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里熬着的苦黄色的药汁随着下面火苗的翻滚呼呼地冒着一个个的泡泡,顷刻间却又都消失不见了。只是不断地有新的泡沫泛起,尔后一个个破裂。
外面风雪交加,玄烨要步行去天坛祭祀,北京城的冬天天黑的早,宁德放下手中的佛珠,又不由地为他担心,皇上九五之尊切莫出什么事才好。如今他和太皇太后这般不舍,若是太皇太后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呢?
这样一等还果真入了夜,西华门外传来玄烨回銮的消息。过了片刻,就有宫女来传她:“德主子,皇上请您过去。”
宁德点了点头,放下佛珠,又让御药监的太监小宝子把刚煎好了的药膳装了,亲自提了这才过去。
进了内寝,便见着玄烨在太皇太后的床边坐着,一旁其其格站着,都是用流利的蒙古话哄着太皇太后开心,一串的蒙古语在慈宁宫的暖阁里回荡,令人怀疑仿佛置身于科尔沁的大草原上。
佟妃虽然是靠在玄烨站着,但是语言上的不通让她一时看起来有些落寞,仿佛无形之中多出了一堵墙把她拦在了外面。只是她是皇贵妃的身份又不能让她就这样走开,只能是有些讪讪地像个木头人似的的杵在那里。
见着宁德进来了,佟妃有些像是遇到的了救命稻草般开心。宁德朝她点了点头,算是致意,又打开食盒,取了药汁倒在青瓷碗里,才递给佟妃。
佟妃伸手接了,只是太皇太后,玄烨和其其格说得愉快,她又不敢打岔,只是偷偷拿眼神打量着玄烨。
玄烨见了,知道该吃药了,便向佟妃点了点头。于是佟妃在太皇太后的床榻前跪下了,手里捧着药碗,玄烨亲自拿了汤匙欲喂太皇太后吃药。
苦黄色的药汁递到太皇太后嘴边,太皇太后却是不肯开口,她抓住玄烨的手,环视了一圈身边站着的苏嘛拉姑,其其格,佟妃和宁德,最后把眸子定格在玄烨身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道:“皇帝啊,不用这样费力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是长生天在召唤我了。太宗文皇帝梓宫安奉已久,不可为我轻动,况且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你的阿玛和你啊,你只需在孝陵的左近择一安稳处将我下葬就好了,这样我便是再也没有遗憾了。(原文:况我心恋汝皇父及汝,不忍远去,务于孝陵近地择吉安厝,则我心无憾矣!)”
“妈妈(满语,奶奶)”玄烨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用小时候的称呼呼喊着太皇太后的,他一抹脸,强颜欢笑道,“妈妈,你不要这样说,孙子今天去天坛给您祭祀了,派去库伦法显寺求卦的人回来说,妈妈得的都是上上签,过了这一劫妈妈还有三十多年的寿命呢!”
太皇太后动了动嘴角,依稀露出惨淡的笑容:“皇帝又来蒙骗我这个老婆子了。”她伸出手像是玄烨小时候一般要去抚摸玄烨的头,玄烨见状立刻俯下身子让太皇太后可以碰到他的头颅。
然而太皇太后的手却放下了,似乎不够力气一般,她努力地睁着眼睛,用更低的声音道:“我要走了。皇上做事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个孩子。”她的手指朝着其其格的方向指了指,“她阿爸千里迢迢把她从科尔沁送到北京城里来,不用说也明白就是为了她能在北京城里找到一门好亲事,每次见着这个孩子我就想到自己,想到孝端文皇后,元妃,淑妃(以上皆为清太宗朝的妃子,博尔济吉特氏)当时我们也像她那么点的大小,从一望无垠的草原来到了这规矩森严的后宫。”太皇太后歇了一口气,又继续道,“皇上要好好待她啊!老大和老二的事我已经知道,其其格这样个丫头终究是福薄啊,做不了我大清的太子妃了。皇上勉为其难就收下她吧,不然让我怎么能又面孔去地下见我科尔沁的祖先啊!爱新觉罗氏和博尔济吉特氏的世代联姻不能毁在我这个老婆子手里。”她拉紧了玄烨的手,“我知道,要皇帝收下这个丫头,皇帝一定会有些为难的,但是…..”她看了一眼其其格,用汉文继续说道:“皇帝不用瞒我了,西北早晚要用兵的了,你收下了其其格,漠南,漠北的蒙古才能放心跟着你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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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在这一周里把小说完结掉,要是这周还没有完结记得用臭鸡蛋狠狠的砸我,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