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子方才说完,江辰顿时成了目光焦点。
诸位学子,诸青和各位学堂的师傅,便是张倩,亦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辰。
“玉雁兄,曲……曲江明珠……在……在看……我们诶。”
声旁秦川喃喃说道,似乎毫无知觉一般。
“来了。倒是比前世还早些,你便这么急不可耐吗?”
江辰心中冷冷一笑。
前世便是这学子借机引了由头,随后被秦川此语所激。
少年慕艾,自然想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于是前世里,江辰便强自侃侃而谈。
然而他又懂什么玄?唯一的依仗秦川给的那本书籍。
只是前世,那本书籍是秦川利用阿竹的孝心,装成被阿竹不小心在学堂中发现一本秘册,巧合般来到自己手中的。
江辰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便说了那书中一番大逆不道的谬论,不仅恶了之诸青,随后还被学堂除名,并由玄门使者和郡守府一起废了他的观玄资格。
不仅如此,之后他还被江家扫地出门,失去了栖身之地。
至于那歪书的真正来源,当时也无处查询。江家大老爷盛怒之下,便将阿竹杖毙了事。
而在这种艰难的时刻,秦川却在他家门之前,痛哭一天,作尙玄之文一篇,又上演了一场割席断义的戏码。
这尙玄之篇当真做得精妙非常,赤子之心,一心求玄,秦川便得因此得了嘉奖,后来又通过一些私下交易谋了自己的通玄符令,观玄得金符,随后平步青云而去。
而自己却在迷茫之中蹉跎了很多年,直到好多年后,经历了诸多人心险恶,才慢慢想清楚其中的关节……
江辰抬头看了看张倩,微微笑了笑。
重生之后,他要破解秦川此局其实很是简单,一开始不接那书籍便可,或者此刻只做不知亦是。
然而他偏要步步入局,万分配合,便是为了此刻。
因为江辰心中自有计划,便正要趁此扬名!
“天地万物,莫不离玄。是故我既是玄,玄即是我。”江辰一字一句的将话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骇,随后便是一片喧哗。
“大胆!”“狂妄!”“该死!”
诸多学子出口而诛。
“孽障!何出此等大逆之言!”
诸青胡子都气的吹了起来。
张倩亦是伸手捂嘴,双眼竟是难以置信之色。
而一旁的秦川,却是深深低下了头,嘴角却是扯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天下至玄,江辰竟敢提出我即是玄的论断,岂非找死?
然而这时,江辰却伸手一按,笑道:“莫急,莫急,待我说完。”
说完他也不顾众人反应,接着道:
“至玄经言,天地万物,莫不离玄,玄而又玄,众妙之门。我认为,天地万物无非两种,有形,无行。天无形,地有形,物无形,而神有形。是以我冒昧言之,世界之物有二,有形之物,无形之物。是故世界之玄,亦有二。既有形之玄,与无形之玄。”
“无形之玄,本乎先天而来,似我等三魂,七魄,便如无形之玄。有形之玄,本乎后天而养,譬如我等躯体,便如有形之玄。”
“若是这世界有一物,只含有形之玄,便如死物,于桌椅碗筷无异。反之,便如魂精鬼怪,山野清风,见之不到。只有此双玄交汇,方见奥妙,此之谓,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私以为,此二玄,便是有形无形之玄。”
“而天元残碎,无法神思。白天里,有形无形交汇,形神不离,故念动身随,神思俱全。但于晚间,有形之玄沉睡,而无形之玄,却因天元残碎而平游四野,所过之境,便为梦境。实际上白日凝思与夜间梦游,该是一般无二,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则其所然,便是我玄。”
“何为玄,有形无形为玄,天地众生为玄,玄即是我,亦非我。我既是玄,亦非玄。天玄之符降,我与太虚同形,亦与万物同体,玄而又玄,方见得众妙之门。”
江辰淡淡说完,又轻声问道:“诸君以为然否?”
他这一席话,娓娓道来,场中质疑声却是渐渐安静下来,直至最后,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唯独秦川却心里发苦,恰似一团乱麻。
“这江玉雁莫非真是天纵之才?自己给他的书册通篇云里雾里的,尽是些谬论,竟还真让他读出花来了?”
过了良久,诸青站起身来,开口叹道:“发人生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言罢竟是对着江辰鞠了一躬,半师之礼。
“诸大师万万不可,这可折煞小子了。”江辰虚虚闪过,示意避过此礼。
诸青也不管他,拂袖起身,竟是连玄会也不管,落寞的离席而去。
而这时,众人也皆是醒了过来,张倩妙目涟涟,脸上惊叹万分的看着江辰。她年幼便学玄,造诣颇深,这回却是被江辰折服了。
秦川也不是不学无术之徒,自然知道江辰这番论见得高明之处。
他明白自己的计划怕是失败了,脸上的恨色一闪而过,随后却又摆出了一副微笑君子的模样,心里开始琢磨起来,他自忖自己并未露出什么破绽,通玄符令之事还能谋划……
江辰说完之后,众人也没了谈兴,如此珠玉在前,谁也不好意思敢献丑了。
三三两两告罪之后,很快便散了个大半。
“没想到长于文采的江玉雁,与玄学也有如此领悟。有形无形之论,真叫倩儿好生佩服。”
张倩说着话,便像江辰走了过来,口中说道:“玄而又玄,众妙之门,倩儿遍览典籍,只觉得江兄讲得最妙,想必今日之后,江兄便要名满山南了,往后倩儿定要多多请教才是。”
“明珠小姐过奖了。些许浅见,不足为道。”江辰笑了笑,谦虚说道,对于请教之说却是并未应下。
张倩见他谈兴不高,便也不再说话,莲步轻移,便走了出去。
江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了数步,便见得秦川跟了上来,笑吟吟的开口了。
“玉雁兄果然大才!那书册我至今都没完全吃透,没想到玉雁兄尽已经举一反三,有形无形之说真是鞭辟入里,真是叫愚兄汗颜啊。”
“还要谢秦兄赠书之情!”江辰爽朗一笑,微微摆手,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并行出了临江阁,江辰举目四顾,突然吟道:
“孤山崖北曲江西,水面出平云脚低,暖风吹起解春意,三月芳菲没马蹄。”
“好彩,玉雁兄作的一手好诗!”秦川附和道。
“秦兄,此刻春光正好,踏青如何?”江辰兴致高昂的笑道。
秦川微微一愣,立刻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既然说好,江辰便寻了阿竹交代一番,又从马车上卸了两匹马,与秦川一起,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