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军师吴用来到宋江房内,汇报事情经过。
宋江听吴用汇报完毕,沉吟多时道“大刀关胜确是猛将,此去必然得胜,军师选拨得当,辛苦了”
吴用道“只怕那关胜新降,未得其心,此去还需派一大将随后接应啊”
宋江道“军师多虑了吧,关胜此刻除了梁山还能去到哪里?”
吴用道“古人云防患于未然也”
宋江默然。
“关将军”,却是喽啰打水回来,见关胜在帐外徘徊,忙上前道。
吴用听得门外声响忙出帐来看,见识关胜,不由得一愣道“原来是关将军,不去校场点齐兵马,却到这里为何?”
“军师,关胜已点齐兵马特来向公明哥哥辞行,聆听公明哥哥教诲,只是未得通报是以在帐外等候”关胜赶忙抱拳施礼。
“原来如此,关将军快请”吴用忙上前一步,拉起关胜的手,且随我进来。
“关胜兄弟日后但凡有事尽管来找宋江,我们兄弟之间义薄云天,正要坦诚相待,何时还需喽啰禀报”宋江见是关胜挣扎着就要起床。
关胜连忙上前几步,扶宋江从新躺好,“哥哥,有恙在身切勿多动,万一有个闪失,关胜万死难辞其咎”
关胜又向宋江禀告兵马之事,宋江侧耳倾听,不住点头夸赞关胜,果然是武侯关圣后人,名不虚传。
关胜谦虚道“临行之际,还望公明哥哥教我”
“宋江乃区区小吏,怎么敢妄言兵马之事,只是此行乃是远征,远离梁山,支援不便,还请关将军多加小心。”
关胜拱手施礼道“关胜此去定不忘哥哥教诲,早晚谨慎行事”
宋江又对吴用说道“还需多挑选精兵良将,粮草辎重也要准备充分”
一番寒暄不再细说。
关胜辞了众头领率军出发不提。
众位头领各回大寨,吴用悄悄拉了拉卢俊义的衣袖,小声道“员外且到公明哥哥处一叙”
二人脱离大队,来到宋江房内。
宋江此刻也正焦急地等着吴用。
“军师,那关胜如何反应?”宋江见吴用、卢俊义联袂而来,急切问道。
“观那关胜神色无样,似不曾听得我们的讲话”吴用迟疑道。“只是如此以来,即便不想派兵,也得派兵了”
卢俊义左右看看,疑惑到“哥哥与军师打的什么哑谜?卢某可是一头雾水啊”
军师吴用轻轻摇了下羽扇,将经过说了一遍。
卢俊义急切道“既是如此,何不换将?”
宋江与吴用对视一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这个时候如果突然变卦,不让关胜前去,换做他人,只怕关胜心灰意冷,甚至生出其他是非,坏了梁山情义。说白了就是宋江、吴用为了维护有情有义的高大形象,不得不这样做。
换句话说这就是偶像的包袱,也是做偶像必须付出的代价。
见卢俊义有此一问,两人心里都是暗笑,卢俊义有勇无谋之辈也。
卢俊义又问,“如此如何挽救?”
宋江说道“此事怕是要有劳员外了?”
卢俊义慌忙抱拳道“卢某新近入伙,何德何能敢担此大任?还请哥哥另选良将”
“哎,员外哪里话来,你河北玉麒麟的名号早已威震江湖,岂能妄自菲薄。再说你我兄弟聚义梁山,讲的是一个义字,说的是一个情字,又何来新旧之分?”吴用轻摇羽扇劝道。
“卢员外切莫推辞”宋江也在床上挣扎坐起来劝道。
......
“也罢,既然哥哥看得起卢某,卢某且莽撞一回,倘若不成,以后还请哥哥再派别人,另外哥哥还得多派些老人帮助卢某。”
第二天,宋江强拖着病体来到忠义堂,在中间交椅上坐定,上垂手坐了玉麒麟卢俊义,下垂手坐的是智多星军师吴用。众家兄弟两旁依次坐定。
宋江环视一下众人,咳嗽一声,缓声说道“前日,宋江惊闻铁牛兄弟战死,伤心之间,旧疮复发,以致不能理事,这些日子多亏卢员外和吴军师料理事务,这才使得梁山运转无虞。谁料那蔡京老贼围剿我梁山之心不死,已命凌州团练使征剿我梁山,不得已这才令关胜头领前往问罪。但军师昨夜夜观天象,关头领此行有难,宋江欲亲领众家兄弟前往接应。”
众人忙到,哥哥贵体欠安,不易劳师远征,愿替哥哥前往接应。
玉麒麟卢俊义也走下台来,向宋江躬身抱拳道“卢某得哥哥及众家兄弟搭救上得梁山,未有寸功,卢俊义愿领一支人马前往接应。”
宋江微微一笑道“众家兄弟安静,且由卢员外辛苦一遭吧”
卢俊义大喜道“谢谢哥哥信任”
宋江便令林冲、杨志、鲁智深、花荣、公孙胜等随同卢俊义前往。
听得点将的众人忙上前听令。未听得将令的却是懊恼不已。
宋江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虽然铁牛兄弟死的蹊跷,但我宋公明相信此时绝对不是花荣贤弟所为,大家以为如何?”宋江前日一直卧病在床,未能理事,对花荣之事也未处理,今日借此机会,便欲替花荣洗清冤屈。
众人见宋江都这样说了,纷纷附和道“绝对不是花荣兄弟所为”
“对,我们相信花荣兄弟”
“花荣兄弟没有射杀铁牛的理由”。
......
至于凶手究竟是谁,有何阴谋,查明之后我宋江必手刃凶手,以慰铁牛在天之灵。宋江咬牙切齿地说,由于激动牵动伤口,不由得咳了起来。
吴用见宋江有些劳累,站起来说道“众位兄弟安静,今日卢员外初次出征,按照惯例当祭奠大旗,以祝卢员外凯旋。前些日此拿得李固、贾氏奸夫**还未曾发落,今朝刚好用来祭奠帅旗。”
当下有喽啰拖来二人,将李固绑在左边将军柱上,贾氏绑在右边将军柱上。
宋江道:“这二人罪恶深重,险些坏了卢员外的性命,请员外随意发落。以解心头之恨”
卢俊义手拿短刀,来到李固跟前,大骂贱奴李固,我卢某待你不薄,救你性命不说,还托以重任,命你掌管卢府一应事务,你这厮却恩将仇报,当下丢了短刀,抡起胳膊便给李固来了个大嘴巴子,那李固脸立刻肿起了五道。卢俊义越想越气,不由得左右开弓,再看那李固已是面目全非。然后重重一拳打在胸口,打断肋骨,李固已是气绝身亡。
要说卢俊义为啥不割腹剜心,凌迟处死。原来卢俊义直到此刻还未亲手杀过一人,对于血腥的场面还无法忍受,即便是这样,卢俊义看看面目全非的李固和沾满血迹的拳头,依然是胃部忍不住一阵痉挛,只得弯腰猛喘大气加以掩饰。众人还以为卢俊义太过气愤,不由得出言安慰。
卢俊义喘罢多时,平缓了一下情绪,来到贾氏面前,那贾氏本是一柔弱女子,连日来饱受折磨,已然不成人样,此刻见卢俊义活活打死了李固,早已吓傻一般。
卢俊义见得此景,不由心中一软,想起往日夫妻情分,原本这贾氏极守妇道,与卢俊义也是颇为恩爱,奈何以前那卢俊义乃是粗狂之人,丝毫不懂女儿情怀,以致冷落佳人,即便如此这贾氏也处处维护。那日吴用去赚卢俊义,这贾氏还曾真心劝谏,结果遭到卢俊义的呵斥。后来李固又用卑鄙手段逼得贾氏就范,那贾氏见事无转圜余地,为求活命,这才不得不从。
有人说了,古代妇人不是守节重于性命吗?一旦失节便以死自证清白。其实在北宋时期,思想开明,社会主流思想还是以保命大于失节为主。靖康之难后皇族贵妇多受金人侮辱,少有殉节,南宋朝廷深感其辱这才逐渐转变观念。
当下,卢俊义便不忍再下狠手,转身向宋江施礼道“这妇人原也是个可怜之人,卢某以前对她倒是多有亏欠,后来想必也是受那李固蛊惑、胁迫,卢某想放她一条生路,生死有命,由她自生自灭去吧”
众人皆是一愣。
宋江道“卢员外真是胸襟宽广,真是大豪杰也!”当下应允。
“真是便宜了这**”
“卢员外,有情有义真豪杰啊”
众人一波马屁赞歌纷纷献给卢俊义。
那吴用暗自着急,却也无计可施。本来想送卢俊义一个人情,由卢俊义亲手结果这二人性命,一来做个顺水人情,二来绝了后患,以免李固吐露是自己收买胁迫他的事情。没想到卢俊义居然心胸如此宽广,轻易饶恕了贾氏,这倒是自己始料不及的。这江湖人士只讲快意恩仇,不讲道理。吴用不懂这江湖豪侠的心思,自己也无法引导掌控大家的情绪。好在李固已死,贾氏即便知道,应该也只之甚少,事已至此只能再想他法。
卢俊义点齐兵马,就要起行。
宋江自然不能远送,军师吴用带领众头领一直送到山下。中间吴用抽得机会给那花荣递了眼色,远远指了指押在后边的贾氏,做了个了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