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让屋子里陷入了沉静之中。
“晓微，睡觉了么？”张大娘那低哑的嗓音传来。
小军听到张大娘的声音，表现的竟然比周晓微还慌乱。
一颗脑袋在遗像上翻了好几个圈，才稍微镇定下来，悄声道：“千万小心！千万！”
周晓微强自镇定的问道：“什么事啊？大娘？”
“拿两块骨头，熬点骨头汤！”
在屋门口确实有一个冰柜，只不过李靖阳一直未曾注意过。
“你等下，我这就给你取！”李靖阳不打算让张大娘进到这个屋子里来，最好她拿了骨头就走。
“你找不到的，给我开开门，我自己进去取就行。很快的。”张大娘很执着。
打开冰柜，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鸡肉、猪肉还有各种骨头。
想到小军的样子，李靖阳原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小军的脸和头皮不正是被斩骨刀砍的么？这冰箱里会不会有小军的遗体？必定小军到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娘，你要什么骨头？”
门外的张大娘显然有些着急了，把门推得咣咣响，“你别乱翻，翻乱了，我还得重新收拾。给我开门啊！”
张大娘家的房子本来就很老旧了，这个门也只是普通杨木制作的，在她推第三下时，竟然把插销推掉了。
张大娘的脸上带着怒意，手里依旧拎着那把斩骨刀。
带着一身冷气，怒气冲冲地走向李靖阳：“你这孩子，给我开个门怎么这么费劲。”
她的嗓音嘶哑低沉，让人听了十分的不舒服。
周晓微听见门被推开了，赶紧走出来，看似不经意地搀住张大娘的胳膊说道：“大娘，你别生气！”
可是接下来周晓微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总不能说怕你是个杀人犯，所以不敢让你进屋？就算你进来了，我也得死死地抱住你拿刀的手？
李靖阳赶紧陪笑道：“大娘，你看，我媳妇这冻得嘴唇都白了。我这不怕您把寒气带进来么！”
“也怪我，这两天忙的脑袋都不好使了。你说我你馄饨为啥好吃？全凭这骨头汤呢！结果给忘了。”张大娘用左手在冰柜里捡了几块骨头，心满意足地说：“这两块一会砸碎了，熬出的汤肯定香！”
周晓微见她已经挑好了骨头，也不敢再抱着张大娘的胳膊不撒开了。
“行啦，你俩再眯一会吧。千万别冻着了，你看我这嗓子上火到现在还没好呢！”
李靖阳虽然有些害怕张大娘，但是总觉的自己一个大小伙子真的打架也不会输给她。更何况如果说谎的是小军，把张大娘扔在这里，他的良心会一直受到的谴责的。
“大娘，问你点事？”看着要关门离去的张大娘，李靖阳还是忍不住问道。
张大娘一手拎着两块猪骨，一手拎着一把斩骨刀，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李靖阳斟酌了下，并没有直接提到小军闹鬼的事情，而是问道：“到现在还没小军的消息么？”
张大娘没有说话，不像来时走路带风，门也没关，显得十分的落寞地向东屋走去。
周晓微在后面拉了下李靖阳，小声道：“别多事，咱俩赶紧走！”
李靖阳拉着周晓微到了院子里，才悄声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小军骗你呢？她就是一个老太太，咱俩小心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厨房并没有窗帘，LED灯把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李靖阳拉着周晓微悄悄地趴在窗台上向里面张望。
只见张大娘坐在板凳上，正在抹眼泪。锅里咕嘟嘟的小火慢炖着骨头。
在灶台的对面挂了一张黑色的照片，是一个眼神有点木讷的中年人。估计是张大娘的老头。
“孩子他爹啊，你来看我了啊？”张大娘抱着膝盖，看着照片说。
“我昨天又看见小军了。你说，他那嘴咋还没好呢！我一直以为我是做梦，可是，这一切好真实啊！”
“你们爷俩都走了，就撇下我一个老太太！你知道么？这家我都不敢回啊！看着你们俩的照片，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和你们也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张大娘又添了一块木头到灶膛里，看着灶膛里的火发呆。
李靖阳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位老人与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胖子说张大娘是出了名的好人，路上遇见受伤的猫猫狗狗的都会心疼的掉眼泪。虽然给老头治病欠下了不少债务，但是还在偷偷地支援几个孩子读书。
看来张大娘早已经见过小军，只是她并不知道那是小军的鬼魂，认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今天来咱家小两口子，要是小军活着也有他们那么大了。没准也找了媳妇了。我和小军说了好多次了，不要他半夜出来吓人。今天那姑娘长得怪俊俏的，就怕小军忍不住啊！”
周晓微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李靖阳的肉里，仍然死死地攥着。
“晓微你怎么了？”李靖阳赶紧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周晓微的手背安抚道。
“快跑，快！”周晓微也不解释，拉了李靖阳就向房子后面跑，那里有小军说的豁口。
李靖阳没有发现的是张大娘在絮絮叨叨中已经悄悄地摸起了地上的斩骨刀。
后面的院墙西北角那里确实有一道豁口，但是被铁丝网拦截上了，俩人根本没法通过。
“你们俩干什么呢？”就在李靖阳和周晓微感到绝望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张大娘的声音。
她的手里拎着那把斩骨刀，冷冷地看着他们俩。
李靖阳快速的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见不远处就是厕所，赶紧道：“我媳妇想上厕所，她自己不敢来，非拉着我一起过来。”
张大娘看了看在房子东北角的卫生间，“你俩是不是发现啥了？”
“啥，大娘你说啥呢？”李靖阳心里下定了决心，此时此刻死也不能承认。
“是不是看见小军了？你俩想在这跑出去？”
“什么啊，大娘，小军不是......”李靖阳此时才猛然警醒过来。
胖子说了小军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但是张大娘却在西屋里供着小军的遗像，而她明显又见过小军的鬼魂。
试想，自己的儿子惨死，即使警方无法查到蛛丝马迹，那么她也不该是如此豁达的表现。
白发人送黑发人，永远是这时间最悲惨的存在。
除非，是她杀了自己的儿子。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小军当时听到张大娘的声音时那么害怕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