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太原郡赵军一万人按赵侯命令从太原南下救援胡人残部,赵军越过白登山后,进入一片无名竹林。
代地和太原一带多山,且互相勾连,层层相叠,自夏屋山以东至燕地,都以山地为主。而晋中县正好处在众山环抱之中,形成一个独有的盆地。是以在崇山峻岭之中,有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使得长期驻扎在此的军队,有了良好的后勤支援。最重要的是,北部通往塞上,其余皆有山岭阻挡,北部的飞狐峪更是号称中原咽喉,一旦为草原人所得,则可北控草原,南扼中原,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以魏国君臣将晋中县单独拿出来,作为一个要塞经营,不是没有道理的。晋中县西北部有一山岭,名曰庙儿梁,是一处险峻之所在,本无其他重要意义。然而庙儿梁下,有一羊肠小道,宽不过百尺,其最窄处,也不过一马可行,双马弗过。
原本李衍等人,倒也不知道此处,只不过不久前的一次侦察行猎,在山中迷路,幸好遇到一位本地樵夫,赖伊指引,方走出峡谷。李衍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条奇兵之路,是以报告李牧,驻防要塞重兵,以防止敌军从此偷袭晋中县。
在竹林旁的一处小山顶上站着,一个腰悬宝剑,头带皮弁,星眉朗目,意气风发身穿红衣金甲的青年将军,他就是威名在外的飞将军李牧。
将军,赵军已经进入我们的埋伏范围了,下一步怎么办。”站在山顶上,一个校尉看了一眼李牧。李牧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按照刚才的计划去实施。”校尉领命,慢慢脱离了埋伏的队伍,悄然离开了众人。李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猛一挥手,周围的弓箭手齐齐从箭壶中掏出弓箭,张弓拉弦,眼睛盯着山下不断移动的目标,等待着李牧手挥下的瞬间。
赵军的先锋刚为即将走出谷口,而暗暗欣喜。就在这时却脚下一软,地面塌陷了,几十个赵军纷纷坠入了坑中被尖竹刺了个透心凉。赵军主将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吼道:“有埋伏,列阵迎敌!”赵军纷纷举起铜铍,组成密集阵型迎战。
铜铍,是一个和矛有着差不多颜值,却又和矛有很大区别的武器。说他和矛差不多,是因为两者都是穿刺类兵器,都是适合步战和骑战的武器,说他和矛有很大区别,在于铜铍的首是尖锋,两边是开刃的,约有一尺五寸左右,形似短剑,却绑在长柄之上。平脊开刃,便于砍削,而不像矛一样大多数招式是依靠刺。用的时候,矛是将长柄插入矛的矛筒里,而铜铍是中间有一个小孔,便于固定在长柄之上,再用绳子等物捆绑固定。这种铜铍,在北方各国比较普遍,像是赵国、燕国甚至秦国,都非常普遍,特别是列装步兵。而南方几乎是没有的,因为这种武器,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马匹时,非常实用。
在赵胡大战时,持铜铍的赵军,遇上马上的楼烦骑兵,会毫不留情的就朝着他的脖子刺去,有的楼烦士兵还能反应过来,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然后持着短剑试图格挡。赵国士兵想也不想,铜铍往后一抽,顺着楼烦士兵的皮甲就扫了过去,铜铍头上的尖锋,带着一溜儿血花,就给了楼烦人挂了彩。而更多的赵国士兵,也不去招呼马上的骑兵,直接对着马匹招呼,马的灵活性远远不如人,是以往往这样的攻击方式最为有效,而且,借助铜铍的两刃,它轻轻松松的就能刺入马匹的肉里,而它造成的伤害之高,绝对不是普通的矛能造成的。然而,楼烦人的血性也着实惊人。在这样的对抗中,他们有的凭借自己高超的马术,丝毫不惧赵军的进攻。有的干脆下马步战,楼烦人高大威猛,四肢有力,肉体上的优势,让他们在这种对抗中显得非常明显,至少肉搏起来,一个楼烦人空手对付两个赵国士兵是不成问题的。
故而李牧没有出动宝贵的骑兵,而是用步兵埋伏来消灭这支赵军。
”“呜...呜...”传令兵号声响起,众人都微微一楞,特别是赵军士兵,这号声如同末日的丧钟,在他们心中敲醒,响起自己现在身陷重围,竟然还在此纠缠,万一一会对方总攻,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想到这里,后队的赵军,拼命向山谷外面跑去,这个时候,谁能够先离开山谷,谁就基本告别了死神的环绕。是以也不顾身后周军的追赶,赶紧丢下辎重,往山谷北方跑去。
“这才想起来跑,晚了点吧。”李牧冷笑一声,带着轻蔑和不屑,似乎在他眼里,这些赵人已经灰飞烟灭了一样。诚如李牧所想,赵人疯了似的往回跑,等到他们跑到山谷口的竹林时,却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山口竹林处,竟然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牧人看着自己的羊和牛不断的涌入山谷,心像被扎了一个口子一样,不停的在流血,放佛看见自己多年的积蓄,被人付之一炬,一口老血含在心头,差点吐出来晕过去。他刚才见李牧对自己的宝贝起了贪婪之心,心想送他一只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李牧狮子大开口,不但要了自己所有的羊,还要了所有的牛。“将军,开恩啊!”牧人抱着李牧的大腿,鼻涕和泪水都擦在了他的大腿上,“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将军要了我全部的牛羊,我可怎么活啊!”丝毫不敢松开李牧的腿,唯恐他一不小心跑掉。
“英雄啊!你就饶了我吧!”“你松开我!我不白要你的东西!我用军粮和你换啊。”李牧无奈的说道,心想自己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牧人一听李牧打算用军粮换,微微一愣,疑惑的说道:“可是当真?”“当然。”李牧赶紧抽出自己的腿,看着他说道。“放心,我用你的牛羊,自然是为了打仗,不是我私人所用。此役一结束,我就用等价的军粮和你交换,如何?”
就这样,李牧才换来了自己想要的最佳驻守—牛羊,堵塞在赵人回去的路上,让想跑出去的赵人,不得不减速下来。虽然李衍对于李牧这个权宜之计有些担心,毕竟私自动用军粮是大忌,但是此时此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比强征牧人的牛羊要好很多,是以略有些低沉的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不如我们追上赵人,看看我如何全歼这股敌人。”说着,李牧拍马先前,看见赵人已经被山谷口出现的牛羊堵塞了去路,正在驱赶着牛羊,心想终于到了最好时机,于是传下命令:所有人都紧贴石壁,前面立好盾牌。众人虽然心生疑惑,但是依然照做。
接着,李牧让传令兵吹起了急促的号角,不一会,两侧的山壁上突然多了两排弓箭手,而且,弓箭手的弓箭显然不是普通的羽箭,而是前部燃着熊熊的大火,就像是狰狞的死神,带着催命的笑容。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李牧的安排。原来他不但要用牛羊阻塞住赵人,还准备去火箭去攻击山下的牛羊,牛羊被大火撩拨,肯定暴走,这个时候,身处其中的赵人就要倒霉了,因为失去理智的牛和马,都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是以赵军士兵催促身边的牛羊更急,逃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然而,死神已经掀开了最后的底牌,这个底牌牌面很大,以至于虽然前半部分牌面很小,也足以通过这一张牌完成逆转!
“放箭!”李牧终于亲自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一时间,就像是天火下凡一样,所有的火箭都射到了牛羊的身上。牛还好一些,然而羊身上的毛皮一点就着,绝对是最佳易燃物。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羊急了同样让人害怕,只见所有的羊被点燃的一瞬间,理智被生生扼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火红的宴会!与此同时,被火撩拨的牛和马匹同样变得狂躁起来,特别是牛,已经开始狂奔起来。他们一起发力,撞击着马匹和赵人,身上的火种,将赵人也点燃了起来,惨叫声,焦糊味和震颤的大地,带给周军的震撼是空前的。特别是牛群在他们眼前狂奔而过的时候,他们开始感激起李牧事先让他们靠近石壁,立好盾牌了。毕竟这种气势,绝对不是普通军队能够阻挡的。而所有的这些,都是那个年轻将军的杰作。此役结束之后,李牧之名必将响赵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