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人都走光了。王明问用不用他开车？马思远说不用,送到了,司机就回去。马思远对王明比较满意,这小子办事越来越牢靠。r
院子里没人了,马思远出了门,坐进车里等。夏德志、李刚、杨建军先后从楼里跑了出来上了车。马思远吩咐了一句,“龙凤酒家。”车便开出了大院。r
马思远领着一伙人到了龙凤酒家,周子书在门口等着他。一见面,周子书就给了一锤,笑着骂道：“操,你小子回来也不报个到。不是文山请客,我他妈的都不伺候你。”r
周子书随意地和杨建军等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俩人勾肩搭背地去了听涛阁。r
一进门,有人就说：“你小子屁大个官,架子却不小,还他妈的遥控指挥。”r
马思远一看,文山挺胸叠肚背着手站在桌子边上骂。r
双湾人就是这样,一见面骂上几句表示亲热。马思远把嘴咧开,眼都笑眯成一条缝,伸手要和文山礼貌一下。有人从旁边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朝下按,“快,老实交代,你小子放了几炮？”r
马思远听声就知道是姚建。刚才这家伙躲在门后,进门时没瞧见。姚建也是同学。这家伙运气好,年纪刚刚三十出头就任了市工商局副局长,是同学里的佼佼者。r
马思远弯着腰笑道：“一炮,就一炮。我一炮就打到窑姐腚上去了。”r
姚建松了手说：“打驴没成还让驴子踢了一脚。这驴屁眼里就是没个好话。”r
四人都是同学,没想到文山把姚建也叫了过来,嘻嘻哈哈很官场地握了握手。马思远把杨建军等介绍了一下。夏德志咧着嘴很谦恭地双手与文山等人问候,杨建军和李刚尊敬得不离大谱。r
周子书问文山道：“怎么坐？”文山说：“给思远接风,自然是思远做首席了。”r
大家很认真地谦让一番,文山有些不耐烦了,说：“我请客,子书当主陪,姚建当副陪,我坐二席。”r
文山是老大,就这么坐了。r
姚建瞅着马思远说：“便宜你小子了,我今天好好陪陪你。”马思远笑道：“好,那你可得当好三陪哟。”文山把话接了过去说：“哎哟,不得了,思远还知道三陪哩,看来在深圳没少操练呀。”马思远摇头晃脑地说：“他妈的,我是贼心贼胆贼能力啥都不缺,就是没有贼机会。”r
周子书指着夏德志说：“老夏,这就是你们失职了,不能光让领导帮你们干工作,你们也要考虑领导生活上的需要哩。”r
夏德志赶紧检讨。马思远想起夏德志在深圳的德行,便说：“别提了,猫儿狗儿没看见,好不容易摸着个母耗子,还让老夏给叼跑了。”四个人哈哈大笑,夏德志几个也陪着笑脸。r
喝了一会儿,文山说：“思远呀,银行可不是你家的钱柜子,花了可得还呀。你们供销口的信誉可不怎么样。你们那个张主任人倒不错,可我一听他的声音头就大。要不是看你小子在深圳急得像个活猴一样,我才不尿那一壶呢。你干的那事没问题吧？说说,让姚建给你把把关。”r
马思远明白过来,把姚建找来就是要让他把把关的,文山这人干事向来是有板有眼滴水不漏。r
事儿说了。姚建问见到许可证了吗？夏德志赶紧抢着回答说：“我们都见了,市社还调了个懂行的去把关。”r
姚建看了看夏德志说：“那就好,你们小心着点,听说现在有人用假证件,可别让人给骗了。”r
周子书不愿意了,说：“你个姚建是不是有职业病,对方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谁骗谁呀？”r
姚建说：“你懂个屁,你就知道卖个小百货。这年头,越是大公司越是不安分,一般人还真没那个胆。思远,兄弟把话给你搁这儿,真让人给耍了,早点给我打招呼。”r
周子书说：“姚建你脑子是不是受了潮,疑神疑鬼的？”r
姚建还要说,文山挥挥手让两人打住,说：“行了,你俩一见面就争,这多年了还那样。姚建说得有道理,隔行如隔山,小心点好。”又把脸转向马思远说：“你这家伙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一个办公室主任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跑出去做的哪门子生意？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
没等马思远回答,姚建插上嘴说：“什么呀,一准是个母耗子。要不,一个读书人哪来得那么大的劲头？”r
周子书枪口立刻调向马思远说：“对对对,肯定是个母耗子。兴许还是个进口的呢。”r
马思远作出十分沮丧的样子说：“真对不住二位了,还就是抓了只母耗子,想带回来给二位玩,省得你们俩闲着没事干,像两只公鸡一样抢那没米的糠,谁想到,人家不让带上飞机,手一松,跑了。”r
三人当着夏德志几人的面开玩笑有点有失体统,文山见状急忙让打住,端着酒杯说：“耗子的事以后再说,来,咱们四个老同学干一杯。”四人端杯碰了一下,干了。r
夏德志一直没得到表现的机会,见四人的说笑告一段落,急忙抓住时机站起来,要敬各位领导一杯。文山说：“坐着喝,我看你的年龄比我们大,你这么一站我们就坐不住了。”r
夏德志还要客气,文山招招手说：“坐坐,你们供销社这帮子经理,我是一照面头就大了。酒桌上豪言壮语一套一套的,真有个大流通的架势,就是忘性忒大,借钱不知道还。”酒杯朝夏德志举了举,算是谢了,饮了一小口,又对马思远说：“思远呀,当哥的给你打个招呼,你要做官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慢慢来,要下海就把裤子脱干净,当哥的给你拿着。这不文不武的,可别两头都闹黄了。想好啊,这次可不要瞎折腾。”r
话已点得很透,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姚建忙说：“别,我看思远不是个生意人,可别掉海里淹死。”r
周子书又不愿意了,还要和他争。文山忙坐了个暂停动作：“你俩是怎么回事？真像思远说的和两只公鸡一样,不管什么场合,见面就争。”r
俩人乖乖地住了嘴,你看我我看你,嘴里都憋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