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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逼宫】


两天后,王世充布置完偃师之事后,便匆匆的回到的洛阳,赵天羽则出城相迎。刚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胃外,其他人都是便装儒服。当中一人赫然是欧阳希夷。

欧阳希夷乃成名数十年的高手,在江湖上辈份极高,与大儒王通及王世充交情甚笃,不过多年来已不问世事,想不到竟会出来助王世充争天下。

除欧阳希夷外,另有两男一女,特别引起了赵天羽的注意。

女的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在一大群男子之中,身形娇小玲珑的她极为惹人注目。

那个青年女子,虽然身形极其娇小玲珑,却有一种出奇的成熟。有一种袖珍型的完美女人那种感觉。乍一看去,她的神情出奇的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别有股冷艳的韵味。

她有一种让男人很具有挑战性的冲动,她越有那种凛然不可冒犯的孤傲,就越能令人安中兴起那种假若能破开这个另类美人表面那重保护自己的屏障,那不知又会何种表情的感觉。突破这种冷美人,是天下男人最大的挑战,也是最大的成就。

赵天羽已经猜到她是谁了,除了玲珑娇之外,谁还有她那种一看就可以在别人掌心翩翩起舞的体形。赵天羽见她淡漠地向自己点点头,微微一笑,再放了个电眼作回礼。

另两个是一老一少。

老的身材矮胖,身穿道袍,手持敷陈,眼耳口鼻都朝肥脸的中央挤聚,看着本该惹笑,可是他半眯的细眼芒光烁闪,隐隐透出一种狠辣无情的味道,却绝无半分滑稽的感觉。他也算是一个高手,所以赵天羽多看了两眼。

少的是个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身形雄伟,虽比不上徐子陵的高挺俊拔,却是脸容古朴,肤黑有若古铜,身体更是扎实无不,自有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他的武器是背上的双啄,一种古怪又威力极是凌厉的兵器。那个壮汉没有正式向赵天羽见礼,神色颇是清淡。赵天羽也没有跟他很亲热地打招呼,只是微拱手见礼,甚至连一句淡淡的说话也没说。

众人之中,除老叫花子般的名宿前辈欧阳希夷外,众人中亦是以这三人武功最高,直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欧阳希夷的目光落在赵天羽身上,锐目掠过,却不说话,只是捋须而乐。

王世充此时已急步迎上,呵呵笑道:“得诸位及时赶来,我王世充还有何惧哉。”接着王世充将天羽介绍给众人,特别强调了赵天羽与懂淑妮之间那种关系。

欧阳希夷等纷纷还礼谦让。

其中一名武将道:“蒙秋已依尚书吩咐,做好一切安排。”

赵天羽一听才知道此人乃朗奉外王世充另一心腹大将宋蒙秋。虽然之前听说过多次,不过真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微用心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容貌极是丑陋,都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人物,而且脸上挂着矫揉和过分夸张了的忠义神情,给人带着一副假面具的感觉。

此时王世充听了那个宋蒙秋的禀报之后,点点头,向赵天羽介绍其余众人认识,那玲珑女子当然名如其人就是玲珑娇,赵天羽虽然一早知道,不过也装摸做样感叹一番,惹得玲珑小美人给了他一个白眼。想必是那之前的‘电眼’误事。

胖道人则是可风道长,赵天羽知道可风的底细,但现在只是将他记在心底。其他则是来自不同门派的名家高手。那个与赵天羽淡然无话的壮汉叫陈长林,两个又各自微拱手见礼,皆相对无语。其他几人则是来自不同门派的名家高手,他们就不同了,只要是名气稍大的,赵天羽不吝啬的一人送一定高帽。

那些被赵天羽送与高帽的人则大多数心中记住了这个‘识趣、有礼’的汉王。

对于王世充最后介绍的那名大将,徐子陵更是多看了两眼。

此人身高颇高,只比身材修长的徐子陵稍稍矮小半个头,他生了一张马脸,还留着一撮山羊须,两眼闪闪有神,显得内外兼修的高手。赵天羽一看,心中已有了数,果然王世充给他介绍道:“天羽来,这是朗奉将军,我不在时,洛阳的事都由他及宋蒙秋将军两人负责。”

“原来是朗将军。”赵天羽向那个马脸的朗奉点点头,笑道:“久仰,久仰。”

那个马脸的朗奉城府极深,脸上喜怒毫不动于色,但是却热烈的给赵天羽拱手回礼,赵天羽离开目光之前,发现他与王世充作了一个极速的眼神交流,不由心中嘿然一笑。

王世充在与各位客套几句后,又拍拍赵天羽的肩头,收敛笑容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宫去见那个小昏君,看看独孤峰到底要耍什么花样。我们今天迫一迫他,等他先自己慌乱点手脚,也好布置我们的大事。”

王世充偕赵天羽与一众将领及名家高手飞身上马,在近千亲卫的护从下通过皇城,朝北面的宫城驰去。沿途尽是甲胃鲜明的兵士,显见皇城的控制权已全落入王世充军的手中。

赵天羽微一打量,发现拱卫皇城的士兵甲铠鲜明武器统一齐整,如果不是稍稍欠缺一点沙场归来的嗜血和杀意,单看个人的能力及训练的程度,那也是一支精兵。看来王世充为了谋逆日后,也曾在这些人的身上花过不少银子,相信训练也颇有下过一番功夫才对。

皇城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则天门位于南墙正中,南对端门,北对玄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蹄音轰鸣下,整个皇城也似在晃动起来。

赵天羽策骑于王世充左方,另一边就是欧阳希夷,前方由朗奉率三十骑开道,声势浩荡。

则天门此时已清楚可见,门分两重,深达二十许步,左右连阙,被宽约十八步的城墙相接,城关高达十二丈,气象庄肃,令人望之生畏。

此时则天门中门大开,但连半个门卫的影子都看不到,一派违反常理的教人莫测高深。

王世充神态从容,一边策骑,一边向赵天羽道:“则天门内尚有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乾阳殿,乃为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专设。杨侗那家伙平时绝不到那里去。”

赵天羽道:“宫城的守卫怎么一个都不见?”

后面不知谁接口道:“看是都给吓跑了。”却没有人为此话发笑。

王世充沉声道:“独孤峰辖下的禁卫共分翊卫、骑卫、武卫、屯卫、御卫、侯卫等共十二卫,每卫约五百人,总兵力超过五千,实力不可轻侮。兼有坚城可守,以独孤峰的性格,绝不会不战而退,我们定要小心一点。”

众人轰然应喏,声震皇城。

转瞬先头部队已抵则天门前,正要长驱直进时,一人负手油然步出门外,大笑道:“尚书大人如此兵逼皇城,未知所为何事。”

一人负手,施施然而出,信庭阔步,顾盼自豪的一人独自于千人之众而来。王世充这一边虽有千人之众,可是那人身上的气势也不稍逊。他龙行虎步,双目如电,迫视众人,毫不畏惧,王世充及他的前任皇城精锐在那人的眼中有如土鸡瓦狗一般。

自宫城天门里出来的那人长得与孤独策至少有七八分相像,且年纪在外表看来像只差几岁,不但没有一丝的苍老,还比孤独策更有一种成熟的魅力,异常英俊的相貌更有一种大家之主的威武。但观其身上那种视王世充及千人之众无物的恢宏气势,则谁都推想他就是孤独阀之主孤独峰。

这一个人看上去是个令人一眼可知的野心家,是个枭雄,他绝对会是要毁掉别人时毫不容情的人,宁他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他,说得就是这一种人。他此时虽然满脸笑意,但目光如电,里面总带着一种杀气腾腾的样子。

众人勒马停定,前方开路兵将知机的散往两旁,好让主子能和对方在没有阻隔的情况下对话。

王世充哈哈一笑道:“独孤总管言重了,近日风声鹤唳,听说有不少人要取我王世充项上人头,我王世充又一向贪生怕死,所以出入都要央人保护,这才多带几个人来;怎估得到会招来‘兵逼宫城’的大罪?万望峰兄不要阻挡着宫门,让我进宫谒见皇泰主面禀军情,否则说不定会使王某怀疑峰兄已策动兵变,胁持了皇泰主,迫得我要挥军攻城,那时对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王世充这番话连消带打,任谁都难以招架。不过独孤峰亦非善男信女,只看他一人独挡宫门,摆出一副高不可测的格局,即可见一斑。

独孤峰踏前一步,好整以暇的微笑道:“世充兄的欲加之罪才真的厉害,独孤峰怎担当得起。最好笑是我独孤峰本是诚心诚意,又见尚书大人忽然班师回朝,故特来迎迓,岂知竟给郑国公你误会了。”他这一番话中从“世充兄”、“尚书大人”到“郑国公”,共换了三个名称,当然绝无半点诚意,还有种使人难以捉摸其心态,且冷嘲热讽,不把王世充看在眼内的意味。

赵天羽本来不想管王世充的闲事,可是现在实在不是他王世充说话的时候。因为此刻谁最先发言,那谁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分,对方只有一人,王世充如果还急急开口责问,那就太洛迹了。

赵天羽哑然失笑道:“孤独前辈此文正好,尚书大人闻朝中又奸佞宵小陷害,所以回师表明清白正身。独孤先生与尚书大人相识相交,必知尚书大人之冤情,万望独孤大人也在当今皇上面前代为正言。有独孤将军如此一言,则皇上安心,尚书大人也感激,独孤阀主如果不想士兵们继续激愤而喧,还请尽快通报皇上,以免真的把皇上给吵醒了!”

独孤峰刚才言之有物,一番话从“世充兄”到“尚书大人”再到“郑国公”换了三个称呼。可是赵天羽口才更绝,他几句话连打带消,足足回敬了独孤峰五个不同的称呼。从独孤前辈到独孤先生,再到独孤大人和独孤将军,最后到独孤阀主那句称呼一处,不但王世充笑得跟烧熟了的猪头似的,就连那个冷傲的玲珑美人,也情不自禁多看了赵天羽几眼。

独孤峰意带轻蔑地瞅了赵天羽一眼,皮肉不动地阴恻恻笑道:“这位年青哥儿脸生得很,不知何时成了尚书大人的发言人?”

王世充也是厉害,淡然自若道:“这位乃是击退宇文化及反贼的赵天羽,江湖人称‘无痕公子’,目前江都由他代为掌理,等到皇上成年之时,天羽他自然会将江都还给皇上。”

独孤峰愕然半晌,才道:“原来是‘无痕公子’赵天羽,难怪这般能说会道。江都之事多谢公子的援手,但汉王之称,当要皇上亲口……”

王世充截断他道:“这正是本官要见皇泰主的其中一个原因,独孤总管是否仍要拦着宫门呢?”

独孤峰哈哈一笑道:“怎会呢!怎会呢!尚书大人请!”说完竟退往门旁,作出恭请内进的夸张姿态。

王世充愣然对着赵天羽看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作何种反应。深长的城门口,就像可吞噬任何闯进去的人的无底深洞……

欧阳希夷呵呵一笑,拍马而出道:“便让老夫作个开路小卒吧!”

赵天羽凑往王世充耳边道:“硬闯乃下下之策!现在我们已经赢了头一丈,还是先行回去的好。”

王世充正拿不定主意,闻言忙以一阵大笑拖延时间,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欧阳希夷处回到他身上时,才故作好整以暇的道:“看来时间尚早,皇泰主该尚未离开他那张龙床,有独孤兄给本官说项,看来本官不必多此一举地入禀皇上,惊扰圣驾了。”

王世充说完一抽马鞭,掉头便走,再没瞧独孤峰半眼。赵天羽等忙紧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