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林小姐的办公桌了。”
小染僵直的站在桌前,蹙眉探问,“这里??”
“是这里。”那女人扶着小染坐软硬适中的椅子上,从桌角把那摞文件夹挪了过来,“这是与这次和宏远合作的项目有关的文件,林小姐可以看一看。”
类似的文件,廖婉也曾给过小染一份,不过放在公司没有带出来,这里既然有现成的,倒也方便了小染。她打开文件夹,一张张的粗略翻了翻,不禁感叹江氏果然是大公司,准备的资料可真是十分完善,很多都是她想也不曾想过的地方。
那女人看小染已经准备要工作,于是退到一边,对小染道,“林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嗯,好,谢谢你。呃,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小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歌。”
江歌走后,小染一直紧绷的心弦才忽的松了下来,现在在江氏的内部,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记者拍到些什么了吧。可是,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她不只是一个联络人么,为什么要像江昱的助理一样,守在他的门口,这是不是,太不像话了些。
她的对面,玻璃门内,就是聂榕的办公桌,坐在这里,可以看到聂榕桌上的名牌,清晰地写着聂榕的名字。
眼睛瞟了眼手机,一看竟到了这会儿了,小染立即打了个电话回公司,接电话的是向晴,她得知小染已经安全到了江氏之后,一想到上午门外紧逼的记者,好不容易刚松下口气,又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昱少让你在江氏坐班。”
“是啊,所以我才想问你怎么办。”小染弯着腰躲在桌子下,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怎么办,怎办么才好???”向晴急了。
因为她多多少少也知道江昱和小染之间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之前,曾在蓝魅时,江昱把小染关在包间里的那次,天知道他们现在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会发生些什么,那些花花大少,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得,最后吃亏倒霉的,只有他们自己。
“向晴,你说,让廖婉帮忙说情,就说我还是在自己公司方便些,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天到江氏处理公务,但不用在这坐班。”
“小染,不是我打击你,”向晴有些为难的道,“你也看到昱少来公司那会儿,连王总都对他毕恭毕敬,你觉得廖婉有可能帮你说这个情吗,我觉得,他们好像都巴不得要把你送过去呢,只要昱少喜欢。”
一句话,把小染的希望悉数浇灭。
向晴的话,让小染想起昨日在江氏时,廖婉和王总的举动,虽然他们的所为并不像向晴说的这么明显,却也差不多了,“可我,还是想试试。”小染无力的道。
挂断和向晴的电话,小染就拨通了廖婉办公室的电话,听到小染说江昱要让她留在江氏坐班,廖婉装作没听出小染的为难,思量一下,便道“江总这么做也是对你,你脚受了伤,来回走动毕竟不方便,倒不如就去江氏上班,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电话或者邮件和你联系,这样也可以表达我们公司对这次项目的重视。”
“可是?”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廖婉沉着声,不庸别人质疑她的决定。
“没,没有了。”小染下意识的连忙回答,廖婉很满意的挂上了电话。
只有小染还拿着手机,一阵阵的忙音犹在耳边徘徊,小染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她手脚冰冷,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虽然她事先也知道廖婉那里并不一定能行得通,可当她真的拒绝了她,小染才不甘心的放弃了离开的想法。
可这真的是廖婉吗?虽然小染和廖婉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但从初见到现在,她一直认为廖婉并不是那种十分功利的女人,甚至她认为她是一个难得的,靠实力说话的人。
之前,向晴还说过,廖婉曾拒绝过瑞少,并且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来,那时小染以为,廖婉是与众不同的,可如今,她却把她推到了江昱的身边,不顾她的感受。
小染心事重重的,她虽然看起来一直翻文件,可却是入眼不入心。
她不想呆在江氏,更不想守在江昱的身边,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让她草木皆兵。这一层楼,太过安静了,而其他的人,都离她太远了,唯一离她的近的聂榕,却没有来上班。
小染时刻提防着江昱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在这种近乎与别人隔离的房间里,小染无法像之前一样和他淡然相处。她害怕,和她独处在房间里,这会让她想起在蓝魅的种种,不堪回忆的经历。
看看时间,还要等很久才能下班。
这一会儿,聂榕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聂榕不在,她的电话自然是没人敢私自去接的。
看到电话,小染才忽然想起,说好要给夏成泽回电话的。
小染把手机握在手心,偷偷地朝江昱办公室的门看了看,没有动静。她走动不方便,又不想被别人看到在打私人电话,只好竖起打开一个文件夹,躲在后面,拨通夏成泽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小染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是江昱!
她心里一慌,连忙挂断电话,放平文件夹,把手机压在文件夹下,装作很认真的在看文件。江昱呼的使了力的把门打开,他先是往聂榕的位置上看去,看到没有人,这才恍然想起,他下午放了聂榕的假。
“江歌。”江昱蹙眉冲着不远处叫嚷,“煮杯咖啡。”
眼神掠过小染的位子,微微的惊疑忽闪而过,而后了然的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就是那一瞥,江昱正巧对上小染慌乱垂下的眼眸,看到她游离不定的眼神,江昱顿时来了兴致,他双臂抱在胸前,斜靠在门上,眼睛定定的盯着小染。
小染的心口,像是揣着一只兔子一般,砰砰乱跳。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罢了,没什么好紧张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憋在胸口,紧咬的唇已经传来些许的疼痛,依旧无法让她成功的转移注意力。
站在那里的江昱,带给她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小染的脑海里,不断地循环着这句话,她不过是想打个电话,又没犯什么过错,江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想到这,小染低垂的眸色渐渐平缓下来,锁住的鼻息也轻轻地吐出,还未彻底放松下来,一阵手机铃声伴着震动的“嗡嗡”声,从文件夹下面传了出来。刚刚想要放松下来的小染,此时,此刻,神经又突然紧绷起来。
她双手按着文件夹,没有先去看手机,反倒是抬起头来看向靠在门边上的江昱。见他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看向小染。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虽然声音设置的并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办公楼层里十分刺耳。
小染咬着唇拨开文件夹,一看,果然是夏成泽打来的,应该是刚才小染响了他电话,立即又挂断,所以夏成泽才打来的吧。接通还是挂断呢,小染正犹豫着,一抬头,却见江昱呶呶下巴,示意小染可以接听。
但是他,却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不是说她的手机铃声很吵的么?
现在这是想做什么,偷听电话?
小染鄙视的想。
如果现在挂断电话,或者挪到一边去接听,都是显得小染做贼心虚了。无奈,小染只好按下接通键,转动椅子背对着江昱,用手捂着嘴,低头小声道,“喂,成泽。”
“哦,刚才有点事,离开了一下,没带着手机?”
“成泽,我?”小染想起打他电话的初衷,心情不免低落了许多,她不知应该怎么开口,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或者,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提,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小染顿了顿,慌乱的解释着,“我没事,你听错了,真的没事,我好好地啊。”
小染干笑着掩饰,她差点就忘记了,这是在江氏,在江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她有再重要的事,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出口。
小染把已经到了嘴边的事情,又憋回心里,小染拿着电话,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问,“成泽,今天还加班吗,能不能早点回家?”
电话那端的夏成泽“嗯???”了好一会儿,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差不多能准时下班。”他紧接着回道,“要不,我请个假,早点去接你下班吧,不然你下班早,自己怎么回家。”
“不,不用!”小染紧张的手脚并用,受伤的脚刚触到地面,又“咝”的收了回来。如果让夏成泽知道她现在在江氏,那误会岂不是越来越大了,还是晚些再说吧。
“我自己回家就行了,这有向晴呢,她会帮忙的。而且现在好很多了,没这么严重,真的。”她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夏成泽的好心,并且让这个谎言听起来,十分值得相信。
“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夏成泽嘱咐着。
“好,我晓得了。”小染捂着心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小染耷拉着脑袋,转过身来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江昱还在这里,她只顾着撒谎,却一下子将这个正主抛到脑后。
为什么她做坏事的时候,总被他看到!
“哼!”
小染看到江昱邪魅的勾起唇角,冷哼的音调,让她遍体通寒。他仍旧抱着双臂,微微眯起的双眸冷冷的注视着她,让她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
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谎言,又是一个谎言!”
犯错是小染,可现在她却不肯在江昱面前低头,毕竟,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人,就是他!她撒谎,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他才是罪魁祸首。
小染挺直了腰板,抬起头来,硬生生的对上了江昱的眼睛。她要告诉他,一切都是因为他,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
看到那种坚定不移的,有些许愤恨的眼神,江昱有一霎那的吃惊,不过稍瞬即逝,连带着一身的阴冷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精眸回转,对小染意味不明的浅浅的笑了笑,转身就回了办公室。
在门合上的那霎那,小染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般的软软的瘫在椅子上。唉,和江昱这样的人斗法,可真是太耗费精力了,如果每天来这么一遭,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江氏了。
一想到刚才的电话,小染双手抓着头发,下巴无力的抵在桌子上,烦躁不已。这些乱七八糟的,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的事,她到底要怎么处理才能算是圆满呢。
“林小姐,你怎么了?”
“嗯?”小染一抬头,才闻到空气中一股子咖啡的味道,原来是江歌刚给江昱送了咖啡出来。
“我没事,呵呵,没事。”小染赶忙理顺头发,捡起文件夹,讪笑着,正襟危坐起来。
“林小姐,刚才江总说,等下想听听林小姐对这次合作项目的想法,请林小姐准备好后去找江总。”江歌微笑着将江昱的话做了最完美的转达,说完,她潇洒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呆怔的小染,茫然无措。
虽然来江氏之前她也做过许多准备,但毕竟还有很多不足,加之方才看到的江氏的资料,小染才知道她欠缺的还有很多很多,如果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一些建设性的想法来,毕竟不太现实。如今,只能将之前准备的资料,和江氏拿给她的资料整合之后,好好思考应该怎么说给江昱听才是。
可是?,小染低头一看江歌送来的资料,天哪,这么多,应该先从哪里看起才好呢。
一想到江昱那个意味不明的浅笑,小染就头皮发麻,虽然她也想过,这可能是江昱故意给她找的麻烦,可为了证明江昱曾经对她能力的怀疑是错误的,小染硬是逼着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别的事情,一心扑在这些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