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九年六月,噶尔丹追喀尔喀侵入边境。玄烨命命内大臣苏尔达赴科尔沁徵蒙古师备御。命康亲王杰书、恪慎郡王岳希师驻归化城,以张英为礼部尚书,以董元卿为京口将军,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简亲王喇布、信郡王鄂扎副之,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索额图、明珠、彭春等俱参军事,阿密达、阿拉尼、阿南达俱会军前。
玄烨忽然动了心思要去亲征漠北,消息一出后宫里便是一片的喧腾。温贵妃知道自己在玄烨面前不讨好,仍是要劝,却是被玄烨一句“后宫不得干政”给堵了回来;宜妃去哭过,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玄烨开始还有着耐心好言哄着她,到了最后却是冷了脸,不再理会她。宜妃最是会察言观色的人,怎么不知晓,忙换了语调不敢再提。荣妃倒是稳重,搬出太后来劝皇上,却也没有什么大用,反倒是太后被皇上说服,不再反对,只是叫人好生看着,又细细叮嘱皇上莫要强出头,一直到皇上答应了只在军中坐镇,不去前线才怏怏回了慈宁宫。
夜,永和宫。
玄烨进来的时候,宁德刚哄了胤禵睡下。见着玄烨进来,宁德便要跪下,玄烨竖起食指放在嘴巴,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转身进了宁德的内寝。
“孩子睡着了吧?”玄烨倚在榻上轻声问道。一旁灯台上的红烛跳动着柔和的光芒。
宁德心中一暖,这样的体贴温存直如平常夫妻喃语一般,最是普通不过却在宁德枯井般的心底荡开一片涟漪。她含笑道:“刚睡着了。”宁德把手递到玄烨手中,连同把自己的心也放在那他的手掌上,“今晚皇上怎么回过来?”
玄烨轻轻抱住宁德,却不敢太用力,怕惊到她又要让她给逃脱了,只是伏在她身边笑道:“朕想你了。”
宁德的手顶在玄烨的身上,好叫他和自己之间多出一条缝隙,轻笑道:“谎话。”她到底挣脱了他,只是手仍是牢牢被玄烨牵住:“怕是到我这里来躲清净来的吧。”宁德笑盈盈地望着玄烨,眼底有着了然的波光。
玄烨手臂一紧,又将她箍在怀里,这一次却是怎么也不让她挣脱掉了,他把脸埋在宁德的颊下,感慨道:“还是你懂我。”过了半响,玄烨扬起头略带好奇地问道,“这一次你怎么不来劝朕?朕倒是等着你来劝呢。”
宁德伏在他的怀里幽幽叹道:“劝皇上?臣妾没有这样的本事。皇上不是守成之君,其其格说得不错,皇上是草原上的雄鹰,除鳌拜,平三藩,破台湾,哪一样不危险?哪一样没有风险?臣妾跟着皇上那么久了,臣妾看到出皇上想和太祖爷一样做一个征服危险的开创之主,所以臣妾不劝,劝了也没用。皇上的主意自打定下,臣妾就没见着万岁爷有改过。”
她忽然有些心软,望着玄烨正当盛世却已经爬上眉梢的皱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他隆起的眉头,“皇上,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睛,藏起万般柔情,沉静地道。
玄烨一时不能自己,吻住宁德的红唇,在她的唇齿间许诺道:“朕一定平安回来。”
误会,隔阂,相疑,不解忽然一瞬间冰释,如积攒了千年的寒冰似乎也抵不过人世间最纯美的感情,片刻变化为一潭春水,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而原来误会也从来是不需要用语言来解释的,言语在这里只是显得单薄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