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被宋真宗关进天牢的消息原本是封锁的,宫内闲杂人等也是严禁外传,宫中能知道关于此消息的也只在极少数。
然而总有个别在宫内有眼线的太臣能得到消息,身为参知政事(副宰相)的王钦若便是其中一个。
王钦若自幼父母早亡,被舅舅抚养成人,宋太宗时考中进甲科在亳州任官,后因在毫州做出了些成绩被宋真宗看中调到京城升为判三司。
在三司时有次同僚无意间对王钦若讲起税收催缴的事,自五代起到如今,全国百姓因战乱逃亡拖欠下很多的钱粮,虽然一直在催缴,但始终上缴不了,老百姓实在是太贫困了负担不起,同僚本想自己上书请圣上将这笔钱粮减免。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钦若心中暗喜,认为这是桩邀功请赏的好事,便连夜命人核算好这笔拖欠钱粮的总数和减免成数。第二日,即以他个人名义抢先上奏给宋真宗。宋真宗一见奏报大惊,便问王钦若:“这件事难道先帝不知道吗?”王钦若厚颜从容回道:“先帝本来就知道的,只是他有意把它留给陛下来处理,以收天下人心。”宋真宗听了大喜,即日下令减免钱粮一千多万担,并释放囚犯数千余人。
从此,宋真宗对王钦若更为器重,召为翰林学士,又授左谏议大夫、参加知政事(副宰相),真可谓一步登天,减税赋之事虽然是对天下百姓有利,但却是王钦若抢别人之功,其做法非君子所为,也让其显露出阴险本性。
王钦若此人本身很有才识,只不过其做人太过奸邪险伪,因其个子矮小,颈部因为长了个瘿瘤(现俗称甲状腺肿瘤),人送外号“瘿相”。这个称号除其本意又有第二重含义,王钦若已身为宰相,本应该协助皇帝治理好国家,而他却常常拍皇帝的马屁蛊惑皇帝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尽管朝中忠义之士看不下去站出来反对,但王钦若把皇帝拍的舒舒服服的,皇帝自然也不太理会别人的进言。他又常说是别人嫉妒他才招至如此,所以才有“瘿相”的称号一语双关。
王钦若得到宫内线报陆天被皇帝关进了天牢,急忙邀请丁谓前来商议,之前陆天下江南时断了自己的财路又折了自己小舅子的官职,有仇有怨的,原本眼看陆天是皇帝跟向的红人明着动不了手,现在可是天牢的囚犯动动脑子应该也能让陆天在天牢过不上好日子。
一般讲关进天牢的人,都是触犯到皇家或有关国家的重罪,基本上是不可能出来的,大多最后的下场只有死,很少有特例,很少并不是没有,所以王钦若对于冒犯自己的人还是想下些阴招,就算死也不能让得罪自己的人痛痛快快的死。
“王大人这么急找下官所谓何事?”丁谓收到王钦若的信报便赶到王府,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到了客厅,上前道。
“丁大人,来,坐下说。看茶。”王钦若在位子上没有起身,只是稍动了动屁股,伸手指着宾位道。
“王大人是不是和陆天有关系?”丁谓一落座便猜测问道,早在来的路上丁谓就在想早朝时寇准在朝堂上提陆天的名字,惹得宋真宗大怒,想必王钦若找自己应该和此事有些关系。
王钦若并没有直接回答,对着客厅门口侯着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家仆退下道:“是,老爷。”
等家仆离开后王钦若将身子伏在桌上轻声道:“据可靠消息陆天被圣上关进了天牢。”
“呃?”丁谓心得甚为得意,被他给猜得八九不离十,奸笑道:“如此正好,免得他又给圣上出些馊主意,难为我们这下做臣子的。”
“好是好,不过……”王钦若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似乎有些顾虑。
“王大人有话直说,如有用得上丁某地方,丁某必效犬马之劳。”丁谓见王钦若欲言又止,心里也知道王钦若的意思,就是怕自己队伍没站好,便向王钦若表了个忠心,示意咱们俩是一条船上的人。
虽然和王钦若年龄相仿,但是王钦若现在是参知政事,丁谓却还在三司混,不过正因为在三司这个肥差里面任职,才使得王钦若愿意与他交往,而且交往还很深,两人加在一起也没少干什么贪污受贿的事来。
王钦若等的就是丁谓的这句话,听到顿时大悦,稍后又担忧道:“虽说陆天被关进天牢,我本不应该再操心这事,但是宫内也只传出他与寿昌公主关联才惹祸上身,如果真是出了某种大事,应该不会这么安静,我怕这种事要看圣上心情,说不定那天直就给放出来了。”
“应该不会吧,据我所知关进天牢的人其罪名都非同寻常,我看陆天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还请王大人放宽心些才是。”丁谓自以为很了解天牢的情况安慰道。
“但愿如此。”王钦若表情显得有些担忧,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一口,放下茶杯探问道:“听说你有个外甥在刑部任职?”
“其实就是一个牢头,平时也没有什么油头,天天还跟我闹想换到三司地方,王大人你……”丁谓正摇头叹气这个外甥,忽然明白过来王钦若的意思。
“如果真能出些力,前途无量啊。”王钦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王大人的意思是……”丁谓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
“哈哈,丁大人喝茶,这可是圣上御赐的龙团,世间少有啊。”王钦若大笑着伸手请道。
丁谓知道王钦若是向自己示意,能得到皇帝御赐龙团茶,可不是那么简单,也只有皇帝的宠臣才有机会。自己官职和王钦若比起来那是底了很多,以后自己也有很多地方需要王钦若相助,看来这件事还是得卖点力才行,只不过刑部和天牢虽然表面是看都是关犯人的地方,其实有很大的区别,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外甥有没有能力办好些事。
“龙团果非凡品,自上次在王大人处有幸品过一回,现喝什么茶都觉得清淡无味啊。”丁谓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感慨道。
“上次圣上赐了几团,自己不敢一人独享,只有在贵宾上门时才拿出来共饮。不过此物难得,等下次圣上再赐时,定送于丁大人。”王钦若听出了丁谓的意思,想借机敲诈龙团茶,要不是有事相求鬼才会拿龙团出来让你喝,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便找了个借口给推脱了。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丁谓抬手谢道,虽然知道王钦若是的借口,也只得笑脸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