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刀醒了,他记得自己一刀砍断了“七杀刀”袁扬的左臂,他却被“七杀刀”袁扬凶狠的一脚踹下了悬崖,凌空坠落的那一瞬间他发现悬崖很高,感觉摔下去会必死无疑。
他死了,还是没死?
当然没死,死人是不会有感觉的。
沈小刀现在是有感觉的,他的感觉就是痛,浑身都痛,全身骨头欲裂般的疼痛。
所以沈小刀没死,他还活着,但他心里却在疑惑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因为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没有不摔死的理由,除非有奇迹。
茅草屋,石床。
沈小刀就睡在石床上,他不能动,动一下全身更痛。
身体不能动,眼睛却可以看,沈小刀打量着屋子,屋子很小,除了石床和床边的一张石几之外没有摆设其它物件,只有墙上悬挂着一些野物的皮毛和风干了的肉。
他的刀被摆放在石几上,刀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了。
这是哪里?
门是开着的,门外阳光灿烂,远处的山壁树林尽收眼底,这应该是在一处山谷之中。
看见了阳光,沈小刀才确信自己没有死,人死了是要去阴曹地府报道的,阴曹地府是不可能有阳光的,阴曹地府只有凄云惨雾。
沈小刀肯定自己没有死,心里却很疑惑,明明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怎么没有摔死,他是被谁救到这里来的。
香味,沈小刀闻到了一股肉汤的香味,此时他才感觉到了饥饿难耐,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不过至少是一天,因为他清楚记得被“七杀刀”袁扬踹下悬崖的时候天空愁云密布,而现在外面却是阳光灿烂。
肉汤的香味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一个少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走进了屋子,少女很美,穿一身野兽皮毛制成的衣物,,嘴角含笑,口中喊道:“新鲜美味的山鸡汤来咯!”
沈小刀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躺了回去。
少女把山鸡汤搁放在石几上,道:“你受了重伤,最好不要动。”
沈小刀不敢再动,那种疼痛的确不好受,他看着少女道:“是姑娘救了在下,谢谢姑娘!”
少女道:“别姑娘姑娘的叫,我是有名字的,我叫杜鹃,杜鹃花的杜鹃,你叫我小鹃好了。”
沈小刀道:“小鹃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鹃道:“这里是千峰山深处的一个山谷,这个山谷名叫‘忘忧谷’,忘忧谷,名字真好听,你觉得呢?”
沈小刀道:“忘忧谷忘忧谷,忘记烦恼和忧愁,的确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尘世中有许多的欢喜快乐,也有更多的烦恼忧愁,欢喜快乐如过眼云烟,烦恼忧愁的痛苦却使人刻骨铭心无法忘却。
就如沈小刀现在的心情,他能忘记和小菊分离及被逐出师门背上逆徒罪名的忧伤吗?
杜鹃看着愣愣出神的沈小刀,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小刀道:“我是在想给这山谷取这么好听名字的多半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
杜鹃哈哈笑道:“是我阿爹取的名字,他可不是什么高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子。”
沈小刀被杜鹃的言语逗得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杜鹃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
杜鹃脸上抹过一丝羞色,道:“是吗?”
沈小刀道:“是的。”
初次见面就赞扬人家姑娘好看,这是不是有一点调笑的意味。
沈小刀可不想被杜鹃认为自己是一个轻浮的人,转移话题道:“杜鹃姑娘,我是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悬崖那么高,我想不明白我怎么没有被摔死?“
杜鹃笑道:“没有摔死,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难道你是自己想死,故意从悬崖上跳下去的?”
沈小刀苦笑一下,道:“我可不想死,我是被人一脚踹下悬崖的,我只是奇怪悬崖那么高,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而我却只是感觉筋骨受损,五脏六腑并无大碍。”
杜鹃笑道:“一点也不奇怪,你摔下悬崖本该必死无疑,幸好中途被一棵横长在悬壁上的古松挡了一下,卸掉了许多下坠的力道,再加上下面堆积了很厚一层杂草枯叶,所以你没有摔死,只是受了很重的外伤,昏死过去了。”
沈小刀道:“竟然是这样,看来老天爷不想让我死,阎罗王不敢收我命。”
杜鹃道:“这都是听阿爹说的,是阿爹路过发现了你,才把你背回忘忧谷的。你这个人真的是命大,若不是我阿爹发现了你,你没被摔死,昨天晚上也必然会让山中的野兽吃掉。”
沈小刀道:“原来是杜鹃姑娘的阿爹救了我,你阿爹呢?”
杜鹃道:“阿爹早上就出门采药去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阿爹说若不采几味促进筋骨愈合的草药熬汤让你喝,只怕你很难恢复。”
沈小刀感激万分,道:“谢谢杜鹃姑娘,谢谢你阿爹!”
杜鹃笑道:“谈了这么久,我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沈小刀道:“我姓沈,沈小刀。”
杜鹃道:“沈小刀,小刀,名字很好听,以后我就叫你小刀吧!”
沈小刀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杜鹃,杜鹃花,一种很美丽的花。”
杜鹃端起石几上的那碗汤试了一下温度,嗯了一声道:“山鸡汤可以喝了,小刀来喝汤吧!”
沈小刀早就饥肠辘辘,和杜鹃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石几上碗里汤汁四溢山鸡肉,鼻子闻着飘散的山鸡汤香味,忍不住吞了好多的口水。
他只是碍于在和杜鹃说话不敢表露,怕失礼貌,此时听杜鹃如此一说,想喝汤的那种心情分外激动,忍不住又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又躺了下去。
杜鹃看着沈小刀痛苦的样子,轻笑道:“痛吧!都给你说了,你受了重伤不能动,你偏不听,活该!你就躺着吧,我来喂你喝汤。”
沈小刀很不好意思的道:“劳烦杜鹃姑娘,这怎么可以,还是我自己来吧。”
杜鹃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来,你能动吗?还是乖乖躺着吧。”
沈小刀见杜鹃好像有一点不高兴,不敢反对,只好道:“那就有劳杜鹃姑娘了。”
杜鹃喂沈小刀喝完汤吃完山鸡肉,然后拿着碗筷出去清洗去了。
沈小刀吃饱喝足,肚子里一股暖意,身体感觉也就没那么痛了,他躺在床上,思潮万千。
这杜鹃和她阿爹会是什么人,山中猎户吗?
沈小刀感觉不像,他从杜鹃的一举一动看出了她身怀武功,而且武功绝对不低,她阿爹就更不用说,想必以前是江湖中人,因为厌倦了江湖生涯,所以隐居于这忘忧谷中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如若杜鹃的阿爹以前是江湖中人,沈小刀心想就凭他观察出杜鹃有不错的武功,那么她阿爹以前必然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说不定他听说过。
但是沈小刀想遍自己心里所知道的江湖人物,却找不出一个姓杜的高手,那么杜鹃的阿爹会是谁呢?
沈小刀正寻思间,忽听屋外杜鹃欢快的声音道:“阿爹,你回来了。”
一个老者的声音道:“回来了。他醒了吗?”
杜鹃道:“醒了,我刚喂他喝完山鸡汤。”
老者道:“小鹃,你把这些草药拿去洗干净,然后分成六份,一份现在就开始熬,另外的就找个地方先晾晒着。”
杜鹃道:“好的,阿爹。”
老者道:“去吧,我去看看他。”
沈小刀听得一阵脚步声,稍顷,只见一个老者走进了屋子,果如杜鹃所说,她阿爹是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子。
老者虽然又矮又瘦,却身体精干,但目光平和,眼神中没有习武之人那种精锐之气。
莫非他以前不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中猎户而已。
那么杜鹃身怀武功又作何解释,难道是沈小刀看错了?
吸取前面两次教训,沈小刀躺着不敢动,只能眼睛看着走进来的老者道:“杜老伯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者在床沿边坐下,道:“举手之劳,不用言谢,你好些了吗?”
沈小刀道:“喝了杜鹃姑娘的山鸡汤感觉好多了,现在身上也没有那么痛了。”
老者眼睛看着石几上的刀道:“这把刀是你的?”
沈小刀道:“是晚辈的。”
老者嗯了一声,道:“刀上刻了一个‘沈’字,你姓沈?”
沈小刀道:“晚辈沈小刀。”
老者道:“你师父可是顾城山?”
沈小刀闻言吃了一惊,这矮瘦老头凭一把刀就推断出顾城山是他的师父,由此可见老者绝对不是山中一名普通猎户,以前定是江湖中的知名人物,但他却从老者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习武之人的气息。
老者见沈小刀发愣,再问道:“你师父可是顾城山?”
沈小刀回过神来,道:“是的,顾城山就是家师。”
提起师父顾城山,沈小刀此刻忧伤不已,就在昨天早上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师父已经不再认他这个徒弟了,不过师父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他的师父,是师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是师父把他养育长大,是师父教会他一身傲人的武功,这份恩情怎能忘却,又岂敢忘却?
老者道:“顾城山名震江湖,武功高强,你既然是他的徒弟,又怎会出现在这千峰山中,跌落于悬崖差点粉身碎骨而死?”
沈小刀道:“我是被人一脚踹下悬崖的。”
于是,沈小刀从头到尾给老者讲述了他的遭遇。
老者听沈小刀讲完,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是有人恨你恨到骨子里,在玩阴谋诡计陷害你了,想把你整得身败名裂而死。”
沈小刀苦笑道:“晚辈回想起这些事情,突然感觉到这个人非常可怕,他所设计的每一步计划用意都狠毒无比。”
老者道:“的确如此,他雇佣‘七杀刀’袁扬来杀你,为什么不在你喝醉酒之后动手,那样岂不是很容易得手,偏偏要在你被误会成残害同门的叛徒之后才动手,说明他要让你背上世人所不耻的罪名含冤而死。”
沈小刀苦笑道:“晚辈实在想不出有谁会使用如此卑鄙狠毒的手段来对付我。”
老者道:“想不出就不要去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事情以后可以慢慢再去查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阴谋诡计都有败露的时候。”
沈小刀道:“也只能这样了。”
老者突然道:“小刀,你师母可好?”
沈小刀心里诧异老者怎么突然问起师母,却不好明说,回答道:“家师母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多方求医无果,已然不在人世。”
老者脸上掠过一丝悲伤,轻声自语:“死了,她已经死了!”
沈小刀看在眼里,他不明白老者为何会对师母的死感到悲伤,却又不敢问,心里只是猜测老者和师父师母之间多半有什么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却不得而知。
老者道:“小刀,你师母埋葬在何处?”
沈小刀道:“城南柳树林,那是师母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在她还没有过世之前就给师父说她死后就把她葬在那里。”
老者哦了一声,道:“我去看看小鹃把药熬得怎么样了,待会小鹃会给你把药端过来,你喝了药之后睡一觉身体会好很多的。”
沈小刀看着老者离开的背影,心头不仅有感激他的救命之情更有疑惑重重,老者不但认识师父顾城山,而且从言语神态间显露出他与师母之间必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关系。
虽然看不出老者是不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但沈小刀已经可以肯定老者以前必定是江湖中人。
他曾经听师父顾城山说过,只要把武功修炼到最高境界就可以使精气神内敛,外表与常人无异。
老者会不会就是这种把武功修炼到最高境界的绝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