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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君子


辽北草原金帐王庭

对于大多数华夏族人来说,辽东以北是野蛮人的天下,他们被统称为胡人,这群人逐水草,善骑射,轻礼仪,慢王道。不事生产,专一劫掠为生,活脱脱的一副尚未开化的形象。其实说草原人以劫掠为生着实有些偏见,草原气候不利于农耕,只能放牧而生。草原上又时有天灾,牛羊减产,粮食奇缺,只能南下侵略会农桑的华夏族人,而侵略的第一道防线便是燕国和秦国,两百年前晋国也有一处与胡人接壤,后来此地被秦国夺取,如此一来晋国看似吃亏,却少了一个北方强敌。数百年来皆是如此,胡人全民皆兵,成年男子只要稍加训练便可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兵,所以动辄就是几十万骑兵侵犯边关。而边关守军只能据城防守,从不敢主动出击。直到华夏族两支优秀的骑兵创立才改变了这种局面,方能与胡骑分庭抗礼,这就是秦国关西铁骑和燕国燕云铁骑的由来。不过秦国与燕国不同,秦在变法以后,实力大增,土地广袤,军民殷实,在中原之外供养一支十万人的骑兵还绰绰有余,燕国积弱已久,土地贫瘠,国境狭小,是五强中最弱的一国,在中原外养一支十万人的铁骑,每年的开销占军费总支出的一半。也因此使燕国在中原争霸中一直处于劣势地位。草原胡人素有东胡西胡之分,和燕国接壤的是东胡,和秦国接壤的是西胡,都是各部落的聚合体,由最强部落的首领为盟主称为大单于。东胡的大单于肃鲁幼年即位,大权掌握在其叔父右贤王手中,右贤王少时曾与其嫂通奸,被其兄老单于发现后处以割去男根的极刑。老单于死后,依匈奴习俗右贤王可正式的赢取寡嫂,不过右贤王已成阉人,不能人事,一时在胡人中传为笑谈。也因此造成了右贤王狠戾乖张的性格,在肃鲁成年后仍掌控东胡大权,还不时羞辱肃鲁,于是东胡平民中只知右贤王不知大单于。

“秉大单于,今年冬季将至,我部无法过冬,请大单于下令南征。”说话者是右贤王的亲信鞑靼王。

“大单于不可,自几十年前燕国创立燕云铁骑,我东胡与燕交战互有胜负,但从没有打入过辽东,每到冬季仍是成百上千的冻死饿死。臣以为应该让各部协调粮草,互帮互助,共度难关。”翎羽王提出不同的看法,翎羽部今年青壮极少,支撑不起一场大战。

“翎羽王说的轻巧,我来帮你问问,齐河王你部草场广大,可原送出五十万石粮草帮鞑靼王过冬啊。”右贤王尖细的嗓音发话了。

“右贤王说笑了,我部虽有些屯粮,但都是族人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送出去我这个王无法向族人交代啊。”齐河王苦笑道。

“这就是了,殷实一点的部落节衣缩食才储存了一点过冬的粮食,凭什么给别的部落。只有战争,而且是必胜的战争,才能解决我东胡根本的问题。况且现在燕国主力正在与齐军交战,国内根本派不出援兵,这正是南下的大好时机。”右贤王道。

“对,右贤王英明神武,一定能带大家走出困境。”鞑靼王呼声依旧最高。

“既然诸王无异议,那就回去调集部落骑兵,择日出征吧。”

右贤王直接下了命令丝毫不顾及肃鲁的感受。肃鲁即位十二年,就受了十二年的屈辱,此时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却又强压了下去,低头默然不语的走回内帐。

“我儿又受气了吧。”肃鲁之母虞雯氏问道。

虞雯氏幼年与右贤王相爱,被迫嫁给肃鲁之父彻离,后彻离死,本可与爱人长相厮守,怎料右贤王成为阉人后,性情大变,对虞雯氏非打即骂,常弄得遍体鳞伤。所以也是与儿子相依为命。

“母亲大人休要胡言,右贤王辅政十二年,功勋卓著,母亲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对右贤王有所误解。”肃鲁年龄不大,心机却很深,喜怒不行于色。

“你这孩子,事情老憋在心里,今年又要打仗了吧。”虞雯氏叹了口气道。

“是,母亲还是请回右贤王庭吧,毕竟您现在是右贤王妃。”肃鲁对母亲与右贤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燕章王十四年秋,东胡三十万铁骑南下,燕庭一片恐慌,这时传来盟楚成功的消息总算让朝堂众人为之一震,不过东胡南下的阴霾仍然笼罩在各柱国大臣的头上,朝中已无良将可派,燕云铁骑的一部分又调去征伐齐国,而今边关只剩铁骑八万,步卒五万,情况堪忧。姬章长子姬信倒自愿请缨出战,可姬信又自幼不习兵事。一班老将又皆垂垂老矣,不复当年之勇。气的燕王都想自己御驾亲征,荆明等苦苦拦住,到底是姬野,自受封上将军后,丝毫没有过去野人的影子,平素高冠软甲,外披一儒士长袍,尽显儒将本色。一听东胡入侵,连夜上奏疏,请拜姬微为将,并约定以半个月为限,半个月内定要处理完齐国的战事,支援辽东,而姬微也必须坚守半个月等援兵的到来。于是燕王无他法,授予姬微辽东将军之职,总督辽东各部。

这是姬微第一次独立为将,心情甚是忐忑,姬微知道自己虽学过点兵法,但纸上谈兵居多,对这次能否守住十五天,心里实在没底。正思考战略的时候,一道黑影从窗外飞过,扔进一件物事来,姬微借助一看,赫然正是“工布剑”。还附有一张麻绢,上面写道“南城外一叙“五个大字”。

姬微不解,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

燕都蓟城南城外

“阁下无故赠我厚礼,微受之有愧,不知所谓何事啊。”姬微问道。

“无他,物归原主矣。”黑衣人淡然道。

“据微所知,这工布剑本应好好的在楚国令尹府剑库中放着,怎么会在你手。”姬微语气转急:“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默默拔出了背后之剑。

“竟然是你。”姬微大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