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城帅营大帐之中,各将领的战甲都是血渍斑斑残缺不全,垂头丧气的坐在帐中闷不出声,安静得连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杨延昭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下的将领,刚刚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沉默……
“父帅。”杨宗保掀开大帐的门帘走了进来,道:“刚刚孩儿在城墙上观察到辽军又在准备攻城的器械。”
大帐中一切还是那么的安静,只不过众人惊恐的目光都集到了杨宗保的身上。
杨宗保似乎从大家的眼中读懂了什么,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由于是雪上加霜。
沉默……
“我希望大家还能记得今日在此帐中所留下的豪言壮语——誓与遂城共存亡。”杨延昭又打破了沉静的氛围道。
帐中所有人都把头埋得更深,之前的豪言壮语与现在落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
陆天巡视了遂城所有的兵营之后,无奈的走上了城墙,死死看着城外的辽军军营。
刺骨的北风吹得城墙上的破烂的军旗猎猎作响,城墙上的守兵木纳的三三两两齐在一起取暖,完全没有了士兵应该有的精神模样。
“陆兄弟,如果我猜的不错,辽军会在下半夜前来攻城。”郴遵勖忽然开了口。
下半夜是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再加上遂城现在的士气,辽军这次是想不废一兵一卒取得遂城,之前过于低估了遂城防守的力量,才导致损兵折将。
“现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遂城了。”陆天叹气道。
“不如我们连夜突围。”郴遵勖道。
“遂城的将士怎么办?遂城的百姓怎么办?”陆天反问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受皇命保护陆兄弟,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遵勖也只能以死谢罪了。”郴遵勖道。
“陆大哥。”杨宗保匆匆跑来,道:“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宗保,杨将军他们商议的如何了?”陆天问道。
“唉!”杨宗保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士气底落,父帅他也想不出办法。陆大哥你想办法帮帮父帅吧。”
二十万大军对现在只剩下的千余守兵来说,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退敌?可能吗?
只求能在死的时候不那很痛苦才好。
“陆大哥,我们回营吧,这里好冷。”杨宗保见陆天陷于了沉思,实然又一阵寒风吹来,不禁缩了下身子道。
“怕是要变天了。”郴遵勖望了望黑漆漆天空道。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都冰冻三尺了。啊!我得去让父帅安排给各营分发被褥给将士们保暖。”杨宗保一惊一乍的说完便丢下陆天走了。
“被褥?”陆天看着杨宗保远去的身影,疑惑的问道:“郴兄,真的会有这么冷吗?”
“当然了,我都有亲身体会。”郴遵勖惊讶的看着陆天道,奇怪陆天身为宋人竟然不知道大宋的天气情况,九月下雪霜冻说来就来了,何况这里还是北方。
“我问的是今日?”陆天道。
“我看八九不离十。”郴遵勖回道。
“确定?”陆天追问道。
“确定。”郴遵勖不解的回道。
“哈哈,真是天注我也!”陆天仰天大笑。
“陆兄弟。”郴遵勖傻傻的看着陆天,大敌当前莫非他被吓疯了。
“有办法了!”陆天惊喜的喊了一声,便向帅营大帐跑去,留下一脸疑惑的郴遵勖。
杨延昭一人坐在大帐正中,双手不停的搓着面颊,颓废的神情已让人无法想象他曾经是位勇猛的汉子,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军甲,还以为是那里来的饥民。
“杨将军。”陆天掀帘而进,兴奋道。
杨延昭收起面颊上的双手,抬起头用无神的眼睛麻木的看着陆天,丝毫没有感受到陆天兴奋的感染。
“杨将军我想到退敌之策了。”陆天高兴的说道。
“呃,什么?”杨延昭无神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显得炯炯有神,不敢相信陆天刚刚说的。
“我想到能解遂城之危的办法了。”陆天又大声的重复道。
“真的吗?”杨延昭这次听得是真真切切,在也安奈不住,突然起身冲到陆天向前,抓住陆天的双臂问道。
陆天探过身去在杨延昭耳边细语了几声,收住身子面带笑容看着杨延昭。
“哎呀!”杨延昭双手重重的拍着陆天的肩膀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陆贤侄你能来遂城真是杨叔之福,是遂城将士与百姓的福气,真是太感谢你了。”
杨延昭激动的语无论次,没有什么比能听到这个消息更令人振奋,杨延昭一摆之前的困扰,显得格外的精神。
“杨将军,我希望你能把全城的士兵和百姓都集合起来,我有话要讲。”陆天看着杨延昭的又恢复了信心,也替他高兴,话说到此,又怕杨延昭误会自己要与他争功,训话这类的事情平时都是主帅才做的,便解释道:“杨将军别误会,我只是想向大家说清楚我的退敌之法,最后还要杨将军指挥调遣。如果此方法能够成功,也都是杨将军的功劳,我也是按杨将军的御敌方略行事。”
陆天把话说的很清楚,杨延昭一听就明白了,久久的拉着陆天的手道:“陆贤侄,杨叔真不知应该怎么感谢你,此功劳杨叔不会一人独占,如果没有贤侄杨叔只怕要葬身于此了。”
杨延昭身为遂城最高统帅,如退敌后功劳全都是别人的,自己又有何颜面身据要职,就算皇帝看在杨家世代忠心护国,不忍贬之,但是朝中可有很多人都惦记着这个职位。
……
“各位将士,各位父老兄弟,我叫陆天是皇帝派来的安抚使,现在把你们招集起来,是因为我与杨将军商议出能使辽军退兵的方法,这个方法如果有大家的协助,辽军就奈何不了我们遂城,遂城最终会安然无事的度过此次劫难。”陆天站在高处,借着火把的光芒,看着下面的士兵和百姓,激动的喊道。
“开什么玩笑,就剩下这几个人,还能抵挡辽军几十万大军。”
“守也是死,不守也是死,还不如等死算了。”
“真的能打退辽军吗?”
“或许吧!”
“我看没希望。”
下面的百姓已被辽军吓破了胆,大多都认为台上说话的将军在说大话。
前面千余将士很多都听得起了神,兵事无常,说不定还真能有办法打退辽军,所以也都慢慢的恢复了些许士气,虽然看起来不能和以前相比,但是绝对比刚刚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陆天见百姓中对自己的讲话都不太感冒,又道:“你们希望你们和你们的儿孙成为辽人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吗?当你们和你们的儿孙生活在辽人的皮鞭之下时,你们还会为没有努力抵抗侵略而感到后悔吗?死亡有上千种上万种方法,所以并死亡并不可怕,但是怎么死才能不被后人耻笑,这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就算是死亡我们应该感到骄傲。但是,我和杨将军的办法,让大家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孙后代能够堂堂正正做个宋人,大家为什么不试一试,既然大家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试一试吗?你们说你们敢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