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沙子从后面吹进来了!”水月清一边遮着眼睛,一边在后面翻腾东西。
“快用睡袋,用睡袋封上!”我急忙提醒了下水月清。张月鹿也并不是个完全的死人,起码这个时候知道帮着水月清一同堵上后面。
虽然风力很大,但好在是车的后窗,俩人乱七八糟的在睡袋上顶了很多东西,最后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几乎眨眼的工夫,那瀑布般的沙暴便席卷而来,只听“哗!”的一声,沙尘就像雨水一般从车窗上沿斜着流了下去,大量夹杂在其中的沙石噼里啪啦的撞击着玻璃,就像大量冰雹砸在鼓面上一般!
四个人坐在车中,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稍微的晃动车子就会被大风刮上天。此时,外面已经暗如黑夜,甚至都已经看不到砸向车窗的碎石。突然,“嗑啪!”的一声巨响,只见一道刺眼的红光,自混沌的高天之上,如一把火红的利剑一般,“唰”的一下刺向地面!几乎瞬间让四人的耳朵失聪了,只看着那闪电击中地面后,发出一团很亮的火光,随即便见一块婴孩大小的石块自火光中飞出,冲着车子砸了过来!四人并未听到任何声响,只觉车子轻微一震,大石正好砸在前后车门之间!
大壮拉了我一把,表情激动的有些夸张的说着些什么,可我听不到啊,我指着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大壮这才反应过来,忙拍打了下自己的耳朵,张开嘴喊了些什么,显然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耳朵也失灵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没有理会,刚才那个闪电吓得我一阵心悸,满脸冒虚汗,根本没心思研究大壮要说些什么。想想就是一阵后怕,如果刚才那道闪电再往我们这边偏上五六米,估计四人连同这辆车都会瞬间变成焦炭!
就在四人惊恐的看着窗外无声的恐怖场面时,一件让大伙瞠目咋舌,匪夷所思,胆战心惊的事发生了,就在我们车子的侧前方,大概三十米的地方,应该是这个距离,因为当时天色太黑,很难估测。突然一片红光透过厚厚的风沙层传了过来,但是看不清是什么,甚至都有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这很难形容,那片红光差不多有张小床般大小,但形状不规则,只能大概的这么形容,而且红光的强度也不均匀,就像水面上倒影出的灯光一般,总有一些明亮光彩在不停的流转!
水月清和张月鹿直接趴到了前面,四张面孔就这么如同木偶一般隔着挡风玻璃,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片会流转的红光!还没等四人从惊恐中挣脱出来,那片红光竟然动了!先是变成长条,然后一端猛然抬起,紧接朝空中飞去。就在那儿红光将要消失不见的时候,突然天空中发出一声长长的轰鸣。与此同时我所看到的这一幕,恐怕是地球上最最罕见的自然奇观,数十道大大小小的闪电,几乎同时爆发!使得偌大的天空,就如同被撞击了的冰球一般,布满了裂纹!又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从头上朝我们罩下来!
就在这片闪电亮起的同时,整个天空也被照的大亮,刚才的那片红光在闪电的映衬下,也显得暗淡了许多,再加上距离已经太远,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点东西。可也就是这么隐隐约约的一瞥,却无法再从脑海中抹去,之后的很长时间几乎满脑子都是那个瞬间。说实话,我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反正不仅仅是一团光!
昏天暗地的沙暴还在持续着,四人躲在车中如同躲在地洞中的仓鼠,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车是多么温馨,多么有安全感。
“刚才那片红光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朵恢复了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水月清说的。
大壮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不能是雷劈下来的火球吧?看那亮度、颜色,和闪电的确有些神似。”
我刚要说话,突然“哗!”的一声大响,倾盆大雨瞬间泼了下来,水流带着泥沙眨眼的工夫就将车窗涂了一层,外面的世界更加看不清了。水月清缩在后座上,听着外面如同魔鬼吼叫般的风雨声有些战战兢兢道:“沙,沙漠也能下这么大的雨?”
我给她解释道:“这很正常,塔里木河全部都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也经常会有汛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条死河。”
大壮有些担忧道:“万岁,咱们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雨如果这么继续下下去,恐怕咱们就得泡在河里了!”
“就算泡在河里不也比被风吹走好啊!”我想了想,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要此刻敢上岸,哪怕移动到河道稍高的地方,都有可能被狂风吹走:“淹就淹吧,不过,我想咱们应该没这么点背吧!”
水月清有些无奈道:“淹不淹的我不知道,反正后面已经漏雨了。”
大壮往后看了眼,有些慵懒的躺了回去:“漏就漏吧,这种鸟天别鼓捣了,只要淹不死人就行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风沙好像更大了,我真有点担心,万一再有个大块石头飞过来,一旦砸在前挡风玻璃,那我们四个可就彻底不好过了。爷们也是他娘的扫把星嘴,刚说完,就听大壮一声大叫:“我操,板砖!板砖飞过来了!我日!”
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到的,反正话音落时,前车盖子突然“砰!”的一声,紧接就听一阵吱吱的响声,大壮忙用雨刷再次弄了下挡风玻璃。我探起身子往外看了眼,还真他妈是板砖!那快砖头被风吹的一直从车盖前端滑上挡风玻璃。
就在那块砖滑上挡风玻璃的时候,大壮突然大叫道:“快看,老钱,上面有字儿!我操,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我凑上前去,用手电照了照:“这好像是,是甲骨文!赶紧画下来,快点!”我一边说着急忙从工具箱中拿出纸笔,按着砖上的模样描了一遍。
“给我看看。”张月鹿突然在后面说道,伸手将我手中的纸拿了过去,看了眼说道:“盘庚二十二年。”
“盘庚二十二年!商朝的!”我和大壮齐声喊道。
水月清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张月鹿:“你能看懂甲骨文?”
张月鹿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这是盘庚时期官窑烧制的。”
大壮不解道:“不能吧,商朝时候就有砖了?”
我道:“砖很早就有了,发现的第一块砖是仰韶文化时期的,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当时的砖都是官窑烧制,也就是全部为官用,而殷商时期的领土范围往西最远也就是现在的陕西,可这块砖却出现在新疆。而且,还是沙漠之中。”
四人对盘庚了解最多的,恐怕就数张月鹿了,可这小子又不想说话。我绞尽脑汁的想了想,也只想到盘庚有迁都这么个功绩,实在想不起来他和西域有甚鸟联系。
风雨持续了有两个小时,中间风一直很大,雨倒是只下了四十多分钟。不过即便如此,水流还是没过了车的排气管,四人也懒得下去修理。等到风降下来后,河道的水也涝的差不多了,这就是沙漠和其他地方的区别,水很难来到,一但来了,来得快去的也快。
大壮将车发动起来,因为风沙堆积再加上雨水的原因,河道十分泥泞,车子费了很大劲才从河道冲上来。因为在风雨中耽搁了太久,所以大壮特地加快了车速。一路上,看到很多人和动物的尸骨,可能由于风暴的原因,原本这些尸骨埋藏在地下,经此一劫,全部浮现了出来!
“那有东西!”水月清突然喊道。
“哪儿?”我道。
“那片尸骨旁边,可能是金银一类的器皿。”水月清道。
“什么!金银!”大壮登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朝这那堆尸骨冲了过去。
三人将尸骨完全扒出来,果真旁边还有几个喝酒用的酒尊、酒爵,不过都是铜质的,并非金银所造。但从上面雕刻的花纹,古朴简约、恢弘大气来看,这些器皿至少要在先周之前。除了这些酒爵之外,还有一块羊皮,我打开看了眼,不禁感到一阵眩晕!
整块羊皮大概八开的纸那么大,因为沙漠的干燥,所以羊皮保存得还算完好,只是有些地方已经破烂成了洞。我仔细看了看,整幅画大部分画的都是沙漠,只有最右面边缘处标着几个地名,最明显的一个就是楼兰!而且,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楼兰东南竟然还画着大面积的水域!
就在这片水域西面还标有三个地名,最南面是若羌,最北面靠西的地方是尉犁,两地之间靠近沙漠边缘的地方,标着一个小镇名叫殷营!我急忙拿出行车地图,查看了一下,塔克拉玛干东部的大小村镇中,没有一个叫殷营的!
“这片湖不会就是罗布泊吧?”水月清指着楼兰东南的那片水域说道。
我随意地答了句:“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应该是。”
大壮有些惊讶道:“不是吧,罗布泊那时候有这么大?”
“看来这张地图年代很久远了。”水月清用手捏了捏羊皮:“罗布泊水量最大的时候,应该是二世纪到四世纪,就连楼兰消失了也将近1500多年,而这张地图上仍旧以楼兰作为地标,这说明那时候楼兰还没有消失。”
“不是吧,你的意思是这张地图有1500多年了?不能吧?”大壮一些狐疑地看了眼水月清。
我没有听俩人闲扯,而是将整个地图看了遍,在这副图上,作为重要地标的似乎不是楼兰和若羌这些出名的地方,反而是早已在现代地图上消失的殷营!从殷营往西,进入沙漠大概中一根指长度的距离后,出现了一片呈环状分布的沙漠,我数了下一共五个环。
不知是羊皮的原因,还是本身地图上故意留下的颜色,这片圆环状的沙漠呈现出灰黑色。难道这就是张月鹿口中的黑沙漠?我稍微使力揉了揉那片发黑的地方,羊皮的材质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看来这是故意涂上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