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湾通往广州的飞机，三扒拉两划拉就钻上了天。双湾是个小地方，没有直通深圳的航班。r
马思远第一次坐飞机觉得很新鲜。飞机起飞那一刻，发动机突然加速的轰鸣还真把他吓了一跳。但飞起来，四平八稳的又让他感到一丝遗憾，这玩意没有人说的那么刺激，不颠不颤的比轿车都稳当，像间房子。r
万里晴空，一块云彩丝儿也没有，视野极是开阔。r
在这么高的天空中下望，生平还是头一次。马思远歪着脖子透过机窗朝下看，高山、流水、城市、田野象当兵的用的沙盘，缓缓从窗口划过……r
马思远是个文人出身，他突然领悟到“鸟瞰”这词的真正含意。只是鸟的眼睛长在脑袋的两边，人的眼睛长在前边，位置不同，感受难免有失偏颇。为了确切地体验一下，马思远把脖子努力地扭了扭，歪头斜眼地朝外瞅，坐在身边的杨建军用手碰了碰他问：“喂，歪头斜脑的干什么？”“鸟瞰哪！”马思远很兴奋地回答，头也没回仍沉醉在鸟瞰中。r
杨建军和马思远同岁，宣教科干事，很有才气，就是脾气倔，加上时运不佳，至今还是个大头兵。人倒是挺义气，马思远和他很谈得来，有事无事杨建军总到马思远办公室去坐坐，吹吹牛，发发牢骚，拿马思远当哥们儿，马思远自然也觉着大家是哥们儿了。偶尔，俩人还猫在办公室里杀两把。r
这次市社要派人到深圳考察，杨建军想去，找到马思远，马思远向张主任举荐。张主任问，能行吗？马思远说，人精明着呢。再说，稳当点的都当头头，谁能抽出身？还能让那些找不着北的孩子去？就数他了，反正宣教科的事儿可有可无可多可少，张主任也就同意了，杨建军也就跟着来了。r
杨建军瞅着马思远很是滑稽的表情笑道：“马头儿，我觉着你这人真逗，奇里古怪的。”r
杨建军向来称呼马思远是马头儿。马头就马头吧，只要不是马屁股就行，马思远不计较，也就应了。关系近一点的也都跟着这么叫。r
马思远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杨建军说：“我说老建呀，你这人吃亏就吃亏在把什么都当真事儿，哪有那么多真事？要是有真事，这趟美差能临到你头上？你说你去有什么用？别说你了，我去屁用也没有。咱们懂什么？别看你给职工上课时哇哇啦啦瞎叫唤，其实屁也不通。别说去考察这么大的买卖，说难听点，摆个小摊卖小菜咱俩都找不着北。为什么咱们能去？告诉你吧，一个个的精着嘞。夏大炮请我去带队，是为了花钱方便。张主任为什么让我去，是因那趟东欧观光没有我的份儿，这叫西瓜没轮到你给你个枣吃。这枣本来就一个，我厚着脸皮多要一个送给你了，懂吗？其实呀，这趟美差就储运公司的老徐该去，他懂行。”说到这，马思远若有所思地停了停，然后很认真地对杨建军说：“我说老建哪，去了别管懂不懂，眼珠子可要瞪大点，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像是要出点什么事。假如要出，事儿还不会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