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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18章 灭中山国


  中山国古称鲜虞,为长狄在河北立的三国之一。

  灵寿中山王宫

  成公端作高位,世子厝立在一旁。

  这天,大朝会上恰有军情使者急报。

  成公令世子宣读。

  “诺,父君。”世子厝打开帛书,读了起来。“臣房子邑守将韩举传讯,今日,我房子被周军围攻。周军战车百乘另有千骑,再加步卒兵力万余,已经围攻房子一天时间。臣特传警讯,伏听命令。”世子厝念完,缓缓说道,“看来,是周国发兵攻打我房子了。守将韩举这是问我们是不是要发兵反制。”

  “本公觉得这一点暂时就不需要多言了,反制是必须反制的。”成公首先定下了开会的基调,开玩笑别人都打你脸上了,难道还退步吗?中山人就没这个习惯。

  “问题是如何调兵遣将?”

  “韩举原是韩国人,后来投奔中山国,常年带兵,也算是一员猛将,但是兵力稍显不足,应该调遣一位将军,为他副将,稍稍弥补他的不足。”国尉吴汉道。虽然他并不善于带兵,但是熟知本朝掌故,善于谋划,组织后勤,所以成公任命其为国尉。

  中山乃赵国腹心之患,但是没想到,从地图上来看,中山像是一枚楔子一样,狠狠的楔入了赵国境内,将邯郸于赵国北部的代郡割裂开来。因此,如果想要从代郡到邯郸,必须沿两国边境,从西南迂回到邯郸,非常不便。而且,代郡还与楼烦和燕国接壤,所以这里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也是抗击两国的主要基地。所以从代郡不可能调兵出来。

  “我中山乃是赵地的腹心之患,大周一日不除我国,永远不要谈南下争雄。”成公看着地图,喃喃说道。其实在座之人都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所以赵成侯才会南下括地,占领邯郸这样的粮食产区,形成南北两面包围中山的策略。

  众人心中一凛,继续听吴汉发言。“是以,此去房子,非灵寿出兵不可。”吴汉说道。“从灵寿出兵,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燕国。如果他们从蓟都南下,灵寿守军走掉一半,恐怕不可久守。”姬狼略显担心的说道。

  “虽然如此,但是房子也绝对丢不得。”吴汉指着地图说道。“据有房子,就扩大了我国和周国之间的空间,致使周国想要攻击我灵寿,必须跨过河水,而房子在易水南岸,没有此地,周国就不敢大兵入侵我境。”然后他手指往北方一指,“而且,据有此地,上可以联合灵寿守军,形成对周国的压制,下可以接连齐国,南下魏韩,可谓战略要地,实在丢不得。”

  成公看着地图,确实如吴汉所说,一旦丢失了房子,周国就相当于在易水南岸有了战略基地,可以以此为点,进攻中山境内,决然是丢不得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犹豫了,灵寿城池高深,尚可抵御一段时间。”成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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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王宫议事厅

  姬安对诸将说道,“我军假意攻房子,代县乃我大周据点,一直以来都是我北方的重要战略要地。而且代人素善养马,此地也是以骑兵为主,战车反而很少,可令守军以骑兵出击灵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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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举本是韩国人,因为在韩国不受重用,于是逃亡中山国,跟随成公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勋。特别是如今的房子之境,当年也是韩举带兵攻克的,所以成公让他戍守此地,以稳稳的控制住房子这个地方,将中山国势力,楔入到了赵国边境之上。

  韩举骑在马上,看着从他眼前过去的一辆辆战车,淡淡一笑。他已经得到消息,这次带领周军攻打房子的,是赵氏的公子赵范。他深知,此人曾经常年驻守房子,一度使得易水北岸的中山人不敢下河捕鱼。即使如此,他也在赵成侯十六年的时候,被中山国人打败,占领了房子。此刻,周军依然由他统领,可见这一次,对方莫不有复仇的原因。不过,韩举对此是不在乎的。他曾经打败过赵范,对他有天生的心理优势,算是老对手了。

  是以当他听说,赵范率军攻打房子的时候,他就率先带着大军出城潜伏在房子北面的一座小城,制造房子空虚的假象。

  “将军,我军现在距离房子,还有半天行程,估计天黑之间,就能到达房子。”不一会,一个小将来到韩举面前,向他禀明了行程。

  “嗯,知道了。”韩举点点头,“赵获将军,你觉得我军此去,胜算能有多少?”韩举捻着胡须,慢悠悠的问道。“呃”赵获低下头,想了想说道,“我军此次全部都是车兵,虽然人数上有些劣势,但是若从背后突袭,虽然大胜不好说,但是守住房子击败敌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仅仅守住房子重创敌军吗?”韩举微笑着说道,“那可不行,赵范生性狡猾,而且是赵国的重要公子,这次如果有可能,我军必然要俘获与他。”

  “是不是太过危险了。”赵获有些谨慎的说道,“对方实力还是有的,贸然追击,恐怕并非上策。而且赵范并非初出茅庐之辈,此番夹击敌军,还是以保城为先的好。”

  “此言差矣。”韩举摇了摇头,指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战车说道,“我手下战车林立,车骑如云,如果仅仅是守住了一个房子城,也未能绝了后患。要想一劳永逸,必然是要将敌军赶出房子地界,否则难保对方不会有其他阴谋。”

  “但是我军兵力有限,如何对抗赵范?”赵获疑惑的看着这位沙场老将。

  “放心吧,我料灵寿闻我示警,定然增援于我。灵寿有战车百余,增援于我,必然无虞。”韩举哈哈一笑,“说不定,你我此去,还能马踏邯郸,一览赵国之盛景呢!”赵获闻言,精神大振。马踏邯郸,可是每一个中山人梦寐以求的啊,如果真的如韩举所言,那么自己就成了赵氏宗族里面第一人了。

  “愿帮助将军,成其伟业。”但是当韩举辛辛苦苦赶到房子城下的时候,发现赵范已经在房子城十里之外扎营守备严密无机可乘。而房子城已在一天的战斗中,伤痕累累了。不过这些都只是让韩举着急上火的,最让他生气的是,灵寿来的援军,竟然是司马喜所带的三千骑兵。“司马将军,你也是名门之后,善治戎事,你且告诉我,这三千骑兵,能济得了什么事!”

  “韩将军,且听我一言。”司马喜连夜行军,本来已经疲惫不堪,早上刚到,就发现对方已经开始攻城,时不我待,他也只能带着三千骑兵,匆匆加入战场。赵范看着来了援军,以为乃是对方奇兵,遂鸣金收兵,撤离战场,以观情势。而司马喜乐得让对方退兵,是以兵力单薄的房子城,才没有在上午的战斗中被攻陷。

  “灵寿距离房子,多是关隘丘陵,军情如火,已经来不及调配其他士兵。何况灵寿本身四战之地,燕国虎视眈眈,胡人也窥测其间,是以我只得带着骑兵,先行赶来。”司马喜说道,“再者,我军此来,定然是为了驰援房子,非为进攻,自保即可,骑兵小路关隘,如履平地,比车兵,可是灵活多了。”

  “哼!”韩举冷笑一声,“将乃兵胆。你一个统帅军队的,连打败敌人的胆量都没有,还谈什么带兵!”这一骂可把司马喜骂懵了。什么叫连带兵的胆量都没有,《孙武子》开篇就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将不可意气用事。而韩举一上来就说自己没胆子,这就让司马喜接受不了了。“将军此言,恕某不能接受。”司马喜也是有些生气,“我军此来,君上有言,以‘图全房子’为要,而非着眼进攻。否则,主君大可兴兵而起,何用某带三千之人,千里驰援?”

  “司马将军也是带兵之人,且不闻君命有所不受?”韩举眼睛一眯,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然而我亦知道,‘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所谓君命有所不受,乃是就实际情况而言。如今,两军实力相当,战备相匹,能够据有房子已成大功,难道将军还欲冒进吗?”

  “好一伶牙俐齿。我看,司马将军是让周军吓破了胆子。”韩举轻蔑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整个房子城外,已经被冲天的杀气笼罩了起来。赵范站在自己的战车上,看着城墙已经伤痕累累的房子城,微眯着双眼,那份犀利,却藏不住的穿过前方的军阵,直达城墙的城楼上。在那里,一副“韩”字大旗烈烈展开,炫耀着它代表的荣耀。他知道,那里是自己的老朋友,韩举。而韩举,也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周国军队,心中盘算着对方的数量,也打量着对方的阵型。他的目光也越过方阵,看向了中间,那辆戎车之上,肯定是赵范。

  “果然不愧是大周王师,治军之齐整,深合兵家之要旨。三军齐备,四角浑厚,中部扁长,看来周国深受鬼谷子的指导,在战阵一途上,还是颇有见地的。”司马喜站在韩举的旁边,看着周军车阵,赞不绝口。“哼,雕虫小技。战车厮杀,虽然车阵重要,也无非方阵圆阵,雁行鱼丽而已,关键还是要看双方士兵的素质和勇气。”韩举淡然说道。

  司马喜被他一阵褒贬,再也不说话了。昨日已经和韩举闹翻,这次再也挽回也没什么意义。反正自己这次是来守城,是以乖乖守好城池不失就好。韩举见司马喜被他褒贬之后,不再言语,心中冷哼一下,也就不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背着双手,冷冷看着对方如何出招。赵范看了看太阳,心里盘算一阵,然后冷静的对戎车旁的传令兵说道,“起鼓,弓弩手准备。”传令兵得到赵范将令,挥舞着手中的传令旗。不一会,藏在整个车阵后面的弓弩手乌压压的压到了小车阵之间,将所有的空间填满。弓弩手穿着简单的轻甲,纷纷举着手中的弓弩,从背后掏出弩箭,用脚吃力的拉开弩弓,将弩箭顺着光滑的矢道放入其中,然后挂在弩机前部的“牙”上,手放在扳机“悬刀”之上,然后一手持弩,一手扣住悬刀,眼睛通过望山,瞄准房子的城楼。“对方要开始攻击了,让所有人准备。”韩举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传令兵令旗一挥,城墙上的中山国士兵赶紧竖起大盾,然后低伏在瞭望口处,一边做出防御的样子,一边观察敌人的动向。“发射!”赵范一声令下,如蝗虫一般的弩箭,带着死神的恐怖尖叫,朝着房子城呼啸而去。霎时间,整个房子城都陷入了箭雨之中。弩箭经过机械发出的劲力,脱离弓弦就噗噗的穿透他所经过的物体,有的钉在了城墙上,有的钉在城门的门窗处,有的被盾牌抵挡,要么透体而入,有的则掉落在地上。当然,也有更多的弩箭,越过城墙,打在城内百姓的茅草屋上,并穿过屋顶射入屋内。好在城内的百姓早就见怪不怪,都统一躲在了屋内的地窖里,以躲避敌方的箭雨。

  城墙之上,躲在瞭望口的中山军士兵,也感受到了周军弓弩的威力,特别是盾牌和城墙上的噗噗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是急促的雨点敲打似得。然而这雨并非雨滴,而是带着必死的讯号。一个中山国士兵偷偷挪开盾牌,想要看看周军的动向,结果还未来得及露出半边脸,就被六棱弩箭划过他脸颊,整个人都被弓弩的巨大威力击退几步,狠狠的摔在了地方上,血流如注,立刻毙命!

  不一会,又有几个士兵被弓弩击中,由于周军的弓弩是六棱血槽,只要击中,立刻血液就会流了出来,不但难以愈合,即使是非要害部分,也容易因为失血过多而毙命。一时间,整个房子城墙上,血流一地。其他中山军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地不起,出现了一些慌乱。赵范看着第一波弩箭发射完毕,立刻传令第二波弩阵做好准备,同时传令身后的步卒,做好攻城的准备。待第二波弩阵开始发射的时候,步卒们趁着中山军在垛口后面观察的空隙,驾着云梯就冲向了房子城墙。韩举刚才在盾牌的掩护下,倒也没有停止了对周军的观察。此刻看见了周军发起了冲锋,迅速命令中山国的弓弩手开始予以还击,试图压制敌军的进攻。周军的鼓声越来越急促,步卒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驾着云梯,用最大的力气跑向城墙。这是一场速度的比拼,更是一场将军之间的较量,因为这个时候,士兵之间的配合默契就显得尤为重要,比如驾着云梯十五人小队,必定是平常配合最熟练的十五人,否则他们行进的速度和步幅一旦出错,在这种急行军中就容易掉队,而掉队的后果,就有可能是死亡!虽然周军的弩雨已经倾泻而出,但是从瞭望口,中山军依然从容的向奔跑中的周军步卒射击。说起弩来,最著名的弩还是来自韩国,韩国著名的弩弓,有溪子、少府、时力、距来,都能轻易发射到六百步外,著名与中原各国。中山国以前与韩国交好,自然也从韩国获得了不少好的弩弓,虽然不能和上面所说的几种弩弓相媲美,但是比之于赵国,还是非常出色的。只见中山军竖起盾牌,通过瞭望口,看着下面的步卒,顺着望山,瞄准城下的周军(赵军改编而来)扣动悬刀。瞬时,弩箭堪堪穿透一个驾着云梯的步卒,那步卒中箭到底,整个云梯小队也变得七晕八晃,立刻变得不平衡了。这个时候的云梯还谈不上带有轮子,纯粹就是桐木削制而成,浇以桐油,如果需要加以高度,需要用麻绳再拼接而成。所以整个云梯虽然只是一个梯子,但是实际上非常沉重。一旦失去了平衡,就会乱了整个队伍的步伐和速度。城墙上的赵军都看见了这支队伍,都纷纷将弩箭射向这支队伍,不一会,十五个人很快成为了箭下亡魂,将尸体留在了房子城下。与此同时,很多云梯的队伍也中箭覆灭,一时间,整个攻城队伍陷入了混乱之中,整体的攻城速度慢了下来。随后,周军又通过弩箭的压制和步卒的冲锋,加强了对房子城的攻势,甚至一度有云梯小队登上了城门,但是由于寡不敌众,很快又被压制了下去。整个城墙附近,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周军的云梯也被毁坏的七七八八。赵范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步卒旧部的伤亡越来越大,开始思量起来对策。作为攻城一方,本来就缺少优势,特别是这种重要的据点,对方一般都会安排大量的弓弩手,以压制攻城方的攻城队伍。所以这种短暂的压制,倒也不至于让他乱了阵脚。但是他必须要考虑如何快速转变这种劣势。不过今天也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因为他根本没有建造攻城塔,只不过是用云梯进攻。在他看来,一个房子城还用不上攻城塔。不过,看来自己失算了,通过灵寿的补给,整个房子变成了难啃的骨头。

  赵范思考了一阵,最终决定下令撤退,韩举见此自是不会放任赵范从容退军,当然是趁他病要他病,率军全力攻击。

  赵范在退军中看着韩举的架势,是要对自己追击歼灭啊。时不我待,他立刻下令,骑兵转身,驰援后军。前军中军保持不变,快速前进,寻找开阔地形,摆开车阵迎敌。车兵之所以是陆战之王,是因为在冲击力上,他远胜于其他兵种。而且战车三人一辆,有驭手,有弓箭手,还有长戈或者长戟兵,有远程压制,有近战力敌,奔跑起来,又能在移动中给对方造成冲击,所以战车在战国诸雄中,占有非常高的地位,而战车兵也是各兵种之中俸禄最高的。

  韩举站着戎车之上,远远望着前方的周军车阵混乱不堪,冷笑一声,传令所有战车上的弓箭手朝对方射击。这个时候,就要考较己方弓箭手的射击技术了。一般情况下,静止情况下射击精度是非常高的,但是在战车上,射击精度想要保持就需要持久的锻炼和高度的默契配合了,特别是和驭手之间的配合尤为重要。一辆好的战车,驭手发挥如何,直接决定了战车在这场战斗中的胜败。一个好的驭手,不但要能够控制住战车的速度,更要学会如何在保持整体阵型的情况下,躲避前方的障碍物。特别是在这样的战车对冲过程中,控制好自己的战车与对方战车的距离,也要保证自己的战车不被对方战车冲击毁坏。而七雄之中,犹以秦国和赵国的驭手更加出色,究其原因,是以为秦国和赵国的祖先都是一个人,而且都是以驾车起家的,这也是两国互相抵抗而谁都奈何不了谁的原因吧。长途的奔袭中,本来就慌乱的周军看到中山军对自己发动攻击,只能匆匆忙忙的举起战车上的盾牌去应对,然而即便如此,面对箭如蝗虫一般的中山军攻击,盾牌的威力就稍显薄弱了。究其原因,恰是弓箭的飞行轨迹是一个抛物线,而弩是直线,面对盾牌,抛物线可以越过,而弩却只能正面对抗。

  是以两国军阵尚未解除,中山军的弓箭手就已经对周军发动了致命的进攻。让原本混乱的周军,更加混乱了。特别是每个车兵方阵,都跟着很多的徒兵,战车的混乱,导致的踩踏和错乱,让中军的将领措手不及。韩举率领着战车,看着前面的周国后军匆匆忙忙列阵的样子,也不等待对方列阵完毕,令旗挥动,战鼓急催,前军的左右两翼士兵,有意识的开始逐渐控制战车速度,依次后撤,形成一个锐利的箭头,由方阵变成锥形阵。“锥行之阵,卑之若剑,末不锐则不入,刃不薄则不剸,本不厚则不可以列阵”,中山军的锥形阵,就像是这样一柄利剑,狠狠地插入了周军的战阵之中。霎时间,战车和战车之间的交错之声响彻起来。

  只见两国战车即将相交的瞬间,两国的驭手紧紧的抓着缰绳,让战车的四匹马急急朝对方相反的一侧冲去,两车相错,蓄势待发的弓箭手松手,箭矢脱离了弓弦,朝着对方驭手射去。对方驭手见弓矢射来,拽住缰绳急急一拉,整个车都偏向一边,紧贴着对方战车的轮子几乎悬空,他也凭借着这个急转弯,摆脱了对方箭矢的轨道。然而还没站稳,只见一个长戈正兜头袭来,眼看躲避就要来不及了,只听“嘟”的一声,己方的长戟兵长挥一击,正好架住对方戈兵的攻击。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连串的攻击,就在两车“错毂”的一瞬间,完成了你来我往的第一次进攻。大部分战车在第一次的进攻中都很难博得头彩,当然,也有极少数的车兵,能够在第一次的“错毂”中,完成对敌人的收割。车马飞扬,你来我往,在大河岸边的这块小平原上,两国士兵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战旗漫卷,厮杀声起,尘土飞扬中,一具具血肉之躯倒在对方的武器之下,一匹匹健硕骏马嘶鸣着冲向自己的同类。不过韩举对于这些,丝毫都不会有感觉。如果一个将领,连这样的场面都控制不住,那更不用谈带兵了。所谓慈不掌兵,大意于此。他冷静看着局势的变幻,准确的把握到,通过刚才的猝不及防,他已经将周军的这一支部队吃掉了,相信再通过几个来回的冲击,这支负责殿后的战车部队,就会消失在中山国的车流之中。

  就在他认为局势已经一边倒的时刻,一支精锐的骑兵却突然杀入战场,万马奔腾如惊雷如洪流冲向中山军,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支骑兵要汇入战场时,却突然在中山军阵五十步外毫无征兆的侧转马头搭弓射箭,一波一波的箭雨带走的是无数的生命,这是蒙古铁骑纵横欧亚非屡试不爽的抛射战术。

  在骑兵的接应下,周军后军得以从容地撤退。韩举见此气得脸都红了,更加紧追不舍务求全歼周军。

  中山军战车在前,步卒当中,形成两列纵列,沿着大路往鄗城。然而走着走着,韩举发现自己的队伍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他催促了几下马匹,走到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放眼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小土丘,期间山路纵横,小路繁琐,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还有些许的树木,有的地方,甚至两辆战车都无法成排,只得一辆一辆迤逦而行。心中涌起淡淡的不详的感觉。“此非用兵之地啊。”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将军,怎么了?”赵获从队伍后面赶来,看着韩举眉头紧锁,是以过来询问一番。“此地是通往鄗城的必经之地吗?”韩举没头没脑的问道。

  “此地属于沙丘,通往鄗城,必经此地。”赵获说道。“虽然看似山路险峻,但是这样的路段非常少,我们快速通过,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愿如此。”韩举有些担忧的说道。谁知尚未说完,就听得前方喊杀声震天。韩举心中一紧,莫非前有敌军?正在踌躇,前方来报:“前方有周军步卒千余人,阻挡我军去路,厮杀一番,对方已经率领残兵败将,逃奔鄗城而去了。”

  韩举听闻,哈哈大笑,“此必定是赵范的疑兵之计。他这是虚张声势了,我料定此次鄗城定然没有援兵。”遂喊过传令兵,催起战鼓,让中山军加速前进。韩举自己也催马急行,不一会就到了刚才两军交战的地方。这是一处典型的隘口,像是从坚硬的山体中,硬硬的凿出来的一条通路。小路不宽,只可通行两车,其余一点空间都没有。韩举走到尚未打扫的战场处,四处转了转,心中涌起一个好大的疑惑,整个人站在那里,思索片刻,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全身都颤抖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涌起寒意,大吼一声“撤退!快点撤退!”

  然而现在,整个道路都已经塞得满满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步卒还好说,但是排在前面的车兵,可是只能前行,撤退必须转向。要想转向,谈何容易!但是韩举却像是疯了一样,叫嚣着抽打着身边的士兵,让他们赶紧掉头离开这里。士兵们都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主帅,为什么看过刚才战斗的痕迹,就像发了疯一样,难道,被周军的亡魂上身了?正在众人疑惑的瞬间,整个山体好像发生了变化,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打雷一样。中山军士兵被这奇怪的异响吓了一跳,纷纷抬起头,却看见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异变陡生,整个中山军队伍都慌了神,丝毫想不起来躲避,纷纷被从天而降的“石头雨”砸个正着。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同袍都已经被石头砸的面目全非,鲜血淋漓了。

  “快快靠着岩壁!快点!”韩举好像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样,朝着整个小道上的士兵大声嘶喊着。其他人闻言,这次可不敢怠慢了,站起来,紧紧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岩壁上。由于石头是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两侧岩体越往下,坡度就越陡,石头还没到底部,就被岩体突出的部分改变了方向,直直的落向中间。终于,“石雨”带来的恐慌,可以暂时消停一会了。小路上遭遇了石雨,尚未进入的部队也没有消停。赵获在后阵听到前军被埋伏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掉头转身。因为中山军的队列是前车后步,所以自己这支队伍大部分是步卒,而且整体的转向空间还要大的多,转圜很快。

  然而他尚未离开,就发现身后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已经严阵以待的周军战车。而站在战车身后的,就是他们认为尚在鄗城的周国将领赵范。赵范输给了韩举几个城,而韩举却输给了赵范整个战役。可见孙子说:“兵者,诡道也。”此言不虚也。当韩举大败的消息传到房子城的时候,据城而守的司马喜知道大势已去,此刻再去死守房子毫无意义。遂弃了房子,带着所有官兵,一边向灵寿报信,一边赶回灵寿了。

  可惜没等到司马喜赶回灵寿,李牧带着三千精骑已包围了灵寿。司马喜进退不得,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只得向赵范赵奢投降。中山成公得知消息,一病不起,世子厝迫于情势只得上书天子请罪自缚投降。姬安代天子册封世子厝为常山伯都灵寿统常山郡建常山国中山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