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小周镇之外的连绵山脉参差不齐,宛如万千利剑直破苍穹,将璀璨星光分割开来,极目远眺,依稀间可以望见,每一座山峰上都有几道伟岸的身影,被黑暗所笼罩。
山坡上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无尽的微风推动着烟雾,缭绕着群山之巅,蜿蜒曲折,延伸到万里之外。
小周镇的热闹才刚刚开始,桃花古会一年一次,自然要玩的痛快,喝个开心,对于民风淳朴的乡民来说,能够温饱有余,就是最大的满足。
“你来晚了,必须自罚三杯!”
“快,给他倒满。”
“喝不倒,不能回家。”
“尝尝我自己做的小菜。”
……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也许每年只有这个时候,小周镇的人们才会难得地放松下来,忘却一切的烦忧和苦恼。
“哎,宋客,赶紧过来喝酒啊,平常你可喝不到桃花酒,这一次孙家叔叔一口气买了几十坛桃花酒,还有上百坛的桃花烧,可好喝了。”一位少年喊道,说着让出了一个位置。
“呸”
邻桌的几位少女听不下去了,红着脸道:“宋客,别听他的,桃花酒喝多了不好,来坐这,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聚集在一起的少年少女说说笑笑,嬉笑怒骂着,都说童言无忌,可是无心的话有时候也表达了最真挚的情感,也许只是听着无意罢了。
“好,我先去找顾嫂,等下就过来。”宋客笑着,招呼了一声,穿过人群。
“宋客,你说先生找我?”顾春抱着孩子疑惑的问道。
宋客解释几次了,“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又不会骗你,先生还等着呢。”
桃树下,苏言志看着满树桃花朵朵开,有些魔怔,对着桃树自言自语道,“到如今,你们还不愿送出福泽吗?你们应该比我清楚,这里的土壤曾经浸湿过宋家的血液,若你们不愿将来被清算,还是留下善念为好……”
桃叶微微颤动,似乎被这一席话打动,过了一会还是陷于平静,坐在一旁的红衣小姑娘歪着头,嚼着红烧肉,不解地看着苏先生对着一棵树说话。
“先生,你找我?”顾春来到先生身后,出声道。
“坐”
苏言志转身,坐下,慢慢说道:“转眼之间,你也这么大了,记得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抱着你去私塾,让我为你取个名字,那时正逢阳春三月,我想了想,取名顾春……”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丈夫其实并没有死,那一次外出实则为机缘巧合,被一方势力看重,带回山门修行。”
“什么?我丈夫没死……”顾春震惊中丢掉了手中的杯子,眼泪簌簌而落,这个消息一时间让她没有反应过来,呆住了,泣不成声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啊?”
苏言志笑道:“这是好事,别担心,明天之后,他若打听到消息,自然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一家团聚,到时候你们全家也可一起离开这里。”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顾春激动的弯腰行礼,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顾春,你且记住,日后若遇不安之事,可双袖顾春风,若我还活着,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苏言志淡淡道,对于这件事他一直没有说出来,让顾家遭遇生死离别之悲,让他颇感愧疚,奈何天道轮回,凡事岂能尽如人意。
苏言志起身,伸手向着桃树而去,只见双指泛起清光,浩然正气笼罩其身,指尖轻画,一个个儒家字符跳跃而起镇压空间,桃树震动,青翠欲滴的桃叶在抖动躲闪,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双指轻轻一点,桃树的一条枝干顿时如遭雷击,连叶子也萎靡下来,苏言志顺手摘下五片桃叶之后,这方天空才逐渐回复平静。
但是宋客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似乎是桃树对于先生这样的粗暴举动很是愤怒,这棵小周镇的祖树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尽皆镇压在宋客一人身上。
“你们若再不老实,便不是几片叶子可以解决的。”苏言志转身,头也不回地说出这句话,顿时桃树安静下来,宋客也感觉轻松了。
“给,吕有才、顾枭,再加上你们三人,各拿一片桃叶,随手带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苏言志怅然开口,迈步而起,竟要离开。
这下红衣小姑娘坐不住了,连忙出声道:“先生,不妨尝一下桃花酒再走,也好留个纪念。”
红色的身影蹦蹦跳跳,迅速跑去人群挑了一壶酒,递给先生。
苏言志看到这一幕笑了,道:“也好,昔有谪仙人留下‘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美谈,今日我苏言志临走前也难得放纵一回……”
“哈哈哈……”
先生走了,也许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千年的守护,为期已满,是时候离开了。
也许正在聚会的人们没有留意到先生是何时离开的,因为先生并没有从桃花街走过去,而是一步之遥,消散在天地之间。
宋客有些伤感,先生待人极好,性子温和,可惜以后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空如也的酒坛也渐渐多了起来,月上枝头,人约星光后,许多带有朦胧醉意的年轻男女已经开始离场了,或许有一场美妙的邂逅也说不定。
宋客没有参与众人的狂欢,他有种感应,明天先生一走恐怕外面的各方强者都会鱼贯而入,到时候小周镇难免会有危机。
也许宋客也该离开了,应该按照他父母留下的引子,去看看那传说中的仙缘,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尽可能的把宝贝带走,也许小周镇的一块板砖到外面都有可能是稀世珍宝。
宋客将桃叶送给小胖子等人后小,就匆忙回家了,当然,走的时候也不忘记顺走几壶桃花酒,毕竟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品,而且,并且很少会卖给外来者,让他不解的是小,桃花酒中蕴含丰富的温和灵气,已经可以成为灵酒了,怪不得小周镇的人们身体强健,个个肉身之力堪比后天境界,未免不和这酒有些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