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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又见血玉


且说笑西风看到今日的情形,断然是无法善了。那老者又如跗骨之蛆一样缠着,左臂上的伤口越发的麻木起来,明显是毒气上涌的征兆。此地不宜久留,笑西风想到。于是从水底脱身,然后乘着老者没有防备,从背后攻来,拼着重伤挨了老者一掌,而后借着掌势飞快的向着岸边掠去。

笑西风强忍着腹中翻覆的伤势,没命的向着岸边飞着。只要上了岸就能脱身,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那是毒气顺着经脉向着心脉涌去的征兆。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驱毒,不然很快就会毒发身亡。

笑西风回头望去,只见那老者追了上来。无奈之下只得强行提气,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近了,近了,快要到岸边了,他已经可以看到岸边的小码头了,夜里还有行商在搬运着货物。笑西风只觉得中了那掌之后,腹中就像油煎一般,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流进眼睛里。他觉得眼前发黑。只是逃生的念头支撑这身体摇摇晃晃的向着岸边飞去。他没有注意到,那老者已经停止了追赶脑袋阵阵眩晕,已近开始看不清岸边了,只觉得喉头恶心,腹中翻搅,身体就像筛子一样不停的发抖。那来来往往的岸边人就混合在灯火里,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

然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岸边,脑袋一歪,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不知昏了多久,江边下起了大雨。

笑西风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眼皮犹如千斤重。他知道自己安全了。那老者没有追来,他想笑笑,但是感觉喉头火烧过一样,整个喉咙口腔就像别人用刀剑割过一样,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有难听的嘶哑在雨中被雨点覆盖。虽然逃脱了追杀,但是身上的毒还没有减去。也不知道那江流儿用的是什么毒,这样歹毒。

他想爬起来,但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这样躺着,面对着天空看着这冷雨浇在自己身上,本来就没有一点力气的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但是腹中的伤痛依旧未减,那老者的一掌很重,顺带着一股灭绝生机霸道绝伦的内力轰进笑西风的体内。这也是那老者当时安心回去的原因。一晚上折损这么多人手,让老者恼羞成怒。只是没料到笑西风命大,竟然拼着挨了一掌硬撑着掠向岸边。

就这样在雨中躺了一会儿。笑西风感觉身体有了一点力气。但是丹田依旧空空如也,聚不起一丝内力。那老者的掌劲就像一条失控的火龙,在他的经脉里乱串。

慢慢的翻过身体,笑西风想站起来,但是做不到。他艰难的向着四周望去。突然眼前一亮,前方几十丈的地方有一个茅草屋,在昏暗中破旧的茅草被江风吹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平时只需要轻轻一跃的距离此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让笑西风心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无力。笑西风望了望茅草屋,眼神在雨水和泥泞中依旧明亮,发出一丝坚定的光芒。

他双手用力的抓着前方的泥地,整个人被雨水和江泥浸透,艰难的向着那几十丈开外的茅草屋匍匐爬去。哪知道只是稍微的动了动,整个人立马眼前一阵发黑,喉头一口腥重的血就喷了出来,和雨水泥水混在一起。腹中就像有烧红的刀子在切割一样,笑西风的脸色难看之极,由先前的蜡黄变得竟然发出一点点不健康的红晕,这个人似乎有了点力气。

只见雨中笑西风,一只手一只手的向前爬去。任谁能想得到,风流倜傥笑西风此刻就如同死狗一样向前爬着,只为到那几十丈前的茅屋里去。

这就是江湖。

江湖的夜,尽是无奈。

一条长长的沟壑在笑西风的身后浮现,那沟壑血迹斑斑。爬一下嘴边就有血喷出,左臂的伤口的血零零落落的撒在身后。

整整一个钟头,十几丈的距离,笑西风用了半个钟头才爬到那茅屋里去。

进了茅屋,笑西风一动不动。这十几丈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油尽灯枯。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胸膛似乎停止了起伏,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茅屋大概是夏季打渔的渔夫建的,只不过此刻过了渔期,被人荒废了。整个屋子破败不堪,厚厚的灰尘充斥整个屋子。茅屋被这突然来的暴风雨吹的顶上塌了一片,不时的有冷雨凄风从顶上那个大窟窿里边渗透进来。

笑西风挣扎着爬向墙角,哪里没有被雨水打湿。

在墙角,笑西风将身体控制着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却没多少作用。毒素已经散发开了。

他静静的想着,难道自己要死了?死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心中泛起凄凉。江湖人,这就是江湖人的归宿啊。人人只知江湖好,谁人能看江湖老。呵呵,倒是应验在自己身上了。他突然想到了沈漆漆,那个说要去乡野教书的家伙,只是不知道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不过应该过的很开心吧,至少能够忘却以前的痛苦。然后他就想到沈漆漆走的时候他对沈漆漆讲的那些话“待哪日我厌倦了这江湖也去寻你,讨一房老婆,生几个孩子,就给你教书”。呵呵,混了这些年江湖,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说什么讨老婆,生孩子…………他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想起了今夜遇到的那个女子,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动人的容颜,那如水的眸子,飞走时那清脆的声音“苏……苏……潇……潇……”可惜自己却是要死了。要是平时他还能用功将江流儿的毒逼出身体,只是中了那老者一掌,内力散乱,聚不起来,丹田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办法。再加上这么长时间毒素早已扩散全身,大概过一会儿就要扩散到心脉了,自己魂归地府在这茅草屋中。

没有人不怕死,笑西风也不例外。只是在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死并不可怕,怕的是等死。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下的减慢,眼前的光亮一点点的消失,死神的脚步慢慢的向着自己走来,那种无声的压抑,死亡的绳索勒紧脖子,这才是可怕的。

突然笑西风又想起了沈漆漆,是这个家伙,给自己带来这无边的麻烦,早知道就不要他给的那块诛心玉了。哪怕是里边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也要有命去发掘才行。

忽然,笑西风想看看那块牌子,也就是传说中的诛心玉。在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止一次的想弄清楚这东西里边到底有什么秘密。只是无论怎么弄这东西再也没有发出那次那种红光,只是一如沈漆漆给他的时候那个模样。也在月亮下试着然月光照耀,却是没有了反应。

关于这诛心玉的传说他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甚至江湖中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不过也就是当一个传说罢了,没有谁去认真过。偏偏那什么劳什子戚双宫认真了,认真的要他笑西风的命。

传说,在三百年前的江湖,某一日出现了一个老人,自称“藏剑”。这老人一出现在江湖就让整个江湖腥风血雨,说他是老人,只因他一头白发,但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貌。只知道他在三年之内踏遍江湖大大小小的门派,指明挑战天下各派的掌门,无论正邪,只要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的江湖门派,就这样在三年之内被藏剑踏遍。这不算什么,但是当时江湖百晓生却在三年后公布了这大大小小数百战的战果。

藏剑老人无一战败!

原本这些输了的门派碍于江湖颜面主动将事情隐瞒下来,只是被这百晓生一下子公布出来,立马揭起了哗然大波。江湖颜面名声何等重要,是可忍孰不可忍!同时碍于藏剑老人的恐怖实力,江湖人人自危,只怕什么时候藏剑老人就来挑战自己,弄的身败名裂。

此刻,百晓生又公布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那些输了的门派所有门派传世秘籍都被藏剑老人掠夺而去。

瞬间,藏剑老人成了江湖公敌。第一次正邪双方联手,会盟于武当山,联合起来要除掉藏剑这个武林大敌。有的为了讨回颜面,有的人则纯粹是为了杀藏剑扬名立万,更多的则眼红藏剑那掠走的差不多整个江湖的不传之秘籍。

终于,在华山绝顶,正邪联盟将藏剑老人堵住。那一战整个江湖精英和藏剑老人大战。只打的山崩地裂,乱石穿空,血流成河。组后正邪联盟精英战死大半,藏剑重伤被从华山绝顶打落下去。这一战方才罢休。

其后整整二十年武林犹如垂暮老人,难以恢复元气。

十七年后某一天,只见华山绝顶之下飞上一人,大笑三声,然后大呼“吾藏剑归来!”

而后七日之内所有当年参与华山绝顶大战的门派的掌门被人屠戮一空!立马整个江湖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藏剑居然没死。

而后一月,突然某日在昆仑山爆发出一道巨光,整个昆仑山电闪雷鸣,天地崩塌。这样的景象一直持续了半月有余。

后来有江湖人传出,那是藏剑老人武道修炼到巅峰,破碎虚空而去。

再后来就传出,藏剑老人破空而去后,留下了信物诛心玉,能够找到藏剑老人无敌于世的秘密,能够修炼到武道巅峰,破空而去。

这传说一直流传到现在,只是其中有几分可信却是没人知道。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笑西风也不可置否,毕竟那种境界只在传说。

但是当初在伏牛山那牌子的神奇一幕却让他心中有点动摇。只是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再有笑西风怎么看那东西都不是玉,至于说诛心玉,更是不知道真假。

此刻笑西风却是想看看这东西,就是这东西让自己快要没命了。

他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讲那块牌子摸了出来。入手,依旧是往常那样,黯淡无光,但是血色条纹还是在的。

笑西风有些困了,他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刻了,一旦睡过去了,这世上将再也没有笑西风这号人。

只是他没有看到,这顿功夫,外面的雨停了,月上梢头,淡淡的月光从屋顶那个破洞里照耀进来,射在他手中的那诛心玉上。

迷糊中笑西风感觉手中有些灼热,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

然后头一歪整个人靠着墙了无生息,原本还有些起伏的胸膛也停止了动静。

那玉还被握到手中继续吸收这月光。如果笑西风醒着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那日在伏牛山出现的一幕再次出现了。只是他看不到了。

只见那牌子闪着淡淡的红光,不断的闪烁着。

血玉,又一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