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湘的公司设在一幢大厦的十楼,占据了整整一层。在深圳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如此大的办公场所是很能说明问题的。r
吕湘的办公室很大，像个小会议室。写字台比双人床还大一圈，上面摆着一台微机。r
这玩意儿很新潮，双湾市供销社有两台。一台用于打文件，一台编制报表，配有两名专门的操作员，还都是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呢。r
张主任对此很重视。上次办公会上，张主任说要在全市的供销系统普及。要求各县市区供销社、市直各公司都要购置，连起网来，坐在市社机关的办公室里随手一敲，各种情况一目了然。张主任站得高看得远，说这是个趋势！要求机关的全体工作人员早动手、争主动，积极学微机!争取两年内，在全市率先实行网络化管理。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r
见马思远很关注桌上的微机，吕湘便告知说，这东西是从香港带过来的，公司每个部门都有一台。r
谈判很顺利。马思远没来的时候，他们先后就接触了好几次。再谈，也没有什么新东西，仍是费用问题。r
马思远第一次参加这么重大的商务活动，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他抱定了一个宗旨：严格按事前的工作分工来办。于是坐在那里喝茶吸烟认真听，很少说活，但脑袋却一直没闲着。他想，这有什么难的呢？既然是费用，那就算一下账不就清楚了吗？该多少是多少，车辆总是要报关的，国家难道没有一个统一的报关费标准吗？他搞不明白却又不好问，隐隐地总是感觉吕湘和徐万山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是什么呢？百思不解。再一想，管他的呢，市社分工很明确，徐万山是行家里手，自已一个大外行操得哪门子闲心。想明白了，也就放下心来。r
谈判是在会议室举行的。马思远起初心思都放在业务上，不曾留意周围的环境。此时，徐、吕二人在绕圈子，说一些几乎是与业务无关的问题。他不想听也懒得听，眼睛便四处打量，发现山墙面上赫然耸立着香海大酒店彩绘效果图，便仔细端详。这图他听李刚说过是一位香港大师级人物的手笔。r
图很现代，也很抽象，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r
吕湘见马思远关注效果图便把话题转了过来。场上沉闷的气氛也随之活跃许多。r
夏德志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抓住了便充分发挥。本来吗，联络双方的感情是他的职责！r
夏德志率先离座近距离欣赏起来，口中还不停地说好。好在哪里？恐怕他自已也不晓得，总之，就是一个好字。r
吕湘找到了新的话题也很高兴，便与马思远谈香海大酒店的策划与建设，谈双湾市的市容市貌，由此又扩展到经济与政治，然后再延伸到几个颇有名气的省、市，乃至中央高层错综复杂的背景关系。基本上是吕湘讲，马思远他们听。特别是吕湘说高层背景如数家珍，大都是马思远闻所未闻。吕湘的形象也就由清晰变模糊，由模糊变得更清晰了。r
夏德志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时不时地孩子似的提几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吕湘不厌其烦地为他释疑解惑。潜意识中，马思远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怎么就和演话剧一样？是不是吕湘还有些潜台词没说?潜台词又是些什么呢？该不会是：“哼，一群傻货！”r
已近十二点钟了。吕湘打电话招来一位女白领让准备盒饭，说吃了接着谈。马思远肃然起敬！特区就是不一样！若在双湾市，午饭肯定又回到酒桌上，下午又什么也不用干了。r
吃完盒饭拉开架式刚要谈，吕湘接了个电话，是去办公室接的。回来后，满脸歉意对马思远说很对不起了，市里有关领导让他去汇报工作，让马上去。他征询马思远的意见是不是让李大龙接着谈？r
主角都卸妆了，还唱的哪门子戏？马思远说算了吧。吕湘便让李大龙和吕涛陪马思远去锦绣中华看一看。吕湘与马思远等人客客气气地握了手，夹着小枕头似的手包匆匆地走了。r
徐万山又自由活动去了。李大龙也让一个电话叫走了，走时对马思远说晚饭时见。小手冰冰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