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晴明带领挑选的一百个白羽骑士,出了大营,顺着宝阳山官道,向天都城进发。
行军十日,终于在来到了征云城。
征云城,是北部第一大城,北齐王府就建在城中,千门万户,极尽奢华。
作为帝国仅存的三位异姓王之一,北齐王陆雄,在西北二州,可谓是只手遮天。
北齐二州,西边凉州和裂空草源接壤,抵御着草原游牧的侵扰,现在由陆家长子陆无双镇守,是抵御草原侵扰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东边武州和安阳山脉接壤,是塞北防线的补给线,也是塞北大营重要的兵员补充地。
二十年前,先王巡视江南时被刺身亡,三皇子晴无觉和五皇子晴修展开夺位之战。五皇子晴修在军中威望不如三皇子,但母妃拓跋红花却是西北裂空草四圣盟铁翼堂堂主的亲妹妹。当年先王和裂空草原停战和亲,娶的西域公主,就是这位五皇子的母妃。
战争前期,三皇子借助军中势力占尽优势,战争正在胶着状态时,草原四圣盟竟聚兵侵犯边境,旗帜鲜明的支持五皇子晴修。
四圣盟虽说是盟,却结构松散,金狮殿在东,战豹山庄在西,铁翼堂在南,狼王坊在北,各有各的地盘。总坛建在中部苍生山之上,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几十米高的土坡,上面插满各部的图腾,被奉若神明。四盟每年来山下欢聚一次,饮酒作乐,沟通感情,处理公共事务,然后各回各家。
四盟之中,只有铁翼堂和凉州防线接壤,平时对凉州侵扰最多,四盟的那次聚兵也是以铁翼堂为主。
中原大战,若四圣盟攻破凉州,和五皇子合兵一处,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当时的北齐王亲率卫队前往凉州前线督战,死守一个月,为三皇子的决战争取了时间。
晴无觉新王登基,大肆削藩,独对这个一路保着自己登上王位的年轻王爷格外开恩,让他做了这个西北二州的逍遥王爷。
帝国以西北二州,和一个北齐王爵,换一个功勋武将镇守国门,这笔买卖不知是赔了还是赚了。
晴明来城门前,见一名一身武将装束的男子对他拱手道:“晴将军,在下已恭候多时了。”
“原来是李将军,许久不见。”晴明一看来人,竟是北齐四虎牙之一的李敢,李敢是北齐王手下悍将,边境每有小规模侵扰,都是这位李敢将军率军平定。平时多在凉州前线,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在这里。
“晴将军路途劳顿,先随我去王府休息。”李敢说道。
“好,劳烦李将军。”晴明也不多客套,跟着李敢就进了城门。
一行就由安定门入了城,一路走来,晴明不觉有些奇怪,这诺大的征云城,街上来往的行人竟然极少,临街商家也户户关门,不经好奇问道:“李将军,这征云城为何如此萧条?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敢听了这话,抓了抓脑袋,无奈的笑道:“北齐各地的豪绅和各世家少爷听说小王爷要去天都城,请来了二州所有青楼叫的上名号的姑娘,在品仙楼办了个海天盛筵,说是为小王爷送行。一次能叫齐那么多姑娘,这在北齐还不多见,全城百姓都去那边看热闹,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晴明听罢,摇了摇头:“这个小王爷,还真是荒唐。”
北齐陆家,陆老王爷,共育三子两女,两个女儿早已出嫁,长女陆千寻嫁给南楚定南王长子李云中,幼女陆雨竹嫁的是皇族七王子晴十武。
大儿子陆无双镇守凉州,现已位列一品将军。
二儿子陆机生性洒脱,不喜约束,游历山川,有时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只有这个小儿子陆戈从小养在身侧,受到的偏爱最多,可谓宠爱至极。
这位陆小王爷平时好结交朋友,三教九流,世家子弟,只要谈的投机就能称兄道弟,天天和杂七杂八的人出去惹是生非,荒唐事做的不少,可以称的上是北齐二州最大纨绔了,叫陆王爷夫妇颇为头疼。
转眼小王爷已满十四周岁,王爷夫妇俩商定要送他去天都城求学,又担心路上不安全,本想派兵护送,但是又囿于外臣不得入带兵入京的禁令,一时也是一筹莫展。
正巧得知塞北大营有一支部队要入京,便给李长空送信,要他们绕道征云城,接上小王爷,一同入京。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王府门前,数百辆马车把王府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影穿梭,一片忙碌。
“轻点轻点,这是小王爷最喜欢的羊脂玉枕,可别碰着了。”
“哎,说你呢,这是金丝楠木的凳子,小心着点。”
“哟哟哟~这可是粉彩的鸡缸杯,你可慢着点哟~”
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在王府前的广场上指挥仆人搬东西,上蹿下跳,手舞足蹈,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哪个粗手笨脚的丫头碰坏了小王爷心爱的物件,恨不得每件东西都自己亲自捧着才放心。
这名老管家姓秦,名叫秦旷,跟随北齐王陆雄已经有四十个年头,与王爷是生死之交,当年荥阳一战,为救陆王爷伤了经脉,一身修为尽失。陆王爷感念其救命之情,请他到府中做了大管家,平日以兄弟相称,在王府地位颇高。陆戈在家闹的再离谱,却也知道绝不能对这位世伯不敬。
秦旷感念陆王爷知遇之恩,对陆家也一直是尽心尽力,对这位从小带大的小王爷就更是溺爱,小王爷的衣食住行必是自己亲手料理才放心。自从知道陆小王爷要去天都城的消息,天天都偷着抹眼泪,逮着空就在老王爷面前念叨什么,孩子那么小,要是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之类的话。老王爷只能呵呵的陪着苦笑,最近几天干脆躲起来,不见他。
秦旷看实在是劝不动,这两天就张罗着要把小王爷平时用的东西都给打包,看这阵势,是要把这整个北齐王府搬空了不可。
王府一摆开这个阵势,北齐二州的各个世家也都来凑热闹,迎来的送往的,把王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金银珠宝,奇珍古玩拉来一车又一车。
老王爷躲起来不见客,王妃去枯禅寺礼佛现在还没回来,这些杂事就都压在这个老管家身上,让他每天都忙个晕头转向。
晴明一看骑马实在无法通行,和李敢弃马步行,见着忙碌的秦总管拱手道“家老,别来无恙。”
“本来无恙,一见着你可就不好说了。”秦总管见是晴明,满脸的不高兴。
“此话怎讲?”晴明疑惑道。
“你一来,就要带走小王爷,他还那么小,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份罪,真是可怜。”说完,秦管家眼圈一红,竟抹了下眼泪。
晴明心道,就那个荒唐小王爷,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会被人欺负,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有晴某在,不会让别人欺负小王爷的。”
晴明体谅这位老管家的心思,也不与他多做计较:“晴明求见陆王爷,还请家老代为通传。”
“陆王爷不在府中。”秦管家自觉刚才对晴明有些失礼:“我就是担心戈儿那孩子,关心则乱,还请晴将军不要见怪。”
“家老哪里的话。”晴明本不是个小气的人,笑道:“那陆小王爷现在何处?”
“他呀,那群狐朋狗友为了给他送行,弄了个什么海天盛筵,人现在应该在品仙楼。”秦管家笑道“年轻就是好,晴将军可也去凑个热闹。”
晴明听罢,连连摆手,在秦管家的安排下,在王府西厢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