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昱微微一笑。
“江氏没有什么亏待我的,只是,江总自己做了什么,您总不会忘记,我也不想多说。总之,如果江氏仍旧认定要我来做这个联系人,我也一定会尽力做好,只是我绝不会到江氏坐班。而如果江总认为我这样的工作态度会影响到两家公司的合作,那么江总也可以另选您认为合适的人选。我想,这个选择是在适合不过的了,江总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
小染一鼓作气,她镇定了又镇定的昂首看着江昱,连眼皮都几乎没有眨的把这些话,一口气的说完,不给自己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话说完,就听到周围一阵阵的抽吸声,还有廖婉的一声怒斥,“林沐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染心肝一颤,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廖婉惹毛了,可是她现在却不能妥协,否则,就真的前功尽弃了。既然方才和廖婉的协商没有任何的结果,那么她就只能赌一把了,是死是活,就看江昱怎么说了,她是已经尽力的了。
“呵呵。”
她看到江昱歪过头去,捂着嘴偷偷的笑着,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料,怎么也忍不住的样子。
不可否认,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是十分迷人的。
只是,这一笑和现在剑拔弩张的场景,实在是不太搭调。
“江总。”廖婉略含怯意的看着他,声音低低的,有些犹豫。
“咳。”江昱轻咳一声,这才回过脸来,一张俊逸的面容大概是因着强忍的笑意,而有些变形,看得小染心里极不舒坦。
“你这话,倒像是在指责我什么,矫情的很。嗯???,这倒是要让我好好想想了。难道,是因为你的座位安排的离我不够近,显示不出我对这项目的重视。还是说昨晚让你做的项目准备太难了,让你陪我一起晚下班让你不高兴了。或者说,是你的脚不方便,在责怪我昨天没把你送上楼??,到底是哪一个原因呢,还是,另有其他?”江昱托着下巴,状似冥思苦想。
“江昱!”她厉声喝道,一张小脸早已涨的通红,他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林沐染!”廖婉蹙眉,沉着声不好当着江昱的面斥责她,但也不能放任她的无礼。毕竟,眼前这个可是不能得罪的主。
她眼角瞟到廖婉的紧张,一口气在心口起伏不停,忍了又忍,终还是慢慢的平静下来,可一双小手,仍旧紧握成拳。
不要跟这种人计较,否则自掉身价!小染安慰自己,平息怒气。
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一道道灼眼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紧接着,三三两两的同事眼神交汇,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她知道他们在谈论方才江昱说的话,可是,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这是,让她在公司丢尽颜面,不得不跟着他去江氏“避难”吗!
恶毒,实在是恶毒的很!
小染咬着唇,刚刚消去些的怒色又用了上来,一张脸黑了又绿,变幻多彩。
“江总,刚才我的提议,可是考虑好了?”小染一仰头,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毫无惧意。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不境地,也没有婉转的余地,倒不如直来直去的问出个答案的好。
江昱收敛了些笑意,似乎是为了配合小染现在的样子,也佯装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拇指抵在下颚,摩挲了好一阵,才带着些羞涩的看向小染,“你刚才的提议,归纳的简单一点,我只要重点就好。”
小染立即就有种想吐血打人的冲动,她深呼吸,深呼吸,用好不容易认为平静的声音,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个选择,第一,我继续做项目联系人,但不在江氏上班。如果江总不能接受的话,可以有第二个选择,更换联系人。江总认为哪个更符合您的要求?”
“哪个都不好!”
在小染说完话的瞬间,江昱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冷然的答复,让小染怔了神。
江昱站直了身子,立在她的面前,颀长的身姿遮住她头顶的灯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迫而来,这就是身居高位者所拥有的,无法抗拒的气势吗?
“既然已经接手,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难道还要让别人替你收拾剩下的烂摊子不成!”他用近乎冷酷的声音回答她,让人无地自容。
她恍惚了,甚至有一种想要妥协的冲动,自卑的认为自己已经是败者。
她倔强的咬着嘴唇,低垂的眼前泛起了氤氲,她只是想避开他,离他远远地,难道这个愿望,就这么难以实现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斥责她,她并不是要给别人添麻烦,只想远离是非而已。
痛彻心骨,彷徨无助,便是她此时的心情。
然而,下一刻,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头顶,轻柔的摩挲着她的秀发,暖暖的还带着干爽的阳光的味道。
“你实在,太任性了,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唉唉的叹着气,眉宇间,却包含着宠溺的味道。她虽低着头,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能从周围人的抽吸中,想想他此刻的非同寻常。
但,他哪里会无缘无故的对她这么关心,这般暧昧,定是有所图谋。
经历了这么多,小染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她翻手成掌,手臂一挥,“啪”的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她突然的反抗,让江昱来不及应对,手臂僵停在半空中,修长的手指还保持着,抚摸她发间的姿势,空落落的,连风都不曾在指间停留。
他们站的很近,她仍旧低垂着头,散下的长发遮掩住她的脸颊,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总说笑了,我们在谈公事,也还请江总自重!”
她虽话说的冷绝,但不可否认,在打开他手臂的那一刻,随着温暖的消失,她竟会有些不舍。心底深处,隐隐的,隐隐的,有些贪恋那种,如阳光般的温暖。
只可惜,带着温暖的这个人,是江昱!
“哼。”是温柔的无奈。
“好,我公私分明。我还是那个答案――不行,我就认定你了,只能是你,别的人不行,不去江氏也不行。”
一本正经的说完这些话,他笑了笑,严谨的神色缓和下来,俊逸的脸庞洋溢着丝丝柔和。
“你逃不开我的。”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到。暖暖的鼻息,钻进她的耳蜗,流连忘返。
她的脸上,顿时飞上一层嫣红,惊恐与惊讶,交织缠绕。
江昱扬起唇角,被小染打开的手,收了回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淬不及防,身子已然投入了他的怀抱,双臂抓着他的衣衫,险险稳住,才安然站好。
她用力去推,却耐不过他的禁锢,只做了徒劳。
他低下头,撩起她耳边的垂发,借机,近乎咬着她的耳垂,低低的,带着诱,惑的声音传来,“他们都看着呢,别闹。”
她的脸,烧的更红了。
“你到底想怎样?”她紧攥着他的衣衫,急问。
“陪我吃早餐,然后回公司。”他直起身来,像个半大的孩子,撒娇一样的说道,“昨晚熬夜做事了,累得很,一早就来找你,还没吃早饭呢。就当是嘉奖,你也该陪我一起吃个早饭吧。”
“好!”她咬着牙,一狠心答应了他。
还是先和他离开这里再说吧,否则,真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原本计划好的一切,怎么从他出现开始,就偏离了原定的轨道了呢。
这下,可要怎么办才好。
“那就快点走吧,我饿得很呢。”
话说着,他弯身,就将她打横抱起,自是不顾旁人的呀声连连,圆润眼珠。昂扬阔步的,抱着小染走出宏远。嗯,这样才比较潇洒,而且,能更快的吃到早餐。
小染看着对面,正用餐巾擦拭嘴角的男人,在平静的音乐中,她原本怒涨的火气,也平静了不少。
望着窗外步履匆匆的人群,她突然发现,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副流动的画卷,而她,只是站在画外,欣赏的人。那般悠闲自得,平静淡然。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江昱把餐巾仍在桌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早晨的阳光,并不炙热,透过楼宇林立的间隙,投射在他们的窗前,明媚安好。
看到江昱已经吃完,她没有闲心陪他继续在这耗着,“江总,早饭既然已经吃完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她拎着包,就要起身。
身子还没站定,一只手,就已经被江昱拉住,“急什么,再坐会儿。”
他的手,刚劲有力,拉着她不肯松懈一丝力道。虽然此时,在二楼用餐的人,只有他们两人,她仍然不想在公众场合和他有什么争执,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太逾越。
“江总还有什么事吗?”她把包放在双膝上,复又坐下,但,看起来,仍旧是随时就会起身离去的样子。
江昱送开她的手,仰头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眉眼已闭,双臂环抱在胸前,“陪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他懒懒的,像是用鼻音哼出的声音。
好大一会儿,也不再出声。
竟像是真的睡了。
他说昨晚熬夜,似乎并不是说谎,两圈黑黑的眼圈,就是最有力的证明。早晨在办公室里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有发觉,此时看来,闭上眼睛,掩去一双明眸的面容,异常疲倦。
他,居然在她的面前,安然入睡。
每天上班下班,规律的生活,她并没有机会拼命地工作过,自然不知道熬整夜是什么味道。但,她也曾看到夏成泽一连几夜的加班,辛苦的让她都觉得心疼。
他也是很辛苦的吧。
小染想着,那一刻,心突然变得柔软。
不过只是霎那,她为自己的怜悯而自责,对于这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来说,真的有必要施与同情吗!
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