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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槐花巷


待无极帮的两位长老走入一处院落,岳修文向黎锦辉和胡闹使了个眼色,一起起身跟了上去。几名小弟还以为文哥要赖账,笑着道:“文哥,还没吃够两百块呢。”

岳修文愕然一愣,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把两张纸币放在桌上,笑道:“你们继续,吃好喝好。”

赵启带着刚刚伤愈的包刚也跟了过来。但他们的手下都留在了巷子外面,各自分散在不同的店面里,生怕被某些多事的市民拍照传上网络。岳修文和赵启打了声招呼,径直向无极帮两位长老所去的院落走去。还未走到门口,无极帮的几名手下拦住去路,面色不善的道:“几位是什么人,这里是私人场所,请留步。”

“我们是来拜访你们两位长老的。”岳修文含笑道。

几名小弟看他客客气气的样子,还以为他们真的跟两位长老相识,竟然拱了拱手,恭敬有加的让开了。

几人也不说话,大踏步走进院落。赵启忍不住低声道:“岳老弟真是个天才,这也能行得通。”

岳修文面带笑意,淡淡的说道:“也许这是个陷阱,故意放我们进来的。”

赵启面色一变,四下里看了看。但院落里一片祥和,没有丝毫异样。回过头来,看到岳修文脸上镇定的样子,赵启又强作欢颜的笑了起来。

穿过院落的第一重走廊,假山亭台正中央,岳修文再一次看到了路九重。他坐在亭台的横梁上,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两位老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位老人正是无极帮的萧长老和郑长老。发现有人进入院落,两人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可就在这一瞬间的回眸时,双眼中透出两道凌厉的目光,几乎让人忘了他们已是年近七十的古稀老人。

对峙的双方都面无表情,而且不发一言。若非淡淡的杀气从亭台里向外散发出来,别人还以为他们是几座雕塑。岳修文定力很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可身后的几人就不行了,刚过了几分钟,就觉得浑身都在发毛,没一处不痒,没一处不冒冷汗。

无极帮的两位长老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路九重。他们虽然知道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可限于他的年纪,功夫就算再高,也不会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然而,闻名不如见面,单凭这份镇定和涵养,路九重绝对是年青一代中最为拔尖的人物之一。萧长老和郑长老的手心里都有了冷汗,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又不能就此罢手。况且,杀心已起的路九重也未必肯放他们回去。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萧长老终于叹了口气,向路九重道:“你已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路九重点点头,道:“不仅知道,还知道你们今天不能活着回去了。”

郑长老嘻嘻哈哈的笑道:“这位年轻人口气还真大。”

路九重面无表情,似乎没听到郑长老的话。

萧长老缓缓从腰间摸出一把软剑,迎着晚风抖了一下,只见一道剑光盈盈升起,仿若流星一般,印照在众人的眼睛里。郑长老也轻轻的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武器。他的武器是一条软鞭,带有数条断节,让人一眼看去就联想到剧毒的蜈蚣。与萧长老的动作有所不同,郑长老没有挥舞软鞭,反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软鞭,用一种满是同情的口吻说道:“唉,老兄啊,我也不想打扰你多年清修。不过,今天不派你上场,那是不行的喽。”

看到郑长老惺惺作态的样子,赵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郑长老身形一晃,软鞭的鞭头像利箭一样刺向赵启的咽喉。岳修文眼疾手快,猛的在赵启肋下击出一掌。赵启只觉肋下一痛,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郑长老的软鞭击中了墙壁,“砰”的一声,墙上多出一个深深的黑洞。

郑长老一击不中,一个闪身又回到了亭子旁,眯着厚厚的眼皮微笑道:“没想到,还有一个高手。”

岳修文确实没有一点高手的样子,他的杀气从不外泄,就算身在战场之中,也丝毫感觉不出。就真实功夫而言,虽然比不了路九重的出神入化,但也勉强称得上驾轻就熟。至少,在铁血盟内,是第一号高手。不过,郑长老的估算却出了错,因为他出手时还顾忌着身在亭子内的路九重,并未使出全力,所以岳修文才能在刹那间推开赵启。否则的话,赵启已经是个死人了。

路九重冷冷的看着岳修文一眼,道:“你也来了,看来你的消息也挺灵通。”

岳修文微笑道:“我的消息灵通,是因为无极帮的动静太大。”

郑长老老脸一红,重新把目光转向路九重,道:“我们哥儿俩奉命而来,说不得,今日要一起出手了。”

出发之前,两人还预备单打独斗,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

路九重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省的我费事。”

萧长老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二话不说,软剑犹如毒蛇的信子,疯狂的向路九重攻了过去。路九重影随人动,手中的玉笛或横或竖,众人只听得一连串清脆的声响,萧长老的第一轮攻击已在三秒内结束了。

这次进攻只有短短的三秒。三秒内,萧长老刺出十五剑,路九重挡了十五次。那一连串的声响,正是软剑与玉笛相碰撞时的声音。他们的动作极为迅捷,已经快到了人神难辨的地步,就连岳修文,也没能看出个头绪。至于黎锦辉和赵启等人,更是不用说了。

郑长老不等萧长老退下,软鞭一挥,像缎带一般缠住了路九重的玉笛。路九重身形疾闪,左手成掌,攻向郑长老的左肋。萧长老迎面抢上,软剑顺着来势向路九重的左臂削去。路九重不等招式用老,变掌为拳,径直击向萧长老的头部。萧长老明明感到自己即将一击得手,哪料到路九重见招拆招,犹如电闪,急切间不及回防,只得一个鹞子翻身,飞纵出两米外。路九重一招占得先机,更是毫不留情,玉笛一震,透过郑长老的软鞭,点向他的咽喉。

郑长老虽然身材肥胖,但动作却很灵活,见势不妙,立即甩下软鞭,双手成掌,挡在自己的脖颈间。众人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郑长老的软鞭已落在地上,断成数截。路九重也不好过,玉笛的另一端恰好被郑长老双掌拿住,仿佛嵌在了铁墙内,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可路九重不能放手,兵器易手,就意味着自己只能处于守势,以两位长老的功夫,恐怕自己连三分钟也支持不住。

萧长老有了可乘之机,立即挺剑奔上。路九重玉笛被制,身形腾转不灵,眨眼间被萧长老削出几道伤口。郑长老得势不饶人,反而推动玉笛向路九重步步紧逼。萧长老健步如飞,“唰唰唰”三剑,犹如灵蛇出窍,直奔路九重的双眼和咽喉。

当路九重渐趋劣势之时,岳修文就心急如焚。但三人出手太快,快的让人不可思议,他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机会。眼见路九重就要遭受重创,岳修文不知哪里来的动力,猛的腾跃而起,双掌击向郑长老的后背。郑长老听得风声,立时松开玉笛,转身迎击岳修文。岳修文只觉胸口一震,脏腑剧痛,整个人原模原样的倒飞回去,撞在厚实的墙壁上。

“文哥。”众人七嘴八舌的叫道。

岳修文勉强的笑了笑,刚想说话,一口鲜血却喷了出来。

众人更是惊慌,黎锦辉立时背起岳修文,快步向外奔出。胡闹和老楚还想上前为文哥报仇,却被赵启拦住了。

“你们快点送岳兄弟去医院,”赵启面色大变,匆匆忙忙的道,“我的总部被人偷袭了,要马上赶回去。快点送岳兄弟去医院啊,晚了怕来不及了。”

不等胡闹和老楚答话,赵启立即通知手下人众,马上开车回去总部。胡闹和老楚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快步跟上黎锦辉,带着岳修文驶往最近的医院。

借着岳修文创造出来的机会,路九重用玉笛荡开萧长老的软剑,跟着纵身飞出,一脚正中郑长老心口。郑长老闷声惨叫一声,吐出两口鲜血。萧长老顾不得查看他的伤势,继续猛攻路九重的要害部位。路九重眼中露出一股杀机,玉笛脱手而出,刺向萧长老的咽喉。接着双掌击出,直奔萧长老的胸膛。萧长老避得了玉笛,避不了双掌,被路九重一击之下打断了数条肋骨,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不得活了。

郑长老又惊又怒,勉强爬起身来,拾起萧长老的软剑,再次向路九重发动进攻。但他惊怒交加之下,忽略了对敌时的常识,那就是不顺手的兵器,有不如无。他习惯了使用软鞭,如今手持软剑,却不由自主使出软鞭的招式。路九重纵身捡起玉笛,连续抢攻数招,郑长老一个不慎,竟然被自己手里的软剑割伤了左臂。他心慌意乱,出招更是杂乱无章,路九重觑得机会,玉笛猛然击下,正中郑长老脑门。郑长老软剑落地,整个人仿佛僵了一般,过了半晌,才瘫倒在地上。

路九重喘了几口粗气,眼见两位长老带来的百余人众已挤进院落,冷冷一笑,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他杀死两位长老时威风凛凛,众人确实心生惧意。但他此刻筋疲力尽的样子,也被众人一览无遗。众人拿起片刀,纷纷上前,道:“他没力气了,上,砍死他为两位长老报仇。”

路九重已是强弩之末,确实没有力气再反抗了。两位长老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各有数十年的造诣,苦苦坚持这么久,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被萧长老刺伤的几处伤口,一直都在流血,早就透支了他的精力。只是,他没有想到岳修文竟会搭救自己,更没想到岳修文会因此身受重伤,命在垂危。因此,击毙郑长老,全靠他胸腑中的一股愤激之气。郑长老已死,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躯像被掏空了,竟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路九重握着玉笛,忍不住苦笑起来。纵横江湖这么些年,没想到自己却要死在一群平凡的普通帮众手里。他定了定神,勉强吸了口气,正想挥动玉笛,再杀掉几个垫背的,没想到院落外突然传出一声闷吼:“给我杀,把这些兔崽子全给我宰了。”

这个人是老楚。岳修文在车上苏醒过来,问路九重情况怎么样。众人哪里关心路九重的死活,况且岳修文正是因为相救路九重才会身受重伤,不提这个名字倒还罢了,一提起来老楚顿时火冒三丈,叫道:“文哥,先管好你自己吧,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岳修文吸了口气,低声道:“老楚,槐花巷还有我们几十号人,你赶紧回去,把路九重救出来。”

老楚瞪着眼睛,就连胡闹和黎锦辉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文哥,”他们异口同声的道,“先去医院吧,其它的事,暂时别管了。”

“老楚,这是命令。”岳修文又咳出几口鲜血,道,“我命令你……马上……马上回去,带人把他救出来。”

岳修文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对老楚说过话,老楚不敢抗命,只得半途下了车,再次折返回来。有了岳修文的命令,他不能把气撒在路九重身上,于是,这些倒霉的无极帮众,就成了他的出气筒。铁血盟帮众得知文哥受伤的消息,更是暴怒如狂,出手时毫不留情,如凶神恶煞一般。无极帮众人人数虽然多了一半,但在老楚的冲杀下溃不成军,只能三三两两四散奔逃,逃不掉的悉数被老楚等人斩杀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