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么认真地摆弄着那几块墓砖,而且能够说出其中奥妙,我不禁对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女孩佩服起来,忍不住问:“你母亲是搞文物研究的,你又不是,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啊?”r
“是啊,你也知道我妈妈是搞文物研究的,我当然很多机会学习这些知识了,这次我放假跟我妈妈来,就是为了多见一些文物、古董。再过几天,我就得回去上学了。”r
“原来是这样啊。”****在旁边插话。r
我突然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那你觉得这些东西是很值钱了?”r
“是啊,文物本来就是无价的,不过在文物盗窃犯手里,这样的文物就不太值钱了,上次我跟妈妈在古玩市场花了两百块钱就买到了这样的画像砖。现在盗墓的人实在太坏了!”说完,将从砖上抠下的一块泥土狠狠地往地上一扔。r
我不以为然地说:“那么说这些东西也有人卖喽?”r
“当然有人卖了,现在盗墓的人可厉害了,他们为了钱一点也不顾及这些文物的历史内涵,到处盗墓,挖出东西来就拿去卖,有的珍贵文物还被卖到了国外!”r
“哦,那这个听琴俑大概能卖多少钱啊?”r
岳美珊把听琴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看了之后说:“我估计最少也得卖两千块钱吧。”r
我听得一伸舌头,说:“我的妈呀,这些泥娃娃竟然也能卖那么多钱,难怪这么多人要去盗墓了!”r
“是啊,盗墓的人的确可恨,不过我们是国家考古队的,我们的目的是替国家收集文物,我们收集的文物全部都放进了国家博物馆,只要这些东西没流失,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有机会到博物馆里看。如果让盗墓的给偷了去,可能就永远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r
中午,考古队的工作人员给大家送来了盒饭。蹲在地上草草吃完,一群人就在旁边的树林里休息。赵教授和丁主任则跟考古队的成员讲解墓内的情况,并对下午的工作做了一些安排。根据安排,我们三个民工跟丁主任的两个学生李冰与赵学文一同把已经整理好的东西往驻地搬运。r
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地面上,并不平整的地面显得星星点点,微风轻轻吹动,这些星星点点便在地面摇曳起来。因为离江很近,所以便有微微的河风吹过,山间清爽的空气伴着一阵阵野花的香味和岳美珊身上的香水味迎面传来,这感觉的确不错。r
我不觉有了些睡意,便靠在一块大石上面,闭上眼睛。岳美珊在我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跟我讲,这次的收获颇丰,共出土了一百多件文物,都是汉代比较常见的文物,没有什么特殊发现,这座墓的主人应该是汉代的一个普通家庭的人。不过出土的文物对汉代殇葬习俗的研究有非常重要的作用。r
晚上,丁主任召集大家开了个会,意思就是说,我们得赶紧把库区该挖的文物全部做完,否则的话,大江工程合拢就来不及了,不能让这些东西给埋葬在水底。做为民工,我比较关心他说的另外一句话,等到工作结束后,给我们加薪发奖金。r
我们三个民工的作用很固定,就是一直负责每次挖掘的体力活,将文物搬运到考古队等活全由我们做。r
这一年,我们跟随考古队共挖掘了37座大小坟墓和一些古代遗址。r
时间过得很快,在考古队很快就呆过了一年。转眼又到了夏季。一天,我正在屋子里面帮赵教授修复文物,突然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我双眼蒙上,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过来:“猜猜我是谁。”r
我将对方的手移开,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岳美珊,她正满脸笑容地看着我。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我们认识于考古队,虽然已经一年不见,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已经成为我思维空间里抹不去的影子。如今她又带着熟悉而顽皮的笑容站在我的面前,使我有些诧异,更有些惊慌失措。r
短暂的失态之后,我稳住了自己的思绪。平静地说:“怎么,又放假了吗?”r
“是啊,怎么样啊,欢迎我吗?”r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说你是主人吗,能轮到我说欢迎不欢迎吗?”r
赵教授这时开口了:“死丫头,来了连妈妈都不叫一声,就忙着去玩了啊?”r
岳美珊这才跑到她妈妈身边,一下子抱着她母亲狠狠地亲了一口,说:“妈妈,我好想你哦。”r
然后岳美珊放下行李,参与到我们的文物修复中来。看来是受到她母亲的熏陶,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修复起文物来竟然有一整套技术,破碎的文物块在她手里东拼西凑,花不了几下工夫便被拼出一个整体地来。r
文物修复是个细致活,我只能帮赵教授打打下手,递递东西,还有帮着调和石膏灰。主要的事还得赵教授亲自动手来做。赵教授修复文物很厉害,一件陶器或者青铜器,只要她沿着断裂缝修复出来,一般人是看不出来文物是修复的。r
下午下班早,岳美珊拉上我,叫我带她去爬山。r
不大工夫,我们来到三峡工地上方的一座山崖前,坐在一块大石上面,三峡水利工程全貌尽在眼底。真为如此宏大的工程赞叹,也就只有在我们如此发达的中国,国力、民力都已经发展起来的中国,才能做这么伟大的工程。工地的基础非常宏大,尽管大江还没有截流,但是其宏伟的建筑基础已经可以看出这个工程的不凡之处。r
远处连绵的群山在夕阳下看上去格外清晰,夏日阳光的余辉透过象被烧红了的云层,照射在人的身上,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河风夹杂着山间的野花香还有岳美珊身上淡雅的兰花香迎面吹来,只觉得是种享受。r
我侧下身子,平躺在大石上面,贪婪地深吸一口这充满香味的空气,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享受这美妙的时刻。r
岳美珊在我旁边坐下,不断把手里折断的小树枝砸在我的脸上。看我没反应,干脆用一只狗尾草在我脸上轻轻地抽打,嘴里还说:“打你这个懒家伙,刚出来就又躺下了。”r
我看着她那种调皮样,突然想起一句歌词来,于是就唱了出来:“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r
岳美珊一听,知道这是《在那遥远的地方》里面的一句词,这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首爱情歌曲。以为我在占她的便宜,便扔掉手中的狗尾草,一双粉拳不断在我胸口敲打起来。“看不出,你这人挺老实,心里的坏还挺多的啊。”r
我一边笑一边坐起来,说:“我可不坏哦,触景生情而已。哈哈哈。况且,我老文唱两句美妙的歌儿给你听,那是你的福分,我可不坏哦。”r
“哟哟哟,你才几岁大啊,还老文老文的。”r
我哈哈一笑,从大石上面坐起来,说:“你没听到****叫我吗?我老人家被叫老文已经很多年了,你小孩子,不懂,不懂,对我老人家就该尊重点。”r
岳美珊扔掉手里的狗尾草,伸手拨了拨垂下的碎发,嘻嘻一笑,说:“哎,你还真能装呢,一说老人家,就开始摆起架子了。”r
“老人家就是老人家,今后对我老人家要尊重哦。”r
“去去去,毛孩子一个,竟敢自称老人家,你脸红不脸红。”r
我呵呵一笑,说:“这有什么好脸红的,我老人家被人叫老文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r
岳美珊哼了一声,斜眼望着我,不再说话。r
我也懒得理会她,回过身来,面向背后一片高低不平的树林,这里的树都不大,以柏树居多,在我的前面是一个凹字形的地形,中间比两边明显的底了很多。我一下子从石头上站起来,几步来到这片凹地,来回又看了看后面的岩壁,这才又回到大石上坐下来。r
我向看着云发呆的岳美珊说:“你觉得我这一年在考古队收获了什么吗?”r
岳美珊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说:“不知道”。r
“我想说件事,不知你相信不相信?”r
“什么事?说来听听。”r
“前面的树后面有座古墓,而且规模比较大,你信吗?”r
岳美珊往树后看了看,说:“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r
“我告诉你吧,这一年,我跟着考古队,其它什么都没捞到,但是我寻找古墓的能力可锻炼出来了哦。”r
“不会啊,这里以前我跟妈妈来看过,她说没有古墓的啊。”r
“呵呵,所以专家有时候也会走眼的哦。”r
“那我再叫妈妈来看看,我就不信你比我妈还厉害。”岳美珊还是不相信。r
我说:“你不信就算了,我老人家说话从来算数,我说这里有墓就必然有墓。叫你妈来看,那还是有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