容随性而发,清俊雅致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竟比那花海丛林更为赏心悦目,不禁令身侧随侍的少女心动的酡红了脸。r
身后,衣着懒散的俊美男子慢吞吞拾阶而上,漫不经心的走到藤椅上躺下,眯眼向那白的耀眼的背影望去,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r
两名侍女有些迟钝的回过头来,目光一触到不远处似怒非怒的尊容,立刻吓的花容失色,俯身行礼。r
戏子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一扬,二人纷纷迈着小碎步离开。r
淡云步似未察觉,继续全神贯注的作画。r
戏子懒洋洋的伸了个腰,不小心牵拉到左臂上的伤,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时已恢复慵懒邪笑,慢条斯理的走过去,“阿不!”r
头未抬,他淡淡提醒:“错了,是阿步。”r
“我管你哪个bu。”转身抵在栏杆上,戏子盯着他云淡风清的脸,笑容魅惑,“反正我叫着也没什么不一样。”r
淡云步捻着朱砂笔的手稍稍一顿,微抬眼睑瞥他一眼,继续作画。r
空气中飘着馥郁的花香,怡神沁脾。r
“真没想到你作起画来还颇有文人雅士的风范,和昨天的你简直判若两人。”戏子笑睇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递过去。r
笔下如风,洋洋洒洒,他头也不抬,左手接来端在唇边轻啜,口吻淡然带笑:“戏爷过奖,只是班门弄斧罢了。”r
轻挑眉,戏子笑意盈盈,眸光诡秘一闪,“我好像记得小时候你也画过。”r
他不置可否,“是啊!把你画的像个大头鬼……”抬头,淡云步突然笑开了,“你气的把它揉成团直接扔我脑门上了。”r
戏子不由瞪大眼,接着脸黑了黑,恍然大悟的指向又埋头作画的他,眸中闪着邪恶的光芒,“哦,我想起来了,后来你假装哭鼻子又重新画了一张。说,那画藏哪儿了?”话到最后,挑眉阴冷邪笑。r
淡云步薄唇紧抿,只当没听见,继续作画。可嘴角弯着,笑意越来越浓。r
戏子斜倚着栏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危险的像半眠的狮子,随时凶恶的张牙扑去。“你不说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剁了你的双手双脚,叫你一辈子都拿不起画笔。”他嗜血狞笑,淡淡的口吻冰冷无情。r
淡云步敛了笑意,优雅品茗,淡定的连眼皮都未动一下,狠绝的气势不逊他分毫,“看来昨日一战,我真该一剑灭了你这狂徒。”r
戏子眸光一凛,转瞬冷残笑了,“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错过了这次,下次,倒在血泊中的人恐怕会是你淡云步,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r
手一扬,潇洒的将画笔扔进笔筒,淡云步抬眸直视他邪恶的冷眸,澄净的双眼平静的无一丝波澜,口吻认真笃定:“没有下次。”r
脸上的残酷渐渐化开,戏子靠回到栏杆上,懒懒抬眸,“但愿。”r
彼此静默了片刻,戏子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俊眸眨了眨:“不打算多住几天?我还准备跟你拼拼酒量。”r
他看一眼前方林海,默默收了画具,语气依旧平淡漠然,“你忘了紫姑娘的警告?想伤好的快一些就安分点吧!山庄里的酒我让独孤总管差人埋了,改天等你伤好我再来和你不醉不归。”r
戏子抱胸,眉头陡然挑高。他没听错吧?这算哪一出?戏弄?关心?r
岂料愣怔的这会儿功夫,眼前竟突然一道白影闪过。戏子一惊,猛地回头,正对上阁楼下刚刚落地回眸的淡云步。r
他清淡的口吻溢着暖阳的温煦随风飘了过来:“戏子,那幅画送给你了,后会有期。”话落,不等他回音,淡云步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快速隐没进丛林深处。r
戏子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触及到画架上。r
草木青翠,百花争相怒放,蔚蓝的天空广袤无垠,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朵朵白云掩映处,却有一只黑色的大鹰驮着两道瘦小的身影悠闲翱翔。r
戏子一怔,脑中的记忆突然化开,熟悉的稚嫩声音在耳边回响:r
“戏子哥哥,我们要去哪儿?”r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r
……r
“戏子哥哥!那条河好大啊!”r
“笨蛋!那是大海!”r
……r
“咦?戏子哥哥快看,那个姐姐怎么没穿衣服?”r
“闭嘴!得了便宜还卖乖!”r
……r
“我的飞鹰最好了!阿步要永远和你在一起!”r
“可恶!我的飞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飞鹰了?”r
……r
不由勾起唇,戏子恍惚间笑开了灿烂笑颜。抬头望天,任由暖阳温柔漫洒,眸中点点辉芒闪耀。r
一声锐利的长啸划破长空,随着空中一只黑色庞然大物临现,戏子默然伸出手掌,立刻接到从飞鹰利爪中坠落的竹筒。他振臂一挥,飞鹰倏地腾跃起,扑打着庞大的羽翼,哗然飞往天边,转眼已化作一个细小的黑点,悄然消逝。r
从竹筒中取出纸条,随着字迹的渐次呈现,戏子脸上的笑容渐渐被诧异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