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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师


杨家镖局,四个不知什么体的大字龙飞凤舞地嵌在高挂着门口的实木牌匾上,显得十分气派。杨家镖局的大门打开着,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镖师,神情肃然。

唐苏拿着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朱氏烧饼铺的烧饼,站在一棵半枯的槐柳树下,瞅了那打开的镖局大门一眼,随后走到那镖局的高墙下,沿着这有半人高的围墙走了半圈,停下了脚步。

围墙里面是杨氏镖局的练武场所,整个杨氏镖局,无论是大大小小的镖师,都会到此地进行训练。

刚站到这里没多久,唐苏便听到了一阵阵有力的喝声从围墙里传了出来。

唐苏将半张朱氏烧饼叼在嘴中,往后退了几步,借着助跑,动作敏捷地窜上了围墙,两只手抓住墙头,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脑袋探了出去。

这偷师在江湖上算是大忌,被人抓住,搞不好连小命也没有了。唐苏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担心的。

空旷的场地处摆放着一排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离兵器架不远处有几名武师扎着马步,一拳一拳往面前空气砸去,口里不时发出几声大喝。

唐苏很快将注意力从这几名武师身上移开,落到了在兵器架旁站着的女孩身上。

唐苏看她也只有十三四岁模样,一头乌黑的青丝扎成几条小辫,散于耳后,身上披着一件火红的袄子,眼睛明亮动人。

唐苏不由盯着她那张粉嫩的脸庞多看了几眼。

“钰儿小姐,这八卦步讲究的是脚上腾挪变化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流畅,我再替你演示一遍。”

一名穿着灰褂子的中年武师耐心地对着小女孩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他先往前迈出一步,身形一定,脚上的速度突然快了许多,身影瞬间在一个圆圈里变换了许多次。

趴在高墙上的唐苏看着中年武师的动作看得聚精会神,偶尔咬一口手中的烧饼,缓缓地咀嚼着。

刚才那中年武师在圆圈里的动作虽然迅速,但唐苏却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刚才只是匆匆看了一遍,唐苏就已经将它记了个七七八八。

当这些图像在他脑海里一幅幅晃过去的时候,唐苏悬在空中的两条腿也开始不自觉地晃悠起来,模仿着这名武师刚刚的动作。

不过那名穿着袄子的钰儿小姐显然并不像唐苏那样聪明,她眼神带着一丝可怜的意味看着面前的中年武师,有些不情愿地迈出了脚步。

这名被称作钰儿的女孩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模仿着原先武师的动作走出八卦步,不过她走了几步,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开始随便乱走。

那名中年武师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

看到那名小姐那么蠢笨的样子,挂在墙上的唐苏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演武场的武师都是训练有素之人,一听到唐苏的笑声,包括那名穿着红袄的小姐,一时间都是齐刷刷转了头,神色不善盯着唐苏。

唐苏暗叫不好,立刻松手从墙头跳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他也顾不了许多,立刻拔腿往远处跑去。

他跑出去没多远,一道身影迅速地从杨家镖局大门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唐苏追去。

一眨眼的功夫,中年武师已经挡在了唐苏的面前,目光冷冷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唐苏好不容易止住奔跑的势子,脸色一变,望着中年武师带着一丝惊恐问道:“你要··你要干什么?”

中年武师上下打量了一眼唐苏,哼了一声,“哪来的乞儿,竟敢来杨家镖局偷师,当真是不想活了?”

说完之后,他的左手立刻化了利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朝唐苏的肩部抓了过来。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抓住,万分紧急之下,唐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这名中年武师使出八卦步的场景,当下立刻无意识地左脚往侧一迈,左肩微地一沉,身体轻盈地避过了这一抓,动作竟是有刚才八卦步的一丝韵味。

“咦?”

中年武师微微有些讶异,不过他变招极快,这一爪未得功之后,脚下一缠,唐苏一个下盘不稳,面门朝地立刻重重地砸了下去,痛得他直抽冷气。

中年武师将唐苏从地上抓起来,紧扣着他的脖子将他往镖局内押去。

“放开我,放开我!”

唐苏用力挣扎着,倒是有些疼惜那张掉在地上的半张烧饼。

“古叔,他是谁?”

穿着红袄的女孩走到中年武师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唐苏的脸庞瞧着,唐苏被她瞧得小脸一红,立刻偏过了头。

“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乞儿而已,竟然也敢学人偷师!”

“你说谁没人养,你这刀疤脸才没人养,我爹娘活得好好的。要你来多嘴!”

听到被称作古叔的武师的话,唐苏迅速转过头,冲着他凶狠地说道。

唐苏最恨别人瞧不起他,说他没有父母,是个野娃子。即使是旬阳小镇那些小乞丐们也有父母,时时聚在一起欺负他。

杨钰儿立刻被唐苏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古叔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他的脸上确实有一道刀疤,这道刀疤是一次护镖时被一名劫镖的山贼留下的,不过那名山贼的脑袋却被他砍了下来。

“如果你有父母,那他二人在哪里?要是真有,也不会让你穿得这样破破烂烂地出来行乞。”

唐苏眼眶一红,不再理会古叔的嘲讽,倔强地转过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刀疤脸古叔将唐苏带到镖局的偏院,将他扔进了柴房。

“你就在里面好好呆上几天,到时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说完之后,古叔立刻重重关上了柴门,锁上了门。柴房里立刻变得昏暗下来,唐苏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脖子,忍不住走过去踹了那柴门一脚,而后走到干草堆上就地坐了下来。

“什么狗屁武师?”

唐苏不满地骂了一句,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气愤。

柴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显得很安静,唐苏开始变得有些无聊,四处打量着周围。

他突然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着八卦步的招式,脚上不自觉按照脑海中描绘的画面开始移动,瘦弱的身体在黑暗中迅速地移动着。

很快,唐苏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脚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影变换得也越来越快,令人难以捉摸。

时间就这样安静地一秒一秒流逝过去。

当窗外透进洁白的月光的时候,唐苏已经停下了动作,重新坐在了干草堆上。模拟八卦步的一番训练消耗了他许多的体力,现在他饿得前胸贴后腹,根本没有一丝力气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唐苏注意到窗外隐隐有人影闪动,那窗户缝中出现了一张小脸。

“我带了包子给你吃!”

窗户外传进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唐苏认出她就是自己在演武场上看到的那叫钰儿的女孩。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

尽管唐苏饿得肚子咕咕叫,他却下意识地撇过了头,不去看那钰儿那张脸庞,声音冷淡地回答道。

“包子我给你扔进去,你吃一点就不饿了,还有你放心,明天我就劝古叔叔把你放出去,他可听我的话了!”

她说完之后,就把装着包子的油纸从窗户夹缝里扔了进来,那张小脸很快从窗户外消失不见。

唐苏仍偏着头,仿佛被女孩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令他感到十分的难受。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看到窗外并没有了钰儿的身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地面那白白的馒头上面。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随后表情闪过一丝坚毅,迅速转过了头。

我才不会吃你的东西呢!

唐苏心中想到。

咕!

只是没过多久,他的肚子立刻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把我抓进来的是那刀疤脸家伙,跟那穿红袄的小女孩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她现在也不在,我就是去吃了那馒头也没人看到。

受着肚子的折磨,唐苏脑子里也不争气地想到。随着他想法的改变,他从干草堆上慢慢坐了起来,朝地上那油纸包走去。

等他打开了,那一个个大白包子立刻让唐苏食指大动,他马上抓起一个包子,很快往嘴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