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美珊无精打采地抬头望着我说:“昨天晚上丁主任跟我妈吵起来了,他们说那里根本没有古墓,不让他们去了,我妈生气,也不去了。”r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去就不去,你劝你妈妈不要生气,大不了我们今天又玩牌得了。”r
我象被霜打过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下来。回到寝室,猪 毛和胡文才正在玩纸牌,看来****输得比较多,脸上粘满了纸条。见我回来,猪 毛开口说:“你这人,就爱管闲事,现在好了,这些领导都不高兴了,你是民工,考察古墓根本不是你做的事,还是在家里打牌,多好。”r
我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无话可说,回过头来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r
良久,我站起身来,走到猪 毛面前说:“你相信我吗?”r
猪 毛看着我,说:“怎么不信,当然信。”r
“那好,今天你们也别玩牌了,你们俩跟我,去把那里挖出来,我相信我的判断是对的。去不去?”r
此话一出,猪 毛和胡文才一下子愣住了。胡文才惊疑中冒出几个字来:“你还去啊?”r
“当然去,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我的判断,虽然他们是专家,但是专家也有走眼的时候,我承认我是个民工,但是你们知道的,我们做这个工作实打实的也超过一年了,多少也得总结点经验。再加上,你们知道的,平时你们玩牌,我可一次没参加,我全在研究考古书籍,所以我认为我的判断是对的。还有,即使我的判断错误,你们今天跟我去了,大不了就牺牲点休息时间,这又有多大影响?”r
猪 毛和胡文才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好半饷没有说话,见我等着回话,猪 毛 终于说话了:“好,我跟你去,要真挖出古墓来,也是我们民工的荣誉,今后他们也不敢对我们大呼小叫了,老文,这次我支持你!”r
胡文才重复着他那句口头禅接着腔:“好,弟兄伙出门在外不容易,有一个结一个,共同发财,我也支持你一回。”r
我们这才收拾起工具准备上山去,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岳美珊,她一看我们扛着工具,就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跑到我跟前说:“我就知道你要去,带我一起去好吗?”r
我说:“你信我吗?”r
岳美珊仰着头说:“当然相信,不然我还去干什么?”r
“那好,你跟着去也好,但是你中午得帮我们送饭,中午我们不休息。”我说。r
晴了一天以后,山路已经不再湿滑,我们很快来到昨天挖掘的地方,我们先确定了挖掘方针:缩小挖掘范围,沿着岩壁挖,只考虑深度不考虑宽度。因此,我们在昨天已经挖掘好的坑里,靠近岩石一边的中间选定了一个长约一米,宽约五十公分的范围进行挖掘。这样一来,挖掘范围缩小,挖掘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我们轮流着下坑挖掘,不到两小时,竟然挖了近三米深,而且从里面挖出几快几百斤重的石头。凡是挖坑和挖洞,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有石头就不好挖,速度也会慢许多,不过可能是心里憋屈,我们今天可算比较快了。取来铁锤和錾子,将挖出的石块打碎才搬到洞外,挖掘的速度很慢,也很累。但是为了找到古墓,也就不觉得累了。r
猪 毛和胡文才很配合,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但是手里的挖掘却没有停过。r
在差不多挖了近三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靠岩体的一侧有了变化,岩石上出现了很明显的錾子凿过的痕迹,这是很明显的人工痕迹。这一发现让我们所有人兴奋了好一阵,挖掘的干劲也充足了许多,有人工痕迹出现,说明这下面有人工的东西存在,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r
人工痕迹地出现,给我们挖掘带来了生机,继续挖掘便多了很多力气。再往下挖了约一米深,下面的泥土也越来越熟悉,可以肯定,下面是有墓存在的。r
这样的发现让我们三个挖坑的人兴奋不已。鼓足了劲继续往下挖掘。r
挖掘的空间很小,轮流着下坑挖掘也很累。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但是看着坑里泥土的变化和岩壁清晰的錾子凿过的痕迹,我们的精力充沛了许多。r
猪 毛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坑内的变化使他与我一样的兴奋,裂着个嘴巴口水不停地往外淌,一边用袖子抹着汗一边兴奋地说:“老文,你他 妈 的是个天才,这么深的墓,你也能找得到。”r
我呵呵一笑说:“给我挖去,少他妈地在那里放闲屁,我老人家说有墓就指定有墓,那还能错得了?”r
胡文才在坑里抛上一铁铲泥土来,扯着嗓子说:“肯定有墓,老文说的没错,肯定有墓。”r
“有墓就行了噻!挖,继续挖。”r
于是挖掘继续进行。r
又挖了近两米深,岩石上直角的拐处终于出现了,这是崖墓入口的明显标记。答案出来了,我的判断是对的,这里有座古墓。r
岳美珊早兴奋得上蹦下跳,我站在坑里仰着头向着爬在坑边往下看的岳美珊做出一副领导的模样说:“现在你回去叫你妈妈他们来,看看我老文是不是瞎闹!”r
岳美珊脸上已经被泥土糊花,几条泥土的指印将半侧脸画得像玉面上的猫胡子。她兴奋得不得了,这一刻成了言听计从的喽罗,听我说叫她妈来,马上应了一声,然后风一样地往山下跑。r
我和猪 毛还有胡文才在坑下乐得合不拢嘴,相互一击手,挖掘的精力更充分了。r
猪 毛开始了他那令人作呕的左旋之音,唱自己改了词的《天仙配》。“冬梅冬梅你在哪里,毛哥我来找你,找你做什么,娶你做我的老婆…..”r
我心里很美,我知道。我们挖出了这座墓,那些考古队所谓的专家们就不得不佩服我们的能力了。我心里在想:“看着吧,该死的丁狗虫,看看我们把墓挖出来了,你还能说什么。”r
看来猪 毛与我想到一块去了,蹲在我旁边,手里握着块刚挖上来的泥土,说:“老文,你说这墓挖出来了,丁狗虫该不会说什么了吧?”r
我哈哈一笑,说:“当然,我看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我还就奇了怪了,丁狗虫这样的水平,是怎么做上考古队队长的。”r
“哈哈,那家伙不配做考古队队长,还不如咱们老文,所以只能当丁狗虫。”****裂嘴一笑。r
不到半小时,我们在坑下听到了嘈杂的人声,抬头一看,坑上面探着七八个脑袋正在往下看,全是考古队的一群人。五十多岁的丁主任最先下来,对着我很客气地喊:“小文,你上来,让我下去看看。”r
我心里很得意,但表面上却很沉静。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从看不起我到现在这种态度的变化,我也感到滑稽,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做考古队的队长。r
我爬上新挖的小坑,可是丁主任看着这个只有一米长,大概五十公分宽却深达四五米的小坑,怎么也下不去。于是我又再动手,很快便在这个小坑两侧的泥土上挖出一些可以插足的小坑来,然后在丁主任的腰间栓了根绳子,把他放下坑去。丁主任一下去,便听到他兴奋地呼叫:“太好了,一座墓,崖墓,还是座大墓,小文同志,你立大功了!”r
上面围着的人开始叽里咕噜起来,看样子有些不敢相信真挖到了古墓。之前吵得最厉害的李兵与赵学文这个时候也兴奋起来,一会儿下坑去,一会儿又窜上来,那种欣喜的模样像两只捡了香蕉的野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地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对我的小视。r
丁主任上来之后,马上指挥所有人一起动手,把原来挖的长5米宽两米的坑继续往下挖,我们三个民工和岳美珊则前所未有地从丁主任手里领着100元钱,到山下的饭馆吃午饭去。r
我开始得意起来,我的意外发现让我们几个民工长了脸,算是小有成就了。大声招呼馆子老板给我们拿来一瓶白酒,一点也不客气,拿过杯子便一人一杯满上。夹上一筷子肥肉丢到嘴里,简单几嚼便和着一大杯酒吞下肚子。累了一上午,吃着不花钱的大酒大肉,而且是自己能力得到肯定后得到的奖赏,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r
岳美珊时不时地盯着我,看我得意扬扬的样子,笑容也比往日展开了许多。看得出来,她是真佩服我发现了这座大墓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哈了口气,将脸向岳美珊支过去,说:“怎么样?岳大小姐,到底谁是狗熊?”r
岳美珊将嘴一噘,说:“你还没赢呢,我是说挖到的不是大墓,你就是狗熊,现在还没挖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大墓?”r
“咳!小狗熊,输了还不认帐,刚才丁狗虫已经下去看了,说是大墓。”r
“嗯?丁狗虫?哪个丁狗虫?”r
我一愣,回过神来,赶紧改了口说:“呵呵,不是丁狗虫,不是丁狗虫,是丁主任。”不经意间,竟然当着岳美珊的面,叫起我们给丁主任取的外号丁狗虫来。这话要是被岳美珊传到丁主任耳朵里,那我们就算完了蛋了。r
我们三个人都愣着眼神盯着岳美珊,等着看她的反应。岳美珊一愣,跟着抿嘴一笑,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才说:“哈哈,你们叫丁主任丁狗虫,哈哈,我要告诉丁主任去。”r
我被吓了一跳,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给岳美珊递过去,连忙说:“说不得哦,说不得哦,岳大小姐,我们叫着玩的,你这么一说,我们就完了。”r
岳美珊把细长的脖子一扬,哼了一口气,斜着媚眼向我说:“到底谁是狗熊呢?”r
我一愣,接着一脸谄媚地笑着说:“我是,好了,我是,行了吧,千万不要去告诉丁主任哦。”r
“那好啊,你是狗熊,说定了,你是狗熊了我就不告诉丁主任了。”说完,岳美珊又咯咯地笑了起来。r
我们终于吁了口气,喝酒吃肉继续。只是再不敢提丁狗虫这三个字了。r
从山下吃过午饭回来已经下午两点过。一瓶酒下肚,疲劳也被赶得远远的。回来时除了兴奋便是头脑昏沉沉的。坑已经被他们又往下扩了近两米,几个警察站在坑上维持着秩序,另外有几个,估计是记者,正扛着摄象机在采访丁主任,丁主任正之乎者也地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给记者介绍挖掘情况。r
我们蹲在旁边,看记者采访丁主任,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当着我们的面在镜头前撒谎。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在他的描述下,这次发掘成了考古队一次巨大的考古成绩了。他带领的考古队伍是多么的历尽艰辛,对工作是多么的负责任。发现这座大墓,是多么大的考古成果,对考古和历史多么的意义重大。r
****蹲在我旁边,一脸坏笑地轻声说:“怎么样?全是丁狗虫的功劳,呵呵,老文,你白干了。”r
我看看正夸夸其谈的丁主任,轻声说:“管他呢,我们本来就是打工的,难道还敢跟人家争功劳去?”r
****吐了一口口水,说:“该死的丁狗虫,脸皮厚到这个程度,比城墙倒拐还厚,老子越看他越不顺眼了。”r
“呵呵,看不顺眼也得看,人家是老板,我们打工的,别争了。”r
“咳!该死的丁狗虫!”****又低吼了一声。r
我觉得这个姓丁的老头有些滑稽,在昨天晚上,他还因为昨天白忙活了一天与赵教授吵了一通,到今天又变成了这个样子,挖出了大墓又开始炫耀自己的文才了,我开始讨厌起这个人来。我觉得****给他起的外号“丁狗虫”很适合他,借着狗的威风耀武扬威,还时不时的咬上狗两口。不过丁主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一个劲地给记者介绍发现这座墓的不易,找到这座墓考古队花费了多少心思和工作。蹲在旁边看着丁主任耀武扬威地接受记者的采访,我突然感觉这个人像块巨大的狗粪一样令人倒胃口,这个卖弄自己又不学无术的老家伙,他竟然还会是考古队的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