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很好,是踏入五月份以来最阳光明媚、空气爽朗的一天。但是甘如饴的心情却好像前些天的天气那样莫名的阴郁。
她不知道汤狼雪臣与人类缔结契约为什么会让汤狼沐风那么咬牙切齿,他又为什么非要让汤狼雪臣回去,而一再提起汤漱玉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关于汤漱玉,汤狼雪臣只是说过他们之间并不是恋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否认其他人关于他们之间有婚约的猜测。
也许汤狼族人并不懂“爱情”,又或者说他们所理解的“爱情”跟人类所理解的不太一样,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看重婚姻。对于将契约看得跟生命一样重要的他们来说,婚约可能比人类所理解的更加牢不可破。
但是尽管她在心里感到困惑,却不好直接去向他提问——他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并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她不喜欢自己像个怀疑丈夫出轨的女人那样刨根问底、苦苦追问……
浴室里,在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的沐浴下,凌乱的思绪更不找边际地蔓延着。随着她关上淋浴喷头,所有的纠结都只能以一个无声的叹息作为暂时的休止。
她抓过浴巾,擦干身子,裹住了湿漉漉的头发,当伸手去抓放在置物架上的衣服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进来洗澡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拿换洗的衣服。
她摘下裹住头发的浴巾,往自己身上一包,抬脚就想回房间去拿,手都抓在门把上拧了半圈了才忽然想起来: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住!不像从前那样即便一丝不挂地在家里走来走去也毫无压力!汤狼雪臣这个活生生的雄性物体现在正在客厅里,堵在从浴室走到卧室的半路上!
这种事情真是尴尬到了极点。难道要打开一条门缝让他帮忙将衣服从门缝里递进来吗?要这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帮她从衣柜里翻出睡衣以及一套小内内和文胸,然后交到赤身露体的她的手里,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缺氧!
还好,她很庆幸自己有一个灵光的大脑,踌躇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一个显然更靠谱的主意。
“雪臣!”她隔着门板朝外面喊道。
服从听话的狗狗很快来到了门外垂手听命,“如饴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护发素用完了,能不能帮我买一瓶?楼下小店里就有卖的。”她撒了个谎。
“好的,如饴小姐。”尽管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保姆”,汤狼雪臣不可能不知道护发素的使用情况,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甘如饴吐了吐舌头,然后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着。
大门关上的声音仿佛某种信号,提示着她可以行动了。她提起一口气,拧开浴室门,快步跑了出去——那家小店就在楼下,谁知道那只尽职尽责的狗狗会不会担心她久等而以光速行动呢?万一自己的动作不够麻利,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他却推门进屋来了,那就尴尬到极点了。
地板每天都被家里的好保姆、乖狗狗打扫得光洁如新,就差打蜡了,拖鞋里存着的水落在上面,那里就变得跟溜冰场一样滑溜。甘如饴匆忙中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乱舞的手臂只抓到了空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被摔个仰面朝天的时候,脊背忽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一捞,然后整个身子落入了某人的怀抱中。
“如饴小姐,当心!”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让她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湿漉漉的头发很快将他的衣袖洇湿,他却没有丝毫急于松手的样子,一直稳稳地抱着她。她挣扎着想站直身来,但是脚下不争气的拖鞋再次打滑,让她本来是本来急于离开他怀抱,却不得不双手抓紧了他的手臂和衣襟来保持平衡。身上只是随便一裹的浴巾在挣扎中已经松垮,幸亏她及时抱住才不至于掉落。即便那条浴巾再藏不住****,她也只能庆幸自己当初是有裹浴巾出来的,如果当时图方便光着身子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几乎是半裸地被他抱着,整个人又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手臂和脊背上光裸的肌肤贴上那质感熟悉的西服面料,当她意识到衣衫不整的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时,就不由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她顿时间真有种几乎要尴尬得快要晕过去的感觉,心脏就像不服驯化的野牛一样狂跳不已。
以前念课文的时候,总觉得“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句比喻被争相效仿得太多,显得很空泛,现在对照此情此景才知道这比喻是多么的鲜活!
如果不是他用力将她的身体扶正,她恐怕再没力气从他的怀中直起腰来。她缓了好一会儿喉咙才勉强能够发出声音——尽管有些走调,“你不是出去了吗?”
她自以为聪明地支开了他,没想到却被他杀了个回马枪!
汤狼雪臣早已经知趣地背过身去,“如饴小姐,对不起。雪臣刚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昨天将浴室门口的防滑地毯洗了晾在外面还没收进来,雪臣唯恐如饴小姐出门滑到,所以想要将地毯铺好再出门……雪臣失职,让如饴小姐险些滑到而受惊。”
其实如果他不去收地毯的话,即便她真的滑倒恐怕也没有现在那么“受惊”。不过,如果不是她自己粗心大意忘记带衣服,又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想了这么一招“调虎离山”,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唉,又是这样,明明是她自己的责任,却又被他全部揽在身上。
她刚想跟他说这不是他的问题,但是他却已经往门口走去。
“如饴小姐,雪臣下去买护发素,很快就回来。”
听着他真的走出公寓门外,将门关上的声音,她忽然好像虚脱一样几乎蹲在地上,半天迈不出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