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馆里,灯影迷蒙,美人如歌。
小蛮偶尔没事的时候,也会望着窗外淡淡地出神,那个人他还好吗?他会不会也像自己想他一样想自己?
扬州城很繁华,朝云会馆很热闹,但小蛮的心思更热闹。
甚至拥挤不堪。
来来往往全是他的影子。
杨阔的影子。
夜已深沉。
春寒料峭。
杨阔却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影电视网络肥皂剧的时代,人最需要的便是平静。
此时此刻,杨阔只想好好的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清净,前生太苦,活得太累,他希望在这个世界里安安静静地过好每一天,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和幸福。
屋外有月光满地。
有虫鸣啁啁。
有流水潺潺。
有松涛阵阵。
没过一会儿,杨阔就睡着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每天早晨醒来,他都感觉浑身元气满满,神清气爽。
只是这个夜晚有点长。
春日昭昭。
可春夜漫漫啊。
午夜时分,杨阔又醒过来一次。
耳中传来的依旧是流水松涛和虫鸣阵阵,可突然,他的耳膜里窜入一个异样的声音,那声音跟流水虫鸣都不一样,却更像一只老鼠突然掉入了草丛。
但老鼠肯定弄不出这么沉重的声响,难道,难道是山中的老虎或者豹子窜入了家中?
想到这个,杨阔觉得很有可能,这是公元六世纪的中国古代,到处山林繁茂,四处凶猛野兽横行,小蛮之前也告诉过他,晚上睡觉一定要记得关好门窗,因为后山经常虎豹出没。
杨阔天生胆子巨大,他从来没有见过野生的老虎豹子,况且,听刚刚那个异样的声音也不太像老虎豹子,反而更像身材轻灵的其它野兽。
比如山猫。
比如野鹿。
比如白狐。
想到白狐的时候,杨阔心中突然想起曾经看过那么多影视剧里关于狐仙的故事,它们是一种神奇的生灵,修道千年,便会幻化人形,然后便会来到人间,跟它们喜欢的男人相爱相恋。
难道今夜造访他的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
杨阔悄然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往刚刚传出异样声音的杂物间走去,顺手还摸起他一直准备在床头的一根笔直的木棍。
木棍在手,杨阔的信心更多了几分,就算有野兽闯入,他也可以力求自保。
“啪嗒——”
杨阔在黑暗中突然打着了火折子。
火光瞬间就照亮了原本窄陋的杂物间,杂物间其实也就一点稻草干柴,所以放眼望去,眼前一切一览无遗。
“你是谁?”
一个声音突然从火光照耀处的柴禾堆里响起,声音颤抖,满是惊惶之色。
“你是谁?”
杨阔也被吓了一跳,原来不是山猫,而是一个人?!
“这是我家,你又是谁?”
杨阔问道。
杨阔很快便适应了黑暗,他看见对面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躺在干柴禾堆上,他的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身旁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剑,他的一只手支着身子,看着突然出现的杨阔,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惶,同时他的手也迅速摸向了身旁的那把明晃晃的长剑。
“你家?”
黑衣人看着杨阔,脸上神色明显不信。
“前辈,你别乱来,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也是临时借来暂住的!”
杨阔看见黑衣人摸向长剑的手,连忙解释道。他拍过那么多武侠影视剧,知道眼前的黑衣人莫不是江洋大盗,而且武功高强,会使暗器?
“嗯——”
黑衣人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心里掂了掂他的份量,暗想他应该对自己没有伤害力,所以他伸向腰间的手也就停了下来。
“前辈您受伤了?”
杨阔一看黑衣人脸色苍白,血迹斑斑,浑身颤抖,心下便知了一个大概。
“嗯,你家里可有治伤药?”
黑衣人看着杨阔,脸上的神色瞬间转为痛苦不堪。
“没有,我刚搬来此处,家中并无准备药草,前辈,我看您身上有伤口在流血,我们先要止血,您等等,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杨阔说完,飞快地跑出屋子。
“你回来!”
就在杨阔跑出屋子的时候,身后还传来黑衣人压抑的低沉的呼喝。
但杨阔已经假装听不到了。
跑到屋外,沿着山坡一直往前奔跑,一直跑到气喘吁吁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浑身是血?
还有那把明晃晃的长剑?
杨阔想起刚才的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要不是自己反应机灵,此刻只怕还在危险之中,他知道,此时是隋朝的开皇年间,南方的江南地区才刚刚平定,南陈陈叔宝的政权也才灭亡不久,地区动荡应该还有,各路反抗势力肯定此起彼伏,而大乱的世道,社会治安肯定不会如太平盛世那般清平。
难道他是飞贼?
流寇?
响马?
甚至是被朝廷通缉的通缉犯?
杨阔摇了摇头,想要摈弃心中的这些纷乱的杂念。
课一想起那个人他受伤那么严重,流血那么多,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死去,如果自己不救他,也许他难以活过今晚。
可自己要去救他吗?
他和他,素昧平生,无恩无仇,就算自己不救他,也不会有什么罪孽吧?
杨阔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安慰自己。
可万一他死了呢?
万一他是个好人呢?比如救人水火的侠客?劫富济贫的草莽英雄?
在这个时代里,这种人物不是经常出现的吗?
杨阔感觉非常的焦灼,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对于身受重伤的人来讲,时间就是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