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一杆将领纷纷痛骂李密乃是老狐狸,伏兵的地理位置如此隐蔽,却又与王伯当、邴元真等人的兵马互为犄角,若是王公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我们都小看了单雄信他们手中的那支新兵,贸然出击的话,恐怕就真的遭了李密的算计了云云!
王世充现在自然是一番得意,王玄怒阿谀奉承道:“如此更能说明天命在爹的手中,李密此番焉有不败之理?”虽然王玄怒的马屁味道十足,但在这个时代,天命二字在那些普通将领眼中还是很有分量的,故而纷纷附和,心中战意高昂。
王世充见此番自己儿子做的不错,天命一说更是让他心花怒放,呵呵笑道:“玄怒,此次出兵,你就领一营兵马随着为父吧!”
王玄怒自然一番欢喜,有什么比能在自己爹爹眼前有表现更好的事情呢?自己的大哥虽然被委以镇守洛阳的重任,但绝对比不上自己能在父亲面前表现来得实在。
王世充继续道:“今日军议,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是集中主力兵马先破其一路呢,还是将李密的两支大军一起端掉!”
听王世充问起这个,厅堂之中的众将登时如同炸了锅一样。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稳重的说:先攻其一路为好。我军虽然知晓了李密地打算,但是兵力比较起来,毕竟有些不足,还是应当集中起来,破了李密藏在山谷之中四万精锐,只要这只兵马被打残,单雄信手中的那支新兵也就不足为虑了!而胃口大的则说:如此良机,就应当将李密的两支兵马一网打尽。李密为人坚韧。又多狡诈,只要给他留下了一丝希望。他就有可能东山再起。因此,我们要一击就将其的信心全部打掉。如此才能将李密地地盘儿全盘接收!
王世充见众将都表了态,见王玄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说道:“玄怒你有什么话说?”
王玄怒被自己老爹问话,自然高兴了:“爹谁说我们手上兵马不足?偃师城中加上那些守城的新兵,足有六万有余,这次又是偷袭,兵力绰绰有余。只要命杨公卿对付单雄信的新兵,而我们则和赵天羽前后夹击李密的那支精锐兵马,李密这次必死无疑!”——未来的兵法大家啊!
王世充见自己的儿子能分析得如此得当,又符合自己的脾胃,顿时朗声说道:“玄怒真是深得为父之心啊!此番我按玄怒的方法兵分两路,将李密一网成擒!”
一个略显得有些懦懦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王公,如此一来,那偃师岂不是和空城一般了!这恐怕有些危险点儿吧!”
王世充定睛一看,原来是偃师的城防将军。他此时心情甚好,倒也不以为杵,放在平时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好过了。王世充两眼微眯,从中爆射出两道晶亮的光芒,刺地在场众将地头都禁不住低了下来,不敢与其对视。
“此番,乃是我与李密之最后一战,成败,在此一举!小小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空城之计古已有之,我王世充又岂敢让古人专美于前?”王世充的语气凝重,但又饱含自信。接着冷声道:“现在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现在你们都过去整顿好自己地部下,一刻钟后,即刻出发!”
当偃师约一万轻骑精锐,与五万新兵倾巢而出,而留在偃师的新兵则不足一万。战前干扰元帅向来是自古的大忌!杨公卿对于王世充的命令只得无声叹息,摔着六万大军先沿洛水北岸东行叁里,再改北上扑向离偃师只有二十馀星的瓦岗主力大军营地时,单雄信的新军刚开始在偃师北背靠邙山的数个山头布营设寨,忙个不休。
胜败之别,确只是一之差。假若让李密多一天的时间,兵将得到充份的休息,立稳阵脚,将会是另一个局面。而假若王世充不发出现在这道愚蠢的命令的话,那赵天羽也不能轻易的攻下偃师!
赵天羽已经接到了王世充的命令,令他全力攻打李密的伏兵,而他则率军功李密的后方。
曙光初现,宿鸟惊飞。平林山野雾气深浓,天地苍茫。赵天羽这支先锋部队,首先抵达林区的边沿,林外就是广达两里,阔达十馀里的长草原。
另一方王世充部队行动了不到一个时辰,王世充的大军便已经潜行至小谷外的山丘之下,王世充带领着三万余精锐人马翻过了小山丘,将兵马伏在了山丘之上,准备等赵天羽那边开打了之后,奇袭李密的后方。
“爹,赶了这么长的路,我们是不是让将士们歇息一会儿再进攻,反正看他们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起来!我们养精蓄锐之后,才好更好的杀敌啊!”王玄怒跟随着王世充在山坡之上窥视着谷中的营盘。他本为世家贵公子,虽挂着军职,但是却并不像王世充那般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从未受过苦。今夜这趟急行军,可算是把他给累惨了,腿都有些打哆嗦。
王玄怒本来是想换些爱兵如子一类的夸奖,再在这些将领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不料王世充反脸给了他一巴掌,低声骂道:“蠢材!用兵之道在于时机!战机稍纵即逝,你能保证他们醒来的时间吗?现在出击士兵虽然累一些,但是敌人更甚,正处于迷糊的状态,更容易取得战果!不知道你先前的计谋是怎么想出来的,现在明白吗?”王世充对自己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谁让王玄怒先前说出了王世充的‘心声’,而现在又犯了个低级错误。
“是,是!父亲所言甚是,是孩儿考虑的不周了!”王玄怒点头应和,不敢再触自己老爹的眉头。
赵天羽率领王世充的军队正面驰往李密藏军之处。红拂女与玲珑娇左右保护着他。至于赵天羽需不需要保护则另当别论。现在前方的敌人的旗帜和骑队,杂乱无章的涌现山头,显是因他们的突然攻至而手足无措,仓皇惊惧。
赵天羽自己明白现在己方大军养精蓄锐,士气如虹,若耽搁时间,只会令气势衰竭减弱,所以趁敌人此际阵脚未稳之时,挥军强攻,正深合兵法之旨。至于己方大军能活下来多少人则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万蹄齐发,轰鸣震天,喊杀声弥漫整个战场的惨烈气氛下,由三组各二千人组成的中军
先锋队伍,有组织地朝山丘上的敌人冲刺。前数排的骑士均手持长盾,另一手持枪,以挡挑敌人箭矢,后方的战士则弯弓搭箭,准备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赵天羽与两名美女在其余四千部队之中,紧随于后方,徐徐推进,支援强攻的前锋锐骑。为什么赵天羽不率军冲锋?那还用问吗?现在只是在消耗李密、王世充两方的兵马,自己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王世充望着山谷下两方开始交战的人马,冷声道,“擂鼓!骑兵准备随我冲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狞笑,心道:赵天羽现在还不是给我在卖命?
十六面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王军威势。
前方蓦地杀声震天,箭矢嗤嗤,待之已久的决战,终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刻。两方马蹄声同时响起,侧翼两军离林奔杀而出,分从东西两边斜坡冲往敌阵。
大战终全面展开。
后方,五千铁骑在王世充父子的亲自统带之下,呼啸着向山坡之下的营寨冲了下去。万蹄齐发,声若奔雷,喊杀之声震天响,金戈之气刹时弥漫了全场。五千铁骑如同夏季奔涌而下的山洪,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势不可挡。山丘本不甚高,不过二百米而已,又是从上往下冲锋,速度之快,那是不用说了,刹那间便奔驰到了山谷中,李密的营寨之前。
前方,赵天羽一声令下,二百多弓箭手一声发喊,点燃火箭,奔随而去。火箭在空中划出二百多道美丽灿烂得像元宵烟花的红芒,横过十多丈的上空,往瓦岗军后营投去。营帐纷纷火焚烧,射歪了的火箭也落到林叶丛中,劈啪火起。这种火油燃性极强,遇湿反增其烈,一点不受春浓的影响。
敌人那想得到还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皇间留守营地的疲兵登时乱成一团,溃不成军。而赵天羽一方士气如虹下,兼之敌方阵脚未稳,中军的叁队各以二千人组成的先锋军,像三条长蛇般疾如锐矢,快如雷电,狂如风雨的奔上山坡,破进敌阵。
王世充率领的五千精骑如同虎入羊群,根本就没有费太大的功夫,枪挑刀劈,砍杀的那叫一个顺手,即便是战阵经验不多的王玄怒,手中长枪下也刺死了十数个显得迷迷糊糊的瓦岗军,挣下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军功,口中嗷嗷叫着,显得颇为兴奋。此举倒是让王世充觉得颇为差异,因为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向显得文质彬彬,像一个文人多过像一个军人。
来到坡顶的李密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冲下斜坡拦截,希望杀退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重整阵脚后,再以优势兵力迎战。而此刻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李密毕竟是个高手,在赵天羽率领着铁骑冲锋的时候,便已经醒了。此时他自然明白自己已经中了赵天羽与王世充的计了。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挽回自己的颓势,故而只能暗暗地召集自己的心腹,以自己为□□。开始蓄积势力,待机而动。
此时王世充后续的步兵也已经到达,尾随在四面冲阵的骑兵后面,收拾那些漏网之鱼。王世充本是胡人,对骑兵的运用十分的熟稔。在他的指挥下迎战李密的骑兵队虽不住倒下,但由于不断有人补充,堪堪把己方骑队压得难作寸进,形成混战之局。正担心时,己方两翼的骑兵已从两边冲击敌人,登时令瓦岗军应接不暇,乱及全阵。
李密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倚为臂助的四万精锐大军,在稀里糊涂之中被王世充的人马如砍瓜切菜般杀了个七零八落,心中如同刀搅一般。一向注重形象的李密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儒雅。横眉倒竖。咬牙切齿,目光阴冷。在旁边的人看来。他简直在一瞬间成为了一只人形凶兽。
他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但看到自己的心血不住的被杀,先前中了赵天羽的‘摧心掌’顿时发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而与此同时还不停的提醒自己:“保持冷静,要保持冷静!我地实力还在王世充之上,我还有机会!”
李密阴冷地目光四处扫视着,观察着整个战场形势的变化。此时他的中军差不多算是全部毁了,四万大军,在短短地一刻钟之内竟然折了不下三成!当然,其中很多人都是在营帐之中被大火烧死的,否则,王世充地人马一时间也杀不了这么多。
王世充大笑道:“李密小儿中计了!谁能斩下他项上人头,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这三句话他运气送出,声震全场。
听到王世充的话,李密也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的李密又恢复了他那无敌统帅的气度,李密和他的近万亲兵终於动了,朝王世充的中军冲杀下来,擒贼先擒王,只要王世充死了自然能挽狂澜!
不过即便如此,此时场上王世充的人马也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自古以来从没有一处地方比战场更是现实和冷酷,败局若成,即使孙武复生,孔明再世,也回天乏力。
王世充对于自己取得的战果十分之满意,按照这种情况,恐怕要不了一个时辰,这里的战事就可以结束了。他自在的挥舞着手中上好的镔铁长枪,将一个个挡在他身前的瓦岗军士兵高高的挑飞,他十分的喜欢这种感觉。当他再一次的将长枪刺入一名瓦岗军士兵的心脏,并将其远远的掷飞出去之时,忽然前方响起了一声大吼,“王世充小儿,拿命来!”
在王世充身边充当护卫小兵的寇仲见到来人武功极高,不再自己之下,心道:“此刻我动手必定有很多人注意,正好李密一方来了个高手,若是此人杀不了王世充,那自己在给他一刀了解了他!”心念于此,策马追着一个瓦岗小兵杀去,一个呼吸之间已经离开王世充身边二十丈有余。
来人乃是李密千辛万苦请出山来的南海派的老祖宗晁公措,此人一身武学修为之高,天下间可以比拟者实在是有限。他出山,固然是因为李密的祖上对其有恩,但更重要的是他看好李密在天下群雄之中的优势,认为李密可为天下之主。若非一直被‘天刀宋缺’压着,他早已将南海派的势力扩展到中原大地。
晁公措虽然不敌‘天刀宋缺’但怎么说都是成名数十年的先天级别高手,倚仗着自己的功力深厚远在王世充之上,按照李密的安排出手偷袭。
王世充正志得意满,乍闻一个如滚雷一般的声音响起,一道惊天剑芒破空□□,威势之盛,他一眼就看出自己万难抵挡。连忙将长枪一振,将枪上的那名瓦岗军士兵甩向了剑芒。接着有接连挑起了三个瓦岗军士兵,甩了出去,而后更是将手中的长枪,用足了劲力,掷向了来袭的那道身影。自己则飞身而起,向后急退。
王世充虽然亦是从万军阵中,生死场上滚出来的人物,但是他对自己的命却是看的比什么都重,一点儿风险都不愿意承受。他明白,既有如此高手在此,那定然是李密在附近了,此时他已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追杀些小兵,做些乐子他自然是乐意,但是让他再和李密拼命,他却是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