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山走后,马思远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杨建军看着马思远欲言又止。r
吕涛、柳林、李刚、小手冰冰凉几个一起跑了来。r
马思远对杨建军说:“老建,明天就要走了,让他们陪你在深圳好好玩一玩。”杨建军问马思远为什么不去?马思远说,他这里有个同学,要去同学那儿一趟。杨建军奇怪怎么没听说?马思远说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吕涛问用不用人陪着?马思远不用,说陪好杨建军比什么都好。r
杨建军让一伙人陪着像个身份人一样转去了。马思远打了个电话给李小宇。李小宇开着车拉着石芸和玉儿来了。马思远狠狠心说:“今天我请客,每人照着五百元钱花。”李小宇说:“那图的什么?有那钱还不如给石芸呢。”马思远说:“两码子事儿,吃饭能报销。”李小宇听后牙齿都要笑脱了,说:“你可真笨,发票还不是有的是嘛!”马思远很奇怪地问:“哪有,那东西是随便能开出来的吗?”玉儿说:“马大哥可真是个老实人。大街上就有卖的,哪个省的都有,随便一划拉一大把。”马思远惊讶道:“是吗?”摇头苦笑,“他妈的,是有点傻。”r
小梅沙的风光真不错。石芸第一次见到大海很兴奋,在沙滩上东寻西找捡了个让海水冲刷得已经发白了的螺壳拿给马思远看。马思远点着她脑门笑着说:“这东西我们那里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石芸问:“双湾是个什么样子?”眼睛里满是憧憬。马思远不想让她有过多的想法,便说:“也没什么,海边的城市都差不多。双湾是个小地方,冷清得很。”石芸脸上挂着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唉,什么样子有啥子用呢?”马思远不忍让石芸伤感,就说:“那可难说哟。”后面的话就咽了回去,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石芸轻轻地摇了摇头。马思远让她摇得心绪很乱,天哪,这将如何是好?r
挑了家海鲜馆,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落地窗正对着大海。马思远对李小宇说:“小宇,今天咱们放权,让她姐妹去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玉儿很高兴,拉着石芸到海鲜池子点菜去了。r
喝茶吸烟,李小宇说:“大哥,咱们认识虽然才刚刚几天,但却像老朋友一样。明天你要走了,兄弟我心里还真恋恋不舍。”r
马思远深深吸了口烟又缓缓吐了出来,望着远处的大海说:“小宇啊,我心里空荡荡的。你说,这人如果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哪也别去,是不是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恼?”r
没用李小宇回答接着他又说:“不来深圳不知道,来了还真是吓了一跳。妈的,深圳对我的触动太大了。不对,应该说是强烈的震撼。我干过记者,接触过社会的各个层面,自认为很了解社会。来了两趟深圳,却让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社会有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特别是这些经济活动的实际运作,那更是闻所未闻。你不知道,徐万山是我们系统的老典型,过去我对他常年在外抛家舍业还有几分敬佩。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狗屁!是乐不思蜀。老徐刚从日本回来,去日本又是怎样活动的呢?我看也玄。不会好到哪去……不说他,说多了没用。”r
大概是想起李小宇不认识徐万山。手指着正在点菜的石芸和玉儿,“就说眼前吧。如果我是来学习考察,肯定是不会有这个场面。这种场面是怎么来的呢?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人的思想品质问题。我想,这是某项或是某种特定的经济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的产生,有其历史的渊源和现实存在的必然……”r
石芸和玉儿已经点完菜回来了,奇怪地看着马思远演说。这多天,马思远一直是嘻嘻哈哈的,从未如此认真过。认真得像个思想家。r
马思远依旧滔滔不绝:“我想干巴巴的经济活动是不会对人产生强烈的刺激和巨大吸引力的。只有这红枝绿叶的衬托,才能激发起人们对经济利益的不懈追求。我说的红枝绿叶不单是指她们,而是泛指消费,一切消费。换句话说吧,是各种各样的消费刺激了人们对利益追求的主观能动。说实话小宇,我是个机关的小干部,不亲身体会,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子。我每月工资不足一百二十元,也就是一盘菜的钱。这在我们双湾很正常的。不过是我还当个小头头,比一般百姓强一点。机关来客陪吃陪喝那是常事。我们吃饭,向来是嘴一抹签字走人,从来就没见过掏出大把票子交饭钱的,更别是那些没单没据的小费。双湾有一家商业性舞厅,我从没踏进半步。不是没机会,是从没想过。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耳闻目睹亲身体会让我目瞪口呆,经济活动原来是五彩缤纷极为丰富的一种游戏。现在游戏刚刚开始,我就退场了。妈的,我还是这场游戏的主要导演之一。你知道吗小宇,这合同签了,订金交了,还得拿钱买货呀,钱从哪里来?二百万的订金还是我去要的。货款呢?恐怕还是我的事。你说我冤不冤?我冤,冤死大天了。可又能怎样呢?总不能一脚把人家踹下去,自己粉墨登场吧。”说完,两只眼珠子瞪得圆圆地瞄着李小宇。r
李小宇听明白了不少。马思远不是在发神经,而是目前思维极度混乱。现在只要有人在他纷乱的思路中轻轻一挑,就抽出个头来。像茫茫夜海中迷航的船只,急需一个灯塔指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