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所言成真遇起端宝罗狱熙纠前因
话说这李涵薇因不愿跟那些不相干的人同行,执意要先行离去。六兄弟同俩和尚自要跟随保护。江流子却成了左右为难,一者怕郑有为等人独去,会再生变故,二者又要顾忌那力尽的众修者,如此多人数若是发生混乱怎么办?
“郑道友之意?”江流子拱手问郑有为。自也看出是李涵薇在使坏,也明了同她纠缠不得,是以还是问这当事人比较合适。
“不若江道友先在这里等候众英雄,后途我们再会。”郑有为也拱手还礼,“或是药王谷再会也不迟。”他却对这江流子没有什么恨意。
江流子闻言在犹豫,也不知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半响才道:“之前曾收到密信,其它三朝的义士,也到了楚地在寻找道友;此去,——北唐的义士可能与我们碰头。”
“何惧他!”李赤煵神色不善道。
“便是担心此。”江流子看着李赤煵那龙精虎猛的气质,还是忍不住暗叹,“何必再生误会?”
“有两位大师在;倒也是担心了。”郑有为抢在李赤煵前头道。俩和尚却是未语。
“不若在下写一道卷文言明原委,请诸位道友带上;见了那些义士,有此,也可避免误会的发生。”江流子这是发至内心的好意,说的也甚委婉。只是李赤煵却不这般想。
“你是叫我们奉着你的手谕走吗?!”李赤煵指着冷声道。
“道友却是误会了!”江流子像是有些心事,闻了此言,慌忙摆手道。完全没了往日风采。
“哼!道友好意心领了!不敢叨扰!”李赤煵拱手冷声道;倒也不想多纠缠。
“这——”江流子竟把话拖得长长的音,面色近乎呆板不知在想什么;忽地打个激灵回过神来,却又几息间才彻底反应过来;明了些许什么,冲俩和尚看去。钟达和尚会意,合十点头,未语。
李涵薇冷瞥一眼,叫着赤蛟向北方行去。几兄弟淡然地各使坐骑随去。钟达和尚又冲江流子所在的众修者合十行了一礼,方带着师弟御功德云追去。两千虎骑卫远远缀在后方,警示着四周。一路无正言,趁着夜色,也只是略减缓些行速。众兄弟聚在一起,难得的经历此劫无甚大碍,少不得要饮些酒来。也无非是多拿郑有为与李涵薇取乐。什么一句“八弟变成了妹夫,日后亲上加亲呐!”还有“日后叫‘八弟’的好,还是叫‘妹夫’亲?”或是“这婚事儿办的不气派!不能做算!八弟得须用九龙乘配上九凤辇来玉灵谷正式迎娶;还需叫齐九千大教派掌教人做见证,再有聘礼绝不能含糊!要九天上的……”诸如此类,却也为旅途添了几分趣味。
李涵薇听闻,也只是嗔怒地吓唬吓唬几位兄长;暗示——小心你们的把柄!郑有为讪笑的面具下,隐藏着一次伤过一次的心。倘若能摆脱那些伤痛,他甘愿饮上十坛醉千年。俩和尚若未闻那些话语,盘坐云头,修炼着自己的功课。
至初晓,一行十人已缓行了嵘廊州一半之数;此刻天微亮,便都收了昏昏沉沉的心思,听钟达和尚之言,加快了行程。天大亮,加快行程的十人果如江流子所言,碰上了黑压压一片修者。十人缓缓停住去势,看着那领头的十数人。——九千大教派顶尖弟子!——妖气!
那群修者也自停住,领头几人也看出了来者不凡。此刻传遍天下的依旧是那赤霞城数千修者的惨死!之后除了越女派出了个天之骄子外,与郑有为缓和之事,也只有江流子等寥寥几个大门派知道。
十人互视一眼,皆不敢大意。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江流子那般好脾性。来者又未见过面,也不知系属那个名门。究竟是于之不理,直接过去了了事;还是隐藏身份,绕道避开他们;亦或是……
修者群中有人道了一声,此便是魔头无疑了!
前方十五位领头人,互视一眼,心中也有了判断。中间一人做了个“准备”的手势,又冲着前方郑有为等人拱手道:“在下云鹏山——鹏天方见过几位道友!敢问几位道友是?”其背后修者皆暗运法术、法宝;一时间光华相连,衬托,好不耀眼!
果是魔族——妖系!唯郑有为不曾听说过,其余九人皆心中暗惊。再看:金发散披,头上勒着七宝石串抹额;样貌俊朗,身上披着金羽绣云图袍。碧玉带,挂护符;松花裤,踏轻履。身后跟着十数同门弟子。你看果真与人不同,有是人身鹏头,有是人样,背后却长着一对有些许杂质的金翅,有是人头鹏身,尽力压缩的身形依旧高能有两丈……此不尽然,便不多举。
“哈哈!原来是云鹏山的兄弟!”李金釸笑着拱手,“玉灵谷——李金釸!”众人闻言这才想起,魔头有几位出身不凡的结义兄弟。
“呵呵!原来是玉灵谷的兄弟;久闻大名,奈何一直不能幸见。”鹏天方再次拱手道。这两家倒是有些关系。万年前,云鹏山族长的正夫人便是当代玉灵谷老谷主的女儿。所以如今这一代年轻子弟虽未曾见过面,但还是知道这层关系的。当下也就亲近了些许,这让跟鹏天方来的众修者有些诧异,担心着下一步。
鹏天方却不管那些,与另一十四位领头人一起飞来,一一做起了介绍:
“这位是莽象谷的——象华狂;这位是狱熙宫的——昂重;这位是大峰门——昆志君;碧煞殿——武楼斗;鸿邶渠——那兰子……”一十四位,均一一介绍了。当中妖族五位,人族九位。一个个比天贵,似地雄。哪有普通之色?当下被介绍之人又一一与李金釸等人见礼了。李金釸又自介绍己方人:
“二哥——李青戈;三哥——屈啸天……八弟;——嗯,这是宝罗寺的两位师兄——钟达师兄,钟至师兄。”李金釸犹豫一下未说郑有为的名字。两和尚在众人来时,便已礼貌性地起身合十,立在了云头;此时介绍到他们,又向众人合十。
“哼哼!原来是宝罗寺的!”狱熙宫的昂重寒着眼冷笑道。众人一听,便知有过节。
九千大教派家家都有恩怨,但是能把恩怨数代传下来的,还真没几家。
“阿弥陀佛!”钟达冲昂重合十,没有丝毫怒意表现,“小僧见过昂施主!”
“哼哼!秃驴!我问你!清音那个老秃驴可还活着!”
凶和尚一听便动了怒,便要与之争论。另些人听此也皆暗皱眉头。
“劳施主挂念!家师还算康健。”钟达和尚依旧淡淡的笑容,合十道。似乎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凶和尚看眼师兄,便也忍住了。鹏天方一行人不由暗暗心惊这和尚的修为。妖族天性,对那佛修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大场面,这些存在说不定理都不理这两和尚。
“昂血封可还在贵寺?”昂重咬着牙冷声道。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封血魔!吃惊的是那百十年前的传说。
“昂老施主已于三年前坐化在敝寺了!小僧自觉:此乃敝寺之荣幸!”钟达和尚还是那么谦和。
“荣幸你个老娘!”昂重举拳砸向钟达和尚,“你可知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两方众人皆愣了一下,不过却皆未去及时阻拦。——这是有心要试探对方的实力。
钟达和尚立身在云头,左手佛光顿显,微抬手挡住了这一拳。一面又道:“若没猜错;必是施主大伯了!”昂重面色愈冷,右拳收回,冷哼一声,又道:“看拳!”这次使双拳穿插钟达的两肋。
“阿弥陀佛!”钟达和尚收回左手,冲昂重合十道佛号。昂重猛地打个激灵,那声音好似在心间响起的一道闷雷!——震得心思都有些发愣!双拳之势也被这一搅乱了阵脚。但毕竟是大门派出身之人,身体本能的收拳防护,同时后退。
九阶!两方人皆在暗惊对方的实力!
“好和尚!来试试能否也像清音老秃驴将爷爷我降服!”说着,昂重两手光华一闪,变出两柄青铜长把儿刀。挥舞着一劈一撩攻向钟达和尚。——狱环剪刀式!钟达和尚合掌低念降魔咒,嘴角眨眼间飞出点点佛光,冲向攻来的昂重。昂重暂封了六识,身形虽缓慢了几许,但仍眨眼间便攻到了钟达和尚身边;两柄青铜长刀,一劈一撩,要斩断钟达和尚的身子!钟达和尚双掌被佛光包裹,分拍向刀身。啪得一声,其实是两声重合在了一起。
钟达和尚踏着脚下的功德云连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却又冲昂重合十道了声佛号。昂重未动!眯着眼逼视着钟达和尚,缓缓收了势,一身的傲气不加掩饰。高下立判!狱熙宫宫主之子!魔族人系!一身黑灰色儿的长袍,散着发,阴沉脸。六尺的身形,也不知是本就魁梧还是矮子显胖。
两方人皆得出个大概,忙去言语劝和。各拉着己方的人,向对方赔笑。哪知根本不了解两家之恩怨。
原来那封血魔——昂血封是百年前狱熙宫老宫主的长子!本是继承宫主一位的最佳人选。奈何此人一心向道,只醉心于功法经文中。也正是此,导致他练功所习驳杂,反而走火入魔,成了郑有为之前那般。——嗜血!也不知在当时引起了多大的风波。——仙境修为,可不是郑有为造成的那种场面可比!恰逢清音心生感应,推算出他的行迹,寻去,施莫大法力降服,唤醒了他的神智。这昂血封清醒后,得知原委,甘愿随清音入寺修行,偿还所欠下的血债。
昂血封知道自己的“入魔之心”并未彻底清除,所以便将宫主之位让给了小弟。而狱熙宫上下皆认为是清音蛊惑了未来的宫主,自此便生出了恩怨。所以,当众人以为能劝和的时候,反而暗骂自己算错了一步。
这种“没几日”的深仇大恨,怎能叫本就有些记仇的昂重放下呢?何况这“坐化”二字使得慢慢才回过味儿来,慢慢试着去相信的昂重,已然如心绞般的痛。哼哼!——宝罗寺不敢去理论,宝罗寺的弟子却正好拿来理论!当下不顾众人的劝说,又使双刀挥舞着分开拉扯的众人,劈撩向钟达和尚。嘴里叫着,贼秃驴!偿命来!
钟达和尚连连御云闪避,合十的双掌,虔诚地配合着口中的真言佛咒。昂重的行动到底是有些缓慢,追不上钟达和尚。心中更是生起一股邪火,直烧得神智都有些混乱。两方人见阵势不对,赶忙一拥而去,各拉各的。钟达和尚自是明理,见同行几人来劝和,合十行礼便不再与那人纠缠;昂重虽暴躁,但也禁不住十数位同道之友的阻拦,便也只好愤愤然地收了架势,暗自闪着眼光,不知在忖度什么。
两方自此又看似无事。
“一场误会!”鹏天方笑着摇头,“几位兄弟这是何去?”
“哦;正要去药王谷。”李金釸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看着对方几人,“几位兄弟这是要?”
“听闻西楚最近不太平!”说话的是鸿邶渠的那兰子。一位女子,生得妖娆,抚媚;杏目看人之际,显现出的却是无处不在的勾引!头发盘若灵蛇,穿得轻纱露肌。也是魔族人系。其话可就有些用心难测了。
这八弟就是郑有为,也就是魔头,再场之人均看了出来;却不好点破。鹏天方是此次北唐几大除魔盟发起人之一,乃是一盟之主!只是与那玉灵谷一族,却是联过姻的世交。是以,众人多数都看他的意色揣度行事。俗语道的好“不怕官,只怕管”!立盟的时候,众人都是发过誓的;是以,如今不愿因魔头之事跟一些大教派扯上不必要的仇恨。他们本都是魔教之人,信奉的便是“不羁自由心”。
话到此处,不得不再扯几句:这三系之“心”均是三圣人最初凝练的,也是传予弟子修炼的。其他九千大教派各有自己的‘心’,就如同他们的功法一般,来源于对三经理论上的理解,乃至自创。以此心,契合功法经文。“三心”起的便是基础,领导之用。如西楚皇朝的“霸王心”;东周朝的“轩辕心”,轩辕心却不是轩辕帝修炼的,是同轩辕诀一般,都是亲自为子孙所创的。——黄帝修炼的依旧是“清静无为心”。这倒是笔者之前的笔误。或应该说是“‘不羁自由心系或另外两心系’然后是‘的某某心’”,但却又着实有些繁琐。各位读者自懂就好。所谓信奉不羁自由心,便是以不羁自由心作为他们魔教修心的一个基础,也同时是一个领导作用。或以“玉灵心,云鹏心,狱熙心……”作信仰之事。倒是越说越糊涂,其实就是“三心系”下,各有三千“大心”所敬奉。这也是:走他人之路,只能止步于他人之身后的典型列子!此话日后详说,便不多打扰诸位。接着上边讲:
是以,对这匡扶正道之事倒不是多么在意。此来也无非是凑个热闹,若能摘下魔头的脑袋,扬名天下,自是最好不过。这那兰子见事情可能就此不了了之,自是想生点儿是非而已,不过是不甘心如此罢了。也同对方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才会如此说道。
“阁下的意思?!”屈啸天左手一甩被风吹着猎猎作响的披风严声问道。后方不远处的两千虎骑卫又哗哗地整着盔甲兵戈,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呵呵呵!自当是有仇的报仇喽!咯咯咯!”那兰子展弄着妖娆的身姿调笑道。丝毫不畏惧对方透露出的意色。
两方人闻言皆神情严肃,由不得不防着对方。
屈啸天刚要厉声责问唬喝,便又听闻这那兰子调笑道:“不知宝罗寺如何处置了封血魔的遗身呢?狱熙经可否在你们手上?嗯?呵呵呵!”昂重闻言闪烁的目光猛地射出两道寒光,逼视着俩和尚。
钟达和尚心生感应的看向昂重,合十道:“昂老施主坐化时,乃心悟大道,化作了光雨,往极乐世界去了。”又转头看向那兰子,“那施主所说狱熙经一物,却是犯大忌之事,敝寺不曾得过。”说完复又看向昂重,也示意他,自己所言。
偏偏这暗自把仇恨压下去等待时机的昂重,听闻化成了光雨,连个尸身都未留下,心中那邪火便又噌噌地窜起来;刚要有所动作,见对方人都在防着他,心中邪火又重一分,便有些难抑了,恰此时又听闻那兰子开口了。
“呵呵呵!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好好的封血魔不过两百年岁,怎会突然坐化?!莫不是?……”那兰子的眼睛斜瞟着昂重,冷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
昂重一愣,继而这个想法如同九天神雷一般炸的脑海嗡嗡作响。何能分清此言之真假,之用意?已然是直信无疑了。暴躁地撞开也在暗自思忖的鹏天方十数人,挥舞着双刀杀向钟达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莫听那施主戏言!”钟达和尚合十道。声随不大,却使得昂重一怔,脑海刺痛了一下。只是非但没有刺激醒他的神智,反而更是激怒了他。只见他猛地跃起施展起了狱熙宫的招诀!
“冥狱锁幽魂兮,双刀问胆!谁知宫向狱?怨负苍天恨浊世兮,行疆万里化深狱!熙默然,狂无忌!曰:不羁兮!”昂重的声音如幽魂夜语,吐字不清,带着一阵阵寒意。这便是这个门派的不同之处!所取的天地灵气便是地狱的鬼气升到人间界而化为的冥气!这也是封血魔入魔的根因之一。
两把青铜刀在昂重身边划出道道轨迹,周身竟笼起一团团黑灰色的雾气,其中好似能看到一个个冤魂在游荡。——形状各异,颜色千差。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缠绕在众人心间久久不能消散。
昂重带着这股气息,带着周身缠绕的黑灰雾,使双刀由高出劈向钟达和尚。
毕竟怎的;且听下回心语痴言。
